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越来越紧张,1948年6月,兵工厂准备迁台湾,部分人员及家属将随厂迁台,我们家被列在迁台人员名单上。父母商量后决定留在大陆,于是在一个晚上,父亲让我母亲给我们每人带上必备的几件衣服,偷偷地上了火车,把我们送到长沙姑妈家。姑妈名杨克恭,是我叔祖父杨毓麟(守仁)的女儿,叔祖父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名杨克念,因1930年11月杨开慧被军阀何键逮捕,他(当时在长沙湘雅医院任内科主任)为此四处奔走,设法营救杨开慧,因在奔走路上突发急性腹膜炎,不幸于手术中去世。我祖父杨德邻(性恂)虽有两个儿子,但我伯父早年外出,客死他乡。更由于祖父与叔祖父都是辛亥革命的元勋,所以父亲和姑妈就象亲兄妹一样。
1948年秋,父亲随厂迁往海南岛(再由海南岛乘兵舰到台湾)的途中,趁火车在衡阳车站加水时,跳车逃回长沙。父亲带领我们全家回到我们的祖屋——长沙县高桥甘草坑。父亲说:“到家啦“。我们四下张望,只见前面不远有一大片树林,很多“白老仙”(即白鹭)在树林上空翩翩起舞,根本看不到房屋,我们再往前走了不远,抬头一看,哇!发现自己就站在大门口,两侧都是又粗又高的大树,把围墙遮得严严实实。一条笔直的小路由门口一直延伸到远处的一座很大的青砖瓦房的前面。小路的右侧围墙外是几排又粗又高的大树,沿着围墙一直牵连到房后的山脚,小路的左侧是一个很大的池塘,池塘的左岸是一片菜地,在菜地紧靠池塘的边上,架着很多瓜棚,瓜棚一侧的支柱直接插在池塘水下的泥中,瓜棚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冬瓜、丝瓜。父亲告诉我们,这个池塘里有很多鱼,他在抗战前每次回乡时都要来池塘边钓鱼。
刚下乡时,一切都很平静。每天早晨,我跟父亲到池塘边钓鱼,白天,跟几个小姐姐到屋后的山上(出了后门就是山)扒树叶、捡枯树枝,拿回家给妈妈生火作饭,还去灌木丛中的鸟窝里掏鸟蛋。说是山,其实只是个丘陵,上面长满了大树,有的要3-4个大人手拉手才能围起来。站在山上抬头向上,只能看到树叶,偶尔透过树叶能看到斑斑驳驳的蓝天。山上鸟很多,各种各样的。早晨,天还没亮,叽叽喳喳的鸟叫就把我们吵醒了,天蒙蒙亮,妈妈就带我去菜地摘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