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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May 29th, 2005, 20:55     #41
h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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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wq will become famous soon enou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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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红听周宁提起H大作家班的事,追根究底的毛病又犯了,就跑到校图书馆翻看以前
的校报、省报,终於在一张省报上找到了H大某届作家班的报导。

H大办的作家班,只收颇有名气的作家,让他们装模作样地修几门课,就发个大学文
凭。H大办班的目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主要是利用作家的名气和笔杆,为
学校打开知名度。

作家都是清高的,不会为个文凭折腰。男作家报名读作家班的,动机都比较高雅,
主要是挖掘素材和灵感,顺便也挖掘一下H大的女生们。男作家看到H大女生都黄口
黄面的,就把骑士风度发扬光大,义不容辞地要为性无知的女本科生启蒙,为性饥
渴的女研究生效劳。女作家来H大作家班的动机比较单纯,主要是接触一下男作家,
如果不幸碰上几个为她们堕入情网的男本科生男研究生什么的,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杨红看过其中几位作家的作品,都是些维美纯情的,故事缠绵悱恻,文字清丽动人。
男主角都是德才貌兼备,多情如白马王子。女主角更不得了,那份美丽,让女主角
恨不得自毁容貌,以平民爱。

但杨红一看作家们距离上时间上都不算近的近照呢,就大失所望。不晓得是不是因
为摄影师没有使出黔驴之技,在杨红看来,大部分作家都是其貌不扬,对有的人,
用这个词还有辞不达意、隔靴搔痒的感觉。如果不是出於对作家的尊敬,杨红差不
多要说有几个是形像猥琐。看着那些照片,杨红心里就想,是不是H大招生简章上对
外貌有这么一条要求,而自己没看见啊?

看了这些作家的近照,就把杨红看得泄气了。怪只怪有些作家爱以第一人称创作,
在那里一路“我”“我”的,杨红就以为那都是他们自身的故事。即使不是以第一
人称写的,也只怪他们写得太逼真,让杨红认为作家还是在写他们自己,只不过为
了达到无处不在的观察效果,把“我”换成了一个名字。这样一想,杨红就觉得周
宁说的有些道理,美好的爱情都是作家编出来的,而且是由其貌不扬的作家编出来
的,源于生活的反面,正因为人间没有缠绵悱恻的爱情,作家才异想天开地编出来
---与其说是赚女人眼泪,不如说是赚出版社稿费。

受了这个致命的打击,杨红对看小说也失去了兴趣,注意力又转到现实生活中来,
并开始向文学的反面-----哲学方面发展,由具体走向抽象,由个性走向共性。

想到自己的生活,杨红就很哲学地想,恩怨或许真能忘却,真情也许仍然存在,但
一个人的个性却是很难改变的,或者说人的共性是很难改变的。也许女人生来就是
“情诗”,而男人生来就是“淫诗”。虽然男女都觉得自己在爱,但因为对爱的理
解不同,女人很难感觉到男人的爱,总觉得他们不爱,或是爱得不够。而男人总觉
得女人的眼睛有毛病,明摆在那里的爱,她们却看不见,在那里无事生非,要证据,
要表达,等到男人性致勃勃地来表达了,她们又说那不是她们期待的表达。

不知不觉的,杨红就把自己上升到一个哲学家的高度了,看问题的时候,就很能抽
象一下了,不光看到男人的个性,也看到男人的共性,感觉已不再是“周宁是首淫
诗”,而是“男人都是淫诗”。

站在一个哲学家的高度,就象飘飞在半空中一样,有点居高临下看世界的味道。杨
红现在就能心平气和地看到:地上有个杨红,正在为丈夫不跟她如胶似漆生气,不
过,你看看你的周围,很多女人都在为她们的丈夫不跟她们如胶似漆生气呢。男人
就是这样的啦,他们不是不爱女人,只是他们的爱是阵发性的、间歇性的、局部性
的、具体的、粗犷的、如火如荼的、上来得快也下去得快的、有时候甚至是自私的。
改造他们是不容易的,生他们的气是于事无补的,为他们难受是要伤自己的身体的,
跟他们离婚是很麻烦的,再找一个是不能保证一蟹好过一蟹的----

据说男人生来就是哲学家,他们看女人,往往可以从一个抽象的高度看到一些共性,
所以他们会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芳草是什么?就是女人,不是张家的大小姐,
也不是李家的二闺女,只是女人的代名词。只要是女人,他们就有可能去爱,去娶,
去性。得不到这个女人,还有那个女人可以代替,实在不行,找个妓女也可以用无
爱的性救一下燃眉之急。善於看到女人共性的男人即便是说自己的妻子或女朋友,
也喜欢以一些泛指的词开头:“你们女人哪---”“女人嘛---”

而女人呢?据说就比较容易把注意力局限在具体的男人身上。爱上了张家的老大,
就只能嫁张家的老大,换成李家的老二就觉得日子没法过。虽然李家更富有,李家
的老二床上功夫还高一些,但因为他不是张家的老大,跟他做爱就觉得被玷污了、
被玩弄了、被糟塌了、被污辱了、被蹂躏了。如果是张家的老大呢,就“一路上有
你,苦一点也愿意”,做爱就做得红被翻浪、如鱼得水、灵魂出窍、飘飘欲仙。女
人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把他具体化,等结了婚,差不多就把那
个男人据为己有了,象毛姐一样,开口就是:“我们家老丁哪---”“我那个死鬼老
丁呢----”

女人要达到哲学家的高度,需要经历好些个具体的男人,所以如果你听到一个女人
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可以推断出她已经遇到过好些个不是好东西的男人
了,不然她舍不得用这个“都”字。当然有些书呆子女人,看多了书,从书本中看
出这一点,或者一些谈虎色变的女人,吓破了胆,从她人经历中看出这一点,不在
此列。

杨红现在突然以一个哲学家的眼光来看待男人和女人,主要是一种精神胜利法,想
给自己吃一帖安慰剂。既然普天之下的男人都是这样的,那么自己也就不是世界上
唯一一个运气不好、嫁了淫诗的女人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党一再要求大家要
经常想到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人在受苦的原因,也许这也是为什么雷锋同志在生
活上要向低标准看齐的原因。

老早就有人说过,中国人不患贫,只患不均。穷不可怕,可怕的是别人都不穷,只
有自己一个人穷。苦不可怕,只要大家都在受苦,我的苦就不算什么了,就可以欣
慰地说:“人生就是一场苦难”。

既然人生就是一场苦难,那还等什么?还不赶快去苦?不苦就不算经过了人生。

哲学家杨红很快就为自己的理论找到了一些例子,看看自己这栋楼的夫妻,虽不是
新婚,但也都结婚不久,也没见谁成天卿卿我我,如胶似漆的,多半都是自己忙自
己的,有一些也跟周宁一样,忙着打牌下棋。还有一些经常吵吵闹闹。大打出手的
也不罕见。

杨红开始还怕别人看见周宁不在家陪她要议论,总把门关着,后来发现对这一点反
而没人过问。杨红向毛姐抱怨周宁爱打牌下棋时,毛姐还说:“暑假里,无事干嘛。
你叫他干什么呢?”

想到这些,杨红只好叹口气,在心里说:男人都是淫诗。既然是“诗”,就多少有
点诗意,不是全然没有情,但他们的情是有很强的目的性的。既然是“淫”诗,转
来转去就脱不了那个性字,主题结构,平仄韵律,修辞造句,花言巧语,都是围绕
一个性在转。

情诗一般的女人遇到淫诗一般的男人,都会有一段时间无法理解,都要经过一番痛
苦才能擦亮眼睛。等到她们认识到男人都是淫诗的时候,她们就觉醒了。觉醒之后,
有的就反叛了,有的就堕落了,有的就绝望了,有的就认命了。反叛的女人就变得
痛恨男人,处处跟男人作对,用自己的姿色作武器,惩罚那些淫诗般的男人;堕落
的女人就蜕变成一首淫诗,只认性,只认钱,以性换钱,以钱换性;绝望的女人就
看破红尘,或超脱人世,或封闭自我,既不要淫,也不要诗;认命的女人就变得明
察秋毫,大智若愚,随遇而安,处变不惊,该淫的时候淫,该诗的时候诗。

杨红知道自己不敢反叛,不甘堕落,不想绝望,所以只有认命。

不过高度概括都是有高度风险的,你一用这个“都”字,就不可避免地会挂一漏万,
以偏概全,就肯定会有人跳起来喊冤,说“我就不是那样的!”杨红刚刚对男人作
了一个概括,说他们都是淫诗,就马上感到了自己的偏激,因为她突然发现了一个
情诗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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