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幢独立屋正在燃烧着，独立屋前的草坪上趴着两具白人的尸体。尸体后脑上的弹孔赫然在目，鲜红的血和着乳白的脑浆涂满了一大片草坪。在相邻的另一幢独立屋里，一支枪管从一楼破碎的窗户里伸出来，正在猛烈地射击着。三个蒙面黑衣人躲在房前的一棵大树后，向独立屋内射击着。房内的射击声每响五次就会停顿一下，三个黑衣人在摸清规律后，趁着最后一次射击停顿时冲进了独立屋。很快，从房内传出搏斗声和女人的尖叫，继而又响起了几下短促的手枪射击声，随后一切归于平静。三个黑衣人相继走出房门，他们身后的独立屋很快燃起了一片大火，在红色火焰的映衬下，他们身上黑色的衣衫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在离独立屋不远的街道另一边，碰巧路过的丹尼抱着他的猎枪趴在一辆皮卡车下，静静地观望着这一切。黑衣人驾车离开后，他从车下爬出来，钻进皮卡也开车离去。
在刘风家的地下室里,刘风、朱迪和三个枪会成员正在忙碌着。刘风用电钻打磨掉香蕉型弹匣上用来把弹容量从三十发限制成五发的铆钉，朱迪坐在他身边，往弹匣里压着子弹。其余三人分别从铁架上搬下弹药箱，撬开装子弹的铁盒，并从枪柜里拿出长短枪支，分类摆到地上。
丹尼提着猎枪走进地下室，对刘风说道：“城南的考斯克已经被一帮中东人占了，我至少看到三个人手里有枪，一共有多少人我也不清楚。”
刘风说道：“好！咱们今晚就过去。”
丹尼有点惊讶地说道：“他们也有枪啊！而且人也不比咱们少。”
刘风看着丹尼说道：“咱们几家的吃喝加起来最多够用两天，我们必须把考斯克抢过来做据点。”
丹尼不再说话，放下猎枪坐到朱迪身边，和她一起往弹匣里压子弹。刘风把M7军刺连鞘一起用胶带绑在右小腿外侧，又从地上的枪里挑出一把CZ75 SP01手枪插到了后腰上。其余的人也各自挑选着武器弹药。
入夜，刘风等人从地下室里鱼贯而出。在房门口，刘风从衣橱里拎出一件防弹衣套到朱迪身上，朱迪看着帮自己穿防弹衣的刘风没有说话，眼中流露出一丝深情，跟在两人身后的丹尼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所有的人钻进皮卡后，刘风拿着一枝VZ58步枪跳上皮卡的后车厢拍了拍车顶，皮卡缓慢地驶出了小区。这时，整个城市已经笼罩在夜色中，一轮硕大的圆月挂在天边。但这夜色并不像往日那般宁静，在城市的四处不时地响起枪声，还有几处房子在燃烧。偶尔飘过的一片黑烟，把天上皎洁的圆月撕裂成了两半。
考斯克门前的停车场空空荡荡。刘风一行人把皮卡停到停车场外的拐角路口处，下车步行。刘风带着几位男士端枪从射击死角蹑手蹑脚地摸到考斯克的大门两侧后，他掏出一台步话机低声发出了暗号。很快，披头散发的朱迪用阿拉伯语哭喊着跑到大门前，开始拼命地拍打着大门。过了许久，大门慢慢敞开一条缝隙，丹尼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拽，拉开了半扇大门，刘风从一旁闪身来到门前，举起VZ58步枪对着门里连开两枪，打倒了一个开门的男人。随后，他带头冲进了考斯克，其余的人也跟着一拥而入。
考斯克里的灯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全部打开，只有门口附近的几盏灯还亮着，整个超市的大部分地方都沉浸在黑暗中。冲进来的刘风迅速闪身躲到离他最近的一个货架后面，跟在他身后的一个枪会会员却被迎面射来的一枪击中前胸，摔倒在地。丹尼举起手里的猎枪，用枪上带夜视功能的瞄准镜锁定对方开了一枪，黑暗中传来中枪者的惨叫。这时，考斯克内响起一阵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
刘风指着哭喊声传来的方向，对丹尼低声说道：“应该是药房附近。他们还剩下一条枪，你和老杨一组，我和小张一组，咱们从两边儿包抄过去。”
说完，刘风一猫腰，从货架后闪身出来，沿着一排收银台向药房摸了过去，朱迪和小张一起跟在他的身后。
当刘风接近药房门口时，从药房的柜台后突然站起一个男人，手里平端着一把短管双筒霰弹枪，从侧面对着他们开了一枪。跟在刘风身后的小张被打得飞起来，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朱迪尖叫着捂住耳朵蹲下身去。刘风马上转身对准那个男人连续射击，直到打光了弹匣里的所有子弹。一连串的子弹打得那人倒退着撞到身后的货架上，又瘫软着倒在地上，他的嘴里涌出一股鲜血。刘风扔下步枪，从后腰拔出手枪，一脚踹开药房门，冲了进去。
药房里躲着十几个女人和小孩，她们惊恐地看着冲进来的刘风，几个被枪声惊吓到的孩子还在哭闹着。
看着眼前的人群，刘风慢慢放低手枪，转身对门外喊道：“你们过来吧，人都在这儿了。”
脸色煞白的朱迪慢慢走过来，刘风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受伤？”
朱迪轻轻摇头，说道：“（英）我还好。”
这时，在刘风身后的人群中，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左轮手枪，双手举着对准了刘风。看到这一切的朱迪扑到刘风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的后背。枪响了，正打在朱迪的后背上。刘风转身抱住朱迪，举起手枪连开三枪，把那个少年打倒在地。一个穿黑袍的女人哭喊着扑到少年身上，随即转头看着刘风，用阿拉伯语咒骂着。
朱迪身上穿的防弹衣救了她一命，打在她身上的开花弹并没有穿透防弹衣，但是还是令她疼得差点昏过去。朱迪躺在刘风怀里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流满了泪水。刘风攥紧手枪，怒目而视着眼前的人群。
刚刚搜寻过整个考斯克的丹尼来到刘风身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安全了，小张和小李都挂啦！”
刘风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脑海里闪过墓地里阿雪和女儿的棺椁，他不禁闭上了眼睛，继而又睁开，狠狠地说道：“把她们都赶出去！”
丹尼和老杨像哄牲口一样，用枪逼着那十几个女人和孩子，把她们驱赶出药房，向考斯克的大门走去。刘风扶着朱迪慢慢坐到一把椅子上，转身走出药房，捡起地上的VZ58步枪，换上了一个新弹匣。
看到刘风的举动，朱迪喘息着问道：“风哥，（英）你在干什么？”
刘风没有说话，拎着步枪跟着人群向大门走去。朱迪连忙站起身，踉跄着脚步跟了上去。
当人群被驱赶出考斯克的大门后，刘风站到门口，拉动枪栓，举起枪毫不犹豫地对着人群射击起来。随着枪机的往复运动，在一阵阵惨叫声中，一发发黄铜色的弹壳抛出，散落在水泥地面上，蹦跳翻滚着直到静止不动。朱迪冲上来要阻止刘风的射击，却被旁边的丹尼一把抱住。
朱迪一边挣扎着一边嘶吼道：“（英）住手！你这个屠夫。”
刘风并不理会朱迪，继续射击着，直到最后一个女人倒在了地上。
丹尼和老杨按照原定的计划离开考斯克，去联络其他的华人家庭。在考斯克的一排排整齐的货架中，刘风背靠着一个货架坐在地上。朱迪抱着腿蜷缩在离他不远处的角落里，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地面，刘风不停地喝着扁酒壶里的酒。很快，他就喝光了最后一滴酒，银色的酒壶掉落到地上，金属碰撞地面的清脆声音打破了寂静，朱迪被那声音吓到了，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刘风喃喃地说道：“我……”
朱迪用双手捂住耳朵，拼命地摇头，有点歇斯底里地叫道：“不！不！我不想听！”
刘风轻叹了一口气，垂下头。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脑袋变得昏昏沉沉，身体渐渐歪倒在地面上，又慢慢蜷缩起来，从他紧闭的双眼眼角流下两行泪水。朱迪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偷眼望去，看到刘风背对着她躺在地上，双肩轻微地抽动着，像是在无声地哭泣。朱迪慢慢爬到刘风身旁，迟疑地伸出一只手，犹豫片刻后落到了刘风的肩头上。刘风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了，但是他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朱迪的眼圈变得湿润起来，她坐到刘风身旁，把他的头抱进怀里。刘风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发出一阵阵狼嚎一般的哭声。那哭声回荡在硕大的考斯克里，经久不息。
不知过了多久，刘风在耗尽所有的精力后昏睡过去。朱迪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慢慢地低下头，轻轻吻到他紧闭的双唇上。刚刚回来的丹尼站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他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