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爱上他了,尽管我不知道我爱的是他本人还是那个我心中的影子。可是我太思念那个人了,我感到非常的孤独,就像落水的人要拼命抓住一根稻草一样,我要拼命的抓住他。
一周以后等我考完试回公司的时候,他已经回大连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害怕自己的疯狂。我立刻买了一张去大连的火车票。寒假期间,没有座位,我是站在火车车厢连接处冒着冷风一路站过去的。我手里拿着他的公司地址,到了大连才知道他的公司在海边的大连开发区,我又一路坐上长途汽车,等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当时已经是一天一夜没睡觉,没喝水吃饭了,因为吹了一夜的冷风,我发着烧,样子一定非常的憔悴。在公司门口他见到我的时候大喊了一声。他有些吓坏了,问我怎么了?
我有气无力的微笑着对他说:我来找你。
他问我为什么,我就直白的回答:我爱上你了,不希望失去你,要和你在一起。
他没料到我这么直白,一下子愣到那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今晚住哪儿?你在大连有没有亲戚朋友?
我摇摇头,这些是我根本没有考虑到的事,我只是一门心思的只想找到他,至于说以后的事,我真的连想都没想。再说,我找到了他还担心什么以后呢?
他突然意识到我脸颊绯红的不正常,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没错,我在发着高烧。当务之急他要把我安顿下来。那是大连开发区才刚刚开始建,除了几栋办公楼宿舍楼之外一无所有。他向公司借了工程车,送我回大连市。他把我安顿在他大连理工留校的一个哥们儿哪里。那时候学校开始放假了,我就住在大连理工的教师宿舍了。他陪我打了点滴,然后我就一直昏睡着。
等我第二天下午烧退了精神恢复些的时候,他来了。他低着头,心事非常重的样子。然后他带我去吃饭。我两天没吃东西了,病刚好觉得自己非常的饿,吃得很快很投入。他吸着烟看着我的吃相突然笑了。我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吃相粗野,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礼仪。
他笑着拜拜手说:你这个人直率坦诚,是个性情中人。
我说:我父母因为工作关系一直两地分居,我从小在奶妈家,后来因为妈妈要一个人照看弟弟又寄养在亲戚家,7岁才回到父母身边,12岁又离开家上寄宿学校,所以其实我这个人没什么家教,完全是按自己的个性野长出来的。
他接过话说:你缺乏家庭关爱,尤其缺乏父爱,对吗?
我说是,我跟我的父亲很少在一起,小的时候因为常受人欺负所以一直非常想要有个哥哥。不过后来我打架打得非常的凶猛,别看是女孩子,很多男孩儿都怕我。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长大了。
他说了解。然后沉吟了一下说:但是我不合适。因为我已经结婚了。
我的脑子当时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后来我们怎么离开的,怎么会到宿舍我一概不知。
他走了,也许是回他在大连的家,也许是回开发区他的宿舍。我呆呆的坐在屋里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后来他的哥们来了,跟我说我的事,L跟他都说了,委托他照看我,帮我买票送我回北京。他还说L让他转告我,觉得对不住我,没有早跟我说他已经结婚的事。
那一瞬间,我突然清醒了,抑或是更加糊涂了,我说,这不是他的错,我根本就没给他机会说。我自己也没有防备为什么自己一下子就陷了进来。同时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我要他,我没法放弃。
第二天是星期六,那时候还是单休日,周六人们是要上班的。我吃过早饭没跟他的哥们儿打招呼就不辞而别。我坐上汽车又来到大连开发区。我坐在他们公司对面的一个小饭馆里等着他下班。我知道他下班后应该是搭最后一班车会大连市区的。我坐了一个下午,他终于出来了。我突然走到他跟前对他说,我有些话要跟你当面说清楚。我可能很傻,也可能是个花痴,但是有些事我一定要弄明白。我为自己的初恋付出很多,我甚至自杀过。但是我没搞明白,这次我一定要弄明白。我给他看我手腕上难看的疤痕,我承认我在威胁他。有些卑鄙的说,我知道对他这种善良的人来说,这个威胁一定管用。
他看看表,说我们可以谈20分钟。我说好。于是我们在小饭馆坐下来。我对他说:你结婚的事,不怪你,是我根本没有给你机会说。所以你用不着对我感到内疚。
他说:我还是有责任,其实我感到了你对我的好感,但是没有料到这么严重。当时从北京要求调回来也有这层意思。我以为我一走,过一段日子你会就把我忘了,真没想到你追到大连,还把自己弄病了。所以觉得是自己害了你,还是感到非常的内疚。
我问他: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结婚了,没有资格跟你谈论这个问题。
我盯着他的眼睛对他说:你知道吗?我的初恋我爱的死去活来,但是始终没有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这个念头折磨了我好几年。我觉得自己好失败。人有时候自己的毛病是看不到的,也许我很讨厌,自己不知道,所以请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
他深深的看着我说:不,不,你很可爱,非常吸引人,我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你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我紧盯他不放:“只要你诚实的回答我的这个问题,你马上就可以离开。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是还是不是?”
他低下头长出了一口气说:“是!”
我问他:有多少?
他轻轻地说:很多,但是我不能。
我沉了一会儿,问他,你很爱你的家人?
他用力的点点头。
我问: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
他默默地从钱夹里掏出他女儿的照片:一个非常可爱的宝宝。
“是个丫头,刚4个月,这个是百天时候照的。”他的嗓子有些哑。
“你太太的呢?”我问,
“哦,我没随身带着。”他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你别误会,她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女人。不过人长得没有你漂亮。”
我识出了他的花招,轻笑了一下,说走吧,要不你赶不上班车了。
他像是长出了一口气,好像如获重负有好像是有些不舍。
他的眼神转瞬即逝,但是却在我的脑海里像划过了一道流星。
去班车站的路上,我的表面看起来还算平静,我们都不说话,不紧不慢的走着。突然他意识到风向,马上跟我换了个位置,为我挡住吹过来的寒风。这一切做的非常的自然,流露着一个已婚男人所特有的细腻和温柔。
我的心猛地抽紧,有个声音大叫着:我不能失去他!同时有个卑鄙的小伎俩闪了一下。
我突然捂着肚子做出非常痛苦的样子说肚子很痛,要上厕所。
他赶忙前后左右的帮我找,好不容易找到一间,我走了进去站在里面,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我想过,他也有可能自己逃跑了,去赶回大连的班车,把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这儿,如果是那样,我还是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但是更大的可能是他只好留下来陪我。周末他宿舍单元里的其他同事都走光了。我一定要捕获他。
等我确信已无可能的赶上班车了,我走了出来。他站在马路边上悠悠的吸着烟,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然后轻轻地吹了声口哨儿。然后把烟蒂狠狠的踩灭在地上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拉起我的手带我走。
他是个细心地男人,在回去前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尽量站的离他远一些,以免他尴尬。然后他又给他大连理工的哥们儿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我在他这儿。打完第二个电话,他侧着头抓着脑袋看着我像是自言自语的说:这下我的麻烦可大了,哥们儿说了要我自己小心,可我怎么小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