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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Mar 21st, 2007, 19:23     #24
老酒
改喝白开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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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创“松岛”

15时30分,黄海海战场上接连发生了几件重要的事。同一时刻上,日本军舰“西京丸”躲过了中国鱼雷艇的攻击,退出了战场;“致远”舰在冲向日本第一游击队的过程中不幸爆炸沉没。而与上述几件对北洋海军完全不利的事件完全同步,北洋舰队也终于取得了一个极为重大的战果,第一小队的铁甲舰“镇远”用305毫米克虏伯主炮重创了日本联合舰队旗舰“松岛”!(关于“松岛”舰被“镇远”击中的时间,日方史料记载并不一致,《明治二十七八年海战史》记述为15时26分,《日清战争实记》、《黄海海战‘松岛’舰内之景况》均称15时30分,本文从后者。)

“镇远”舰是北洋舰队中与旗舰“定远”同型的铁甲舰,各种设计基本相同,管带林泰曾的职位在北洋海军中仅次于提督丁汝昌、高于“定远”舰管带刘步蟾,基本上这艘军舰也可以认为是天然的候补旗舰。海战开始后,“镇远”始终伴随在“定远”左右,共同发挥战场柱石的作用,15时10分为掩护“定远”舰救火而冲出与“致远”舰并肩作战后不久,日本第一游击队渐渐运动向北洋舰队的左翼,联合舰队的本队出现在“定远”、“镇远”舰眼前,主炮后置、外形特点鲜明的日本联合舰队旗舰“松岛”再次成为中国军舰攻击的焦点。15时30分,在德籍炮术顾问哈卜门(Heckman)、枪炮大副曹嘉祥的指挥下,“镇远”舰主炮台上连续射出2枚305毫米口径炮弹,均命中了“松岛”舰,考虑到当时双方的距离为1700米左右,大口径火炮能获得这样的命中率可谓相当惊人。另据“镇远”舰美籍顾问马吉芬回忆,当时发射的炮弹中有一颗还是装填了90磅黑火药的5倍口径开花弹,这种高爆弹对于北洋舰队而言是异常稀少的珍贵物品。(传统甲午海战史著作大都认为这次攻击中只有1颗305毫米炮弹命中了“松岛”舰,但是《明治二十七八年海战史》、《黄海海战‘松岛’舰内之景况》等日方资料记载,都确认当时‘镇远’舰接连2次命中‘松岛,本处从日本资料。)

“镇远”舰一阵炮声隆隆后,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被“平远”舰击坏主炮的“松岛”,遭到了始料未及的沉重打击。“镇远”射出的第一颗炮弹可能是实心弹,并未造成爆炸效果,这颗不会爆炸的炮弹从“松岛”舰左舷炮甲板(“松岛”舰主甲板下的第一层甲板)第四号速射炮炮位(从左舷舰首数第2门炮)的上方穿透,之后横扫整个炮廊,又从右侧向上穿出,在“松岛”舰的右舷主甲板上留下了一个骇人的大洞。突中巨弹的“松岛”舰舰体发出颤动,然而这才只是灾难的开始,日本官兵还没从这次命中所带来的惊慌中反应过来时,又一颗305毫米炮弹接踵而来。

紧接而来的这颗305炮弹命中的位置和上一颗炮弹接近,仍然是在四号炮位,但是这颗炮弹的威力要大于刚才那颗无法爆炸的实心弹,这应该就是马吉芬提到的5倍口径的高爆弹。巨弹直接击中了“松岛”左舷第四号120毫米速射炮的炮盾,受到重击的引信立刻开始工作,弹头内填充的黑火药很快点燃炮,炮弹在第四号炮位上轰然炸开。爆炸所产生的巨大冲击气流和破片,使炮盾显得不堪一击,霎时成了纷纷散落的钢铁碎片。本来被遮护在炮盾后的120毫米速射炮也受到攻击,整个炮身竟然被震飞了起来,随后又重重地砸下,120毫米口径的钢铁炮管被扭曲成了不可思议的月牙形。

http://www.beiyang.org/bybq/images/songdao05.jpg
“松岛”号前部下甲板损坏情况图。可以看到,图片上方的是1点04分被击中的第七号炮位,下方就是3点26分被击中的第四号炮位。“松岛”号的炮廊设计使这里在海战中简直成为了地狱。

更为恐怖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战时为保证速射炮的弹药供应,“松岛”舰主甲板下的这层炮甲板上,堆积了大量的120毫米速射炮炮弹,密布舷侧的速射炮成了攻击北洋舰队的最佳武器,从这个位置上射出的炮弹曾让一艘艘北洋军舰困于大火,这个位置上也曾因为击中北洋军舰而发出过一阵阵的狂笑呐喊。然而此时,这些弹药却成了巨大的安全隐患,“松岛”舰的火炮甲板仿佛是一个即将点燃的巨大火药桶,天意使然,应该让日本海军自己尝试一下下濑火药的滋味了。

被305炮弹打飞起来的120毫米速射炮摔落时,刚好砸在了弹药堆里,性态敏感的下濑火药遭受重击后立刻发生了反应。“3时30分,‘镇远’舰30厘米半口径的大炮发射二颗炮弹,命中‘松岛’舰。一颗击中‘松岛’左舷甲板第四号炮身上方,又转向击破右舷侧上甲板。另一颗击中四号炮钢盾破裂,盾及车台碎片飞舞,炮身弯曲下落,借势将附近的药壳儿引爆。”堆积在第四号120毫米速射炮位附近的大量下濑火药炮弹以及硫化棉发射药被引爆了!“松岛”舰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巨大爆炸声,呛人的黄色毒雾立刻在舰内弥漫开来。下濑火药爆炸产生的冲击力,一面将“松岛”左舷的船壳板撕开了更大的破口,一面发出怒吼穿透冲上了主甲板,在主甲板的左右两侧都留下了2个巨大的破洞。“(‘松岛’舰)一层的舷侧板爆破,有三分之一长,从甲板的巨孔穿出有2尺至3尺有余,并击断上甲板之铁桩、铁梁,上甲板左右舷顺势出现三四坪洞,使舰体失去了平衡,舰体倾斜,海水灌入,很快使舰内数处破损。”

北洋舰队的官兵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日本旗舰“松岛”在不断发生爆炸被接连命中,舰体也开始了倾斜,似乎就快要沉没了。因“致远”舰沉没而带来的悲伤尚未消散,中国的海军将士们又立刻面对了一次重大战果带来的喜悦。如果“松岛”沉没了,其带来的巨大精神鼓舞甚至可能让北洋舰队赢得这次海战,战争爆发以来关于海军的各种谣言就也将就此不攻自破,海军提督丁汝昌的陆军出身背景也可能不会被后世评价为什么外行司令,而将会与同样由是陆军出身的日本海军大臣西乡从道、桦山资纪那样,被誉为自学成才的模范,多么美好的景象。

日本联合舰队的官兵也不敢面对眼前的情景了。无论是作为舰队的司令舰,还是三景舰之首,“松岛”舰都寄托了大和民族太多的期望。可以预料,这艘花费了国帑巨资建造,并以著名的日本景观命名的战舰,一旦沉没了,会给日本联合舰队带来怎样可怕的精神灾难。

海战场上出现了奇特的情况,枪炮声零落了下来,双方军舰的作战节奏变慢了,双方都在关注着“松岛”。

此刻的“松岛”舰内,已然成了但丁笔下的地狱,“……叹息声,抱怨声,悲啼声,在没有星光的昏暗空气里应和着……千奇百怪的语音,痛苦的叫喊,可怕的怒骂,高喊和哭泣,拍手和顿足,空气里面喧闹不已,永无静寂……这一群下贱昏庸的人为上帝所不喜而为他的仇人所不容呀!这些不幸的人,肉体虽生,精神已死;他们都赤身裸体,有马蜂和牛虻刺着他们;血和泪从他们脸上流到脚跟上,做了毒虫们的食料……”

“‘松岛’舰舰体倾斜,白烟腾起,四面暗淡,海浪涌起,疑鲸鲵也会惊而逃离。巨弹爆炸,又使火药爆炸,如百雷骤落,毒烟充满了整个军舰……。”

下濑火药燃起的大火如同一道道火龙,在甲板上游动肆虐。黄色有毒瓦斯充满了整个炮甲板,“电灯、电路、传话管、水管、蒸汽管、升降口全部断裂变形,两个梯子也已粉碎,一切犹如草蔓一样垂下”。爆炸和毒雾中,负责在炮甲板指挥督战的分队长志摩清直海军大尉、分队士伊东满嘉记海军少尉,以及其他官兵共28人当即毙命,死状极惨,“有的四肢分裂,有的有上体无下部,残缺不全。”其他重伤的还有舰队军医长河村丰洲海军军医大监等68人,这些逃过当即死亡的人遭到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与在弹片、冲击波打击下四分五裂的第一批死亡者不同,受伤者大都是被下濑火药灼伤,“有的头发已烧成灰烬,身体烧得如同墨一样黑;有的被烧黑的铁片烫伤;有的腹部破裂;有的手足丢失,被有毒的瓦斯熏得痛苦难忍,悲鸣连天。”“将士们皆抽泣不能自持。”其中不治而死的又有22名。编制为355人的“松岛”舰瞬间失去了近乎三分之一的舰员,如果考虑到蒸汽时代的军舰上,编制中还有很大一批是轮机人员的话,“松岛”舰几乎失去了炮甲板所有的炮手,“下甲板的炮员、弹库员非死即伤。”

更为可怕的是,根据“松岛”舰炮术长井上保的记述,当时炮甲板的火灾可即将引入下方的弹药库,他亲眼目睹敞火焰在弹药库附近蔓延的可怕景象。但是,面对着炮甲板内熊熊的烈火和弥漫的毒气瓦斯,尽管军官百般叱喝,“松岛”舰的救火损管人员还是没有勇气冲入抢救。幸运的是,此时战场上竟然刮起了大风,风向也对“松岛”有利,“幸而风从破损的舷侧,吹进一些新鲜空气,才使毒气稀薄。防火队得以竭力灭火。”救火队冲入炮甲板后,映入他们眼帘的是这样一番场景“死者的头、手、脚、肠子到处散乱着,脸和脊背被炸得难以分辨了。那些断裂的骨头上,肌肉早已经被烧毁,就像火化后的白骨,粘乎乎的鲜血沿着舰体倾斜方向流去,滴着鲜血并且还在微微颤动的肉片粘在炮身上,还没有冷却……”

又经过30分钟左右,“松岛”舰内的大火才被扑灭,弹药库转危为安,损管人员也得以一面排水,一面在舷侧张挂帆布遮掩巨大的破口,进行堵漏。可以设想,如果没有这阵巧之又巧的风,“松岛”舰将可能面临怎样的结局。

救火队冲进炮甲板抢救的同时,幸存的炮位人员开始收拾火炮,炮甲板上安装的10门120毫米速射炮还剩下5、6、7、8、9、10号6门可以使用,其中主要都是没有被直接命中的右舷火炮。为了弥补大量的炮手空缺,伊东佑亨与舰长尾本知道只得让军乐队人员全部充当炮手,重新向北洋舰队开火,但是军乐队员对于操作火炮完全陌生,一副茫然无措。

16时左右火灾被扑灭之际,“松岛”舰事实上已经不再具备战斗的能力,由于中弹过程中液压舵轮的管路遭到破坏,不得已只能用人力舵轮操舵,“松岛”舰的机动力又成了问题。面对令人懊丧的情景,经历了4个多小时战斗的伊东佑亨显得异常疲劳,几乎未经太多的考虑,16时07分下令在“松岛”舰桅杆上升起了一面特殊的旗帜,“不管”,意思即各舰自由运动。

“松岛”舰内,对伤兵的救护还在进行。检视完“甲板下降,发出异臭烟气,使人窒息”的舰首鱼雷室后,“松岛”舰鱼雷长木村浩吉海军大尉记载到“士官办公室虽已被火烧黑,仍作为安置重伤患者,桌子上、地板上、椅子上横七竖八躺着重伤患者,治疗人员没有立足之地。伤病员时而叫喊口渴,时而呻吟着。有二三个重伤者看见我进来,不断地叫喊着‘鱼雷长,给我水’,我就用陶壶装着水,喂重伤员。”充满着对北洋海军两艘铁甲舰的恐慌,“受伤的水兵们还不断询问着‘定远’、‘镇远’。一个已经看不清容貌者叫我,喊着他自己的职务和名字——‘我是大石候补生’。我听到呼喊,抬腿绕过重伤员,让他脱掉衣服,全身已烧得漆黑,胸部以下两寸处受伤,出血很多。他要着水,在此时难以讲究礼数,用平生不同的语调说‘我遗憾’,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少尉候补生大石馨重伤后很快死去)。此时各处都有索水声和痛苦声……水兵们忍着痛用小刀割下粘在身体上的衣裤,粘在衣服上的皮肉也会同时被拽下……重伤者六七人很快死去,室内稍微安静了一会。这时桌子上的一个人,双手合掌,念起了南无阿弥佗佛……”

已然不是人世景象。

挖坑太累,改行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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