那些年,我们一起飘在美国的日子
 

本来是应飘飘的要求,给他这年轻孩子讲讲我们这些大叔的故事,谁知道这些陈谷子烂芝麻一倒就收不住,还是另起一贴吧.

都是些陈年的回忆...

那一年我才刚走出校门不到两年,十足的毛头小子,年纪估计比现在的飘飘还要小着好几岁.
同行的三人也很年轻,最大的也不超过30岁,而且没有一人有官衔,这样的出国代表团,在中XX的历史上,估计也是不多见的,而我们这个年轻而又平民的代表团,硬是抗住了美帝国主义的诱惑,全部学成归来,没有一人跑掉,而以往有领导带队压阵的,反而每次都要跑掉一个半个的.

临出发没多久,美国大使馆来信,说我未昏,有移民倾向,所以需要面试.本来以我的级别,没有坐飞机的资格,只能硬卧.领导特批了飞机,去北京面试.我现在还隐约记的,当时面世我的,是个米国妞,面无表情,问了几个问题,在我的材料上盖了个戳,完事.接下来,我就在北京等消息.第二天接到电话,说签证通过了.一身轻松,到处溜达了一圈,吃了些我喜爱的北京小吃,然后坐飞机回去.
那时候出国,国家为了让自己的公民出去长脸,都有一笔置装费,我就置办了一套廉价西装,还弄了条华丽胡梢的领带,然后这身行头,从上飞机到美国一直穿着,逛超市买菜也穿着.所以,如今在大街上看到穿着西装到处走的亚洲面孔,我老就会心一笑,因为我老当年就是那样的.

临出发前,到北京,先拜会了B公司驻北京的首席代表李先生.李先生是 美国台湾人.有着典型的保养的油光水滑的台湾面孔,西装笔挺,身边还跟着一个30多岁,穿着职业套裙的女助理.B公司的办事处,在北京东三环的某写字楼,窗明几净的.很气派.李先生用很亲切很职业的微笑接待了我们这个菜鸟代表团.象我们传递了中美友好的信息以及B公司对中XX的重视,同时向我们出示了软件的购买合同,价格记不太的了,好象是几十万美刀的样子.

飞机的路线是:北京-东京成田-旧金山-休撕顿.连带转机时间,几乎整整24小时.是我这辈子做的时间最长的飞机.不过,那是第一次出洋,根本不觉得累,只嫌时间太短.一个劲趴在窗口看风景,即使下面什么也没有,就是海水,也觉得特美特好看.

到东京成田机场转机,逗留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踏上日本的国土(如果机场也算的话).日本的东西很贵,一碗面条就是500日元.我捏着口袋里那一打绿钞票,当然是不会买这么贵的面条.飞机上有吃的嘛.

说到飞机上的吃,那时候还没有911也没有金融危机,国际航班的待遇还是相当不错的.不象现在就给吃个合饭.尤其是酒,有各种各样一小瓶一小瓶的威士忌,白兰地,我就找空姐要了很多,全藏在我的包里.这些小瓶酒,回来送了一两瓶给人,剩下的我就摆在家里的架子上每天观赏

现在介绍一下我们这个菜鸟代表团的成员:

小f,小c和我来自中XX的南方分公司,小A来自中XX的北方分公司.小C是党员,比我高一届,又在机关里面任职,就成了我们这个代表团的领队.小F是我们4人里唯一的女生,漂亮而又温柔.人很聪明.但是她年最长,已经结婚了.也是4人里唯一节了婚的.小C平时和我关系很好.他这个人,人殷勤,嘴巴又甜又会来事,领导们都很喜欢他.其实这样的男人,平时也是很讨人喜欢的.小F就很喜欢小C,当然我们四人人品都很端正.这种喜欢,只是对嘴巴甜的男同事的好感.小C也很喜欢美丽温柔的小F.

飞机在一片漆黑中降落在休市机场.前来接机的是中xx驻休市办事处的B叔,他拉上我们就飞奔上了高速.在幕色四合的高速公路,数层高的高架桥,上面的路灯和车灯如点点繁星,旁边的高层建筑灯火通明,让我觉得相当震撼.我对资本主义的第一印象就这么形成了.其实,我不知道,休市的高速公路在全美国都属于最发达的.而我却以为"北美"就该是这样的.几年之后,当我在同样一个傍晚降落在卡家里,出了机场,看到那如中国80年代一般的乡间公路,差点晕了过去.这是后话.

B 叔把我们拉到一个漂亮的两层小楼,z阿姨已经在哪里等着我们了.这个小楼是z阿姨给我们租的.z阿姨是中xx某副老总的老婆,年纪大约50岁,至于z阿姨为什么驻扎在休市,你懂的.

z阿姨很热情,看到我们这个象一群大孩子一样组成的代表团,更是显示出慈母的爱来,和我们说个没完,小c充分发扬了他的蜜糖嘴的特长,把z阿姨哄的眉开眼笑.初次踏上异国的兴奋和热情的z阿姨,搞到我们半夜三更才睡觉.我们把一个月的租金,450美元交给了z阿姨,然后小f睡了一间房,小a睡了一间房,我和小c睡了一间.大家休息后,我和小c又扯了半天的蛋

第二天是周日.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小鸟在窗外面唱歌,正在我们刷牙洗脸的时候,z阿姨就来了,还给我们带来了鸡蛋牛奶面包.生怕我们饿着了.要说那个时代就是淳朴.如今你会想象到一位正局级的太太这么伺候几个小屁孩吗?面对热情的z 阿姨.我们自然又是马屁如潮,法锣喧天,尤其以小c的阿谀,更是肉麻露骨.贤惠的小f在一旁把早餐做上,我们宾主在一团热烈气氛中共进了早餐.

吃完早饭,z阿姨说带我们出去逛一逛.离我们住的不远处,就有两个中国超市,一曰"顶好",一曰"惠康".这"惠康"超市,类似于我们今天的大统华,至今还毅力在美国的大地上.我们在超市里一通采购,柴米油盐都买齐了,看着那些物品,虽然标价的数字都很小,但是乘以转化系数8以后,简直是天文数字.我们都尽量买打折的食品,但最后也是满载而归.

超市采购完,我们在这个mall里又逛了些其他的商店,我进了个电器店,一眼就看中了一架"泥康"照相机,要400块美金.我一直想要个照相机,更何况来到美国,怎么能不拍照留念?立刻就掏出绿色的票子买了下来.装上胶卷,就迫不及待的捏起了快门.后来,大家在美国的留念照,都是出自我这个菜鸟摄影师之手.

小f是女孩,自然是在化妆品专柜前流连忘返.小c呢,则进了一家"归国人员礼品商店",开始为回去的礼物费心思了.

是中xx而不是中XX

继续:

周一开始正式上课.b公司负责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华人小姐.很漂亮.名字我已经记不的了,就姑且叫做小J吧.小J的漂亮和小F的不一样.小F如岭家少女,亲切温柔,小J如瑶池仙女,在美国的土地上更是熏的洋气扑碧,虽然她总是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但是我能感觉到那笑容后剧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另外,小J是台湾人,又在美国长大,用这种客气态度对待我们大陆菜鸟团,也是情理之中.
小J从此就负责每天对我们的接送,她开一银色道齐卡拉万,在这之前,我坐的最多的是单位的普丧还有丧两千,这些车又颠,还一股汽油味,每次坐久了我都晕车,这卡拉万,又快又安静,还一点汽油味都没有,坐的真舒服啊.

小J其实很职业,每天风雨无阻的接送,从未误过一分钟.不过,她开车的时候,跟我们没什么话.只是有时候打打电话.小J的上司马先生,也是台湾人,40多岁,有着风流倜倘的外形.可以和年轻人一拼的好身材.有一次,小J有事不能送我们,马先生开着一个高高大大,方头方脑的车就来送我们了.我看到这车,就问马先生这是啥车,马先生说这叫吉普,是今年美国最流行的款式.我老记在心里,原来车和衣服一样,除了扑丧那样的工作服一样的车,还有吉普这样有型有款的.

马先生世事洞明,人情练达,他虽然也贵为台湾同胞,却还很重视我们这个大陆菜鸟代表团.和我们的话很多.经常中午课间的时候,我们盯着那些难以下咽的西餐的时候,马先生就来了,请我们出去吃饭,我们就坐上他高大的吉普,然后去到一家家新奇的餐馆.有西餐,中餐,印度菜,南洋菜,开了不少的洋荤.吃饭时,马先生问我们喜欢娱乐,喜欢跳舞吗?然后,晚上,拉上我们去舞会.说是舞会,其实是一个中国人的俱乐部,主要是台湾人,大家一起跳跳舞,进行联宜.

说说每天的上课吧.b公司在我们这个领域里,属于技术力量很强的公司,和我们一起上课的,还有b公司来自世界各地的雇员.不同的是,他们通常一个星期到两个星期就回去了,而我们的时间要长的多.上课的老师,都是b公司的专家,应该说,那个时代,b公司把他们最好的专家都拿来教课,培训学生,而如今,同样参加b公司的培训,教课的很多都是些三脚猫.在这个水货充斥的年代,人心不古,什么东西都贬值了啊!

b公司的专家也是来自世界各地,象个小联合国,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三位中国大陆的精英:

老唐,是声学专家,人生的高大木衲,但是思想却很深邃.聊起西方的历史艺术,老唐的造诣简直可以和他在声学方面的造诣相比.老唐北大毕业,在mit获得数学博士学位,在b公司的20年里,他著作等身,几乎是以一人之力打造了b公司的全套声学软件.光美国专利,就有30多项.前年冬天,我在苏格兰阿伯丁b公司的一次培训上,最后一次见到老唐,那时候他已经不是b公司的雇员,而是中国入选了"千人计划"的中国某大学教授了.应b公司的邀请,他以客座专家的身份提供培训.我和老唐聊了很久,他和10多年前一样平淡谦和.在他讲完最后最后一节课后,全体学员起立鼓掌,象这位业界的传奇人物致敬.

老陈,B公司的核专家.老陈是浙江人,斯谈福大学的博士,有着南方人的精明和狡颉.老陈话很多,用英语讲起课来,虽然口音颇重,但是口若悬河,同时手也不闲着,数学公式一会就写了一黑版.老陈和老唐一样,在B公司服务了20年,为B公司的核慈系列立下汗马功劳.近年来,B公司的研发基金一砍再砍,老陈终于忍无可忍,跳槽到了竞争对手那里.

老郑,西北大学博士,是地质力学专家.老郑好结交,也爱玩.比如那次马先生带我们去跳舞,老郑也在舞会里,一身黑衣,风度篇篇.老郑学而优则仕,多年前,就海归,一路升为B公司北京总部总裁.后来B公司发生改组,老郑从总裁变成销售总监.两年多后,跳槽到业界著名的s公司,成为该公司的中国VP.

,待叙

尽管以我老当时的英语水平,听课听的是七荤八素,但是见到这么多专家大拿,还是很兴奋的.外国公司培训强度很大,每天早八晚五,我们之前参加的在国内的培训,基本上是上半天玩半天,强度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每天回到家,还是挺累,但是为了省钱,饭还是的自己做.我们几个年轻人,都没什么做饭经验,包括小f也是.所以大家经常看着自己做出来的猪都不愿意吃的东西愁眉哭脸,可是年轻人胃口好,每次这些食物都能被消灭的干净.

我们来美国一星期后,来了位客人,他是大d,和我们原来一个单位,是上一期公派的,然后就跑了.黑在了美国.大d开一个挺破的二手车,和我们一起吃了饭,然后大家就聊天.我们问大d黑下来的日子怎么样,大d说开始挺难,后来习惯了,也就好了.他说他现在在学英语,争取toefl达标后就去读学位,业余时间就端盘子打工.

我们问他美国"黑人"容易找工作吗?大d说,没问题,你们看我,最开始洗盘子,现在升级到端盘子了,连小费一个月能挣2000多美金呢.我低头算了一下,原来大d每月的钱,和我的公派经费差不多.我们和大d一直聊到夜深,告别时,他说,等周末我开车带大伙去shopping.同时神秘的对我和小c说,我再带你们去个好地方,但是别告诉小f.

老实说,大d来的那个晚上,我们的心中都起了漪涟

稀饭！
 

一定要写全啊！:heart:

等着

刚吃了几个生煎，等待更新。

这贴能有潜力成精华

楼上分我些:lovely:

都是莫言惹的货,lz能不能长篇猛贴啊? 这小纸条一片一爿的明摆着在勾人哎,大作里的不少字母人名读起来有点诡异.:lol:

半夜等着。。

又是贝克H又是s轮拆卸:smile:

有朋友看了,跟我说,老兵你写的什么,没有爱情戏,不成电视剧吗.

也是,如今连军旅题材,都有三角恋爱,异国他乡,孤男寡女的,不整点事出来,好象观众不买帐.可惜的,不能乱写啊,这些毕竟是真事,不是莫言的小说,老兵的对写的东西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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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正文的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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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C是浙江人,嘴很会说话,会哄人,也会照顾人.小c平时喜欢和小f说说笑笑,经常把小f逗的前仰后合.小f虽然刚结婚,但是还没脱了姑娘的本性.平时也喜欢和小c一块聊天玩耍.当然小c虽然使君无妇,小f却是罗敷有夫.两人虽然在一起说话玩笑,也是朋友同事之间的交往.

来美两个星期后,小f思乡加水土不服,生病了.从课上回来,没精打采的,饭也没怎么吃.一会就进房间躺下了.我们三个在外面吃了饭,刷了碗.我和小a就看起了电视.小c进了小f的房间.小f正半睡半醒的.小c就陪小f 说着话,他笑话很多,很快就把小f逗笑了,只是小f病中,笑的无甚力气.小c用手轻轻探了探小f的额头,有些发烧.他帮她掖也掖被子,然后到外面,烧了壶开水.然后弄了点姜丝,放在水里,又加了点糖.然后倒在杯里,端进了房间,轻声说:"把这姜糖水喝了吧".

小f强打起精神,喝了水,然后很快就沉沉的睡了.小c慢慢退出房间,轻轻关上门,和我们一起看起电视.

大d这个人很热情也很豪爽.虽然我们在美国那段日子里,有4,5位朋友带过我们出去玩,买东西,但是大d是带我们出去次数最多的一个,而且他是经济条件最差的一个.他平时晚上要在餐馆里打工,有几次,他把打工的时间改了,专门带我们晚上出去逛街.要知道,陪我们在一起的每个小时,对他意味着都是花花的美元.我们后来知道了,感到很内疚.但是他说,你们别这样,异国他乡的,我看到个亲人不容易.

他告诉我们,因为他跑掉了,老婆还留在中XX,经常受领导欺负,他觉得很难受,对不起老婆.现在每天就想努力学习,早日把老婆接过来.但是他说自己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学起东西来很吃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听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暗淡的眼神.

一天晚上,他开着他的破二手车又来了,神秘西西的对我们说,哎,今晚咱们男爷门出去玩,我带你们去个好玩地方.小f凑上来说,去哪玩啊,凭什么只男的去,女的不让去?大d一脸坏笑:女的不能去啊,不让进的!小f突然明白了,慢脸通红,呸了一口,逃进房间了.

大d带我们去了哪?你懂的.:smile:

后来我们回国后,就听说大d的老婆辞职了,在家学英语.几年之后,他们夫妻在美国团聚了.祝福他们.

"同行的三人也很年轻,最大的也不超过30岁,而且没有一人有官衔,这样的出国代表团,在中XX的历史上,估计也是不多见的,而我们这个年轻而又平民的代表团,硬是抗住了美帝国主义的诱惑,全部学成归来,没有一人跑掉,而以往有领导带队压阵的,反而每次都要跑掉一个半个的."

我看了这句“硬是抗住了美帝国主义的诱惑”，实在忍不住笑了，按楼主另一贴透露过的，虽然只写那时是90年代，但我估计不可能是90年代初，估计应该是90年代中或后期，那个时候广东已经相当富裕，很多人有名牌私家车，鱼翅龙虾非常普通，所以你们哪里是“硬是抗住了美帝国主义的诱惑”，根本是由于那时国内太富裕，美帝国主义对你们的诱惑不够大啊，如果你们是80年代去的，肯定结果不同！:lol:

笑死我了:lol:

我记得是在80年代末听的广播连载《北京人在纽约》，里面就有描写女主角乘飞机一到纽约上空，见到整个城市灯火通明，就立即被深深震撼了，如果楼主也听／或看过这部小说／或连续剧，不知道还会不会被休市的灯火通明震撼到。我就是因为听了那部小说，来到卡村时一看完全没那回事，差点昏死:lol:

我也在猜楼主是80年代还是90年代去的美国，是90年代早期还是中晚期？

大家不要吵，老兵继续

强帖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