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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Nov 16th, 2004, 17:00     #41
Peter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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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超人(上)


铅笔初见超人时,是宿舍里只有他和小雷的时候。那是一个秋季的下雨天,好小好小的它浑身湿透蜷曲在小雷的手掌心里,一身黑白花说明了他只是一只普通的家猫。小雷说是花了十五块钱在街边买来的。从此,超人就进入了铅笔的生活。

在此之前,铅笔和小雷并无饲养宠物的经验,在询问了周围的人后,小雷去了兽医站,买了一小瓶灭跳蚤的药水给超人洗了澡。超人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它喜欢用牙齿表达它的爱意,这种表达方式在它长大后给铅笔等人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因为没有什么饲养经验,所以按照常规,小雷买回来一袋牛奶,倒在了盘子里。可是超人并没有像电视上的小猫一样喜欢牛奶,只是简单的闻了闻就退了回来。小雷又跑了一趟,买回来一支火腿肠,剥开扔到超人面前。这下,超人马上展现出了它做为猫科动物对肉类的本能追求,张开嘴啃了起来。从此之后,超人的菜单就变成火腿肠。可是这种单调的食谱带来的副作用也是明显的,它使得最后超人只要看见火腿肠的红色塑料包装马上扭头就跑。

随着超人的慢慢长大及对火腿肠的深恶痛绝,对食谱的改革势在必行。于是,小雷从市场买回来两块钱一斤的杂鱼。铅笔把这些杂鱼洗净,放上盐然后加水,再加入成袋的挂面一起煮,就成了超级美味营养的猫粮,超人也对这种新的食物表达了它的满意之情。

铅笔总觉得有时候会和超人产生一种从属关系的错位,他搞不清楚到底自己是超人的主人还是超人把自己当成了仆人。产生这种错觉的原因就在于超人的独立性。在白天,超人会对铅笔等人的呼唤置若罔闻,好像他们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任主人们费尽口水,千唤万唤,使尽全身力气讨好它,它却总是不理不睬,冷冷地看着主人们幼稚可笑的行为。可是当它感到肚子饿了的时候,却会跑过来在铅笔的脚上蹭来蹭去,还不时的低声呼噜着,这让铅笔又觉得受宠若惊,敢紧给它张罗吃食。

待到晚上睡觉时就更明显了,猫咪是很怕冷的动物,而铅笔的宿舍又是三面楚歌,八方漏风,所以每到晚上,超人就会厚着脸皮爬上铅笔的床,低着头硬往被窝里钻。铅笔很是奇怪,它为什么不去找小雷,于是他就问小雷。小雷回答说:“也许是因为我身上毛多,超人怕扎着它吧?”于是,铅笔就把被子紧紧的压在身下,超人就围着被窝四处打转,低头寻找可能存在的漏洞。铅笔得意的笑着睡了。可是半夜醒来,总会发现超人已稳稳的盘据在铅笔的被窝里。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铅笔又挂上了夏天的蚊账,把蚊帐的下摆塞在褥子底下,就成了防猫的猫帐。这下超人没辙了,在猫账外面兜来兜去,不得入门。不过后来它也想出了办法,它会跳起来,四脚抓在猫账上晃秋千,直到猫帐脱出褥子,出现缝隙为止。没过几天,铅笔的猫帐就变的伤痕累累满是大洞。就这样,每天晚上,铅笔都会和超人展开被窝攻防战,直到春天的来临。

在这里,再介绍一下市院的宿舍。宿舍位于二楼,一楼原来是仓库,后来改建成了食堂。而宿舍是要经过一道室外楼梯才能上去的,室外楼梯的外面则是两米多高的围墙。这道围墙把设计院同周围的居民区隔离开来,加上前楼,组成了一个围合的小院子。

平常的时候,超人的活动范围就是二楼的宿舍和一层的小院子。超人那时的胆子很小,有时候会偷偷的溜到前楼的走廊边上,小心的往里面窥探,一旦发现有什么动静,马上会飞似的跑回到二楼的宿舍。

有一回,小雷想带着他去遛弯,就把他放在了肩上,出了市院的大门。超人竟然吓得不停的呜咽,紧紧的抓着小雷的肩膀,紧张的直发抖,完全没有了它在宿舍里的嚣张气氛。等到了市民广场上放下超人的时候,它吓得已经不会走路了,小心翼翼的在地面上蹭着,可怜的样子引来了一群小女孩围观。其中一个说:“哇,只看见遛狗的,还真没看见过遛猫的,你的小猫好乖啊!”这让小雷十分自豪,也使得了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因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这么多的女孩子团团围住,虽然人家看得不是他。

随着春天的到来,万物都开始复苏,隐藏在超人体内的兽性也开始勃发。它不再满足于只在宿舍和院子里活动,开始蹲坐在市院的围墙上观察着外面的花花世界。因为市院的后面就是居民区,所以不乏有大大小小的野猫在附近出入。由于超人的食盆里总是充满丰富的食物,所以,也不时的有些不请自来的客人霸占着超人的食盆大快朵颐,而超人则像受气包一样蹲坐在边上不敢靠前。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通常是一些体型健硕的大猫,因为这样它们才可以爬上两米多高的围墙。等它们吃饱喝足后,刚会消失在围墙那边。超人就站在墙头上目送它们的离去,呆呆着看着同类们的身影,仿佛若有所思。

直到有一天,铅笔回到宿舍之后,发现超人不见踪影,在遍寻了设计院之后,得出结论,超人走了。铅笔终于明白超人站在墙头上看着同类时所想的问题了,那就是:如果它跳出这道围墙,就没法再爬回来了。可是,安逸的生活和向往的自由应该如何选择呢?超人当时的选择,是后者。

时至今日,铅笔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希望那次超人离家出走之后,就此消失不见。如果真是那样,也许就没有了这个故事的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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