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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May 29th, 2005, 21:12     #44
h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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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wq will become famous soon enou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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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杨红对这个陈大龄就有点肃然起敬,心想,世界上还真的有人这么痴痴地
等咧,而且是个男的。她想,如果是个女人,这么等着也许容易点,女人怕的是孤
独,是别人议论。但一个男人,能这么等,就太不简单了,别人议论不说,光生理
上的痛苦,就够他受的了。

杨红觉得陈大龄那方面应该没有什么不正常,因为他脸虽然刮得光光的,但下巴青
青的,如果留起胡子来应该是马克思一样的络腮胡子。他说话声音浑厚,带点喉音,
一点也不娘娘腔。七楼的女人,仗着自己是结了婚的,都喜欢开玩笑地拍他一下,
拧他一把。陈大龄一般都是一边笑着,一边就灵活地闪开了,脸上是一副大人不计
小人过的神情。

杨红觉得陈大龄单身的原因应该是曲高和寡,因为他的一切都带着点曲高和寡的味
道。棋下得好,所以没人跟他下;琴拉得好,可惜别人嫌他吵;对爱情要求太高,
所以至今单身。他要等待的爱人,肯定是不同凡响的,肯定也是太出色了,出色到
曲高和寡的程度了。两个曲高和寡的人凑在一起,就正好成了知音。我的曲子只有
你听得懂,你的曲子只有我听得懂。

杨红自觉不自觉的就爱把陈大龄拿来跟周宁比。陈大龄比周宁高,比周宁白,鼻子
高高的,眼窝深深的,很洋气,头发又浓又黑,即便刚洗了头,也是满头黑发,不
象周宁那样,平时看着头发不少,一洗头就显得不多了。陈大龄的背是倒三角形的,
肌肉结实,而周宁则是长方形的,有点瘦精精的。杨红想,陈大龄心目中的爱人应
该也是貌若天仙,肯定也会拉琴的,只有那样才配得上他。

杨红一直想问问陈大龄那天清晨拉的是什么曲子,但都不好意思跑上门去同他谈话,
怕别人误解,也怕陈大龄误解。

有一天晚上,到了陈大龄天天拉琴的时候,杨红没有听到陈大龄拉琴,正在纳闷,
听到有人敲她的门。她开了门,看见陈大龄站在门外,身上有些石灰水印,人很疲
乏的样子。“我想借你的煤气灶煮个面条,食堂关门了,快餐面也吃完了---”。

杨红打断他的话:“你客气什么呀,本来就是你的煤气,你用就是了。”想了想,
又说,“你不熟悉我油盐酱醋放在哪里,不如我帮你煮吧。”

陈大龄也不客气,说:“好,那就麻烦你了,装修房屋,搞得满身是石灰水,我先
去洗个澡。”

杨红煮了面,顺手炒了一点榨菜肉丝,放在面上,双手端着一大碗面到隔壁陈大龄
家去。她用脚踢踢门,听见陈大龄应道:“等一下!”

杨红被面碗烫得受不了,问:“还有多久?如果太久,我就端回去,等会再来。”

陈大龄应着:“来了来了!”猛地拉开门,杨红见他背心才穿到一半,肌肉结实的
胸脯正对着自己,脸一红,手一抖,碗一歪,把面汤泼了一些在手上。陈大龄慌忙
接过面碗,放在桌上,又跑到水房打了一些冷水来,叫杨红把手放在冷水里浸着,
说:“过一会,擦些牙膏,就不会疼了。”

杨红把手放在水里浸了一会,又把陈大龄递过来的牙膏擦了一些,真的不疼了,就
笑着说:“你还懂得这些婆婆经哪?”

陈大龄说:“上山下乡时从那些农村婆婆那里学来的,不过她们连牙膏都买不起的,
只把手浸在猪水缸里。用牙膏是我摸索出来的。你坐呀,别站在那里。”

杨红就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听陈大龄讲他以前的经历。陈大龄讲一段,杨红就追问:
“还有呢?”陈大龄忍不住笑着说:“你就象个孩子,听一个故事,就催着讲下一
个。”

原来陈大龄的父母都是搞音乐的,父亲拉提琴,母亲弹钢琴。不过文化革命中,父
亲被赶到乡下去劳动改造,后来就死在那里。陈大龄从插队落户的地方考上大学,
读完了就分在H大。弟弟陈勇也读的H大,现在在英文系教书。只不过弟弟已经结了
婚,有了孩子,而陈大龄还是单身。

讲了一会,杨红问陈大龄:“你那天拉的那个怪好听的是个什么曲子呀?”

陈大龄自嘲地说:“我拉了好多曲子呢,我以为个个都好听,原来只一个好听啊?”

杨红脸一红,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有一个特别好听的。”然后就把她自
己听那个曲子时在心里幻画出来的景色描绘了一番。

陈大龄听着听着,突然把碗放下,说:“我拉几个,你告诉我是哪个。”说完就拿
出提琴,调了弦,想了想,就先拉一个跟杨红的描绘不同的曲子。

杨红听了一会,觉得不像她上次听到的那首,就说:“好像不是这个。”

陈大龄说:“你要闭着眼听才行的,你看着我张脸,什么好音乐都变得难听了。”
杨红想反驳一下,但又不好意思夸奖他外貌,就依他说的,闭上眼。陈大龄拉了另
一首曲子,杨红一听就觉得这是上次听到过的那首,不等他拉完,就睁开眼,说:
“就是这首。”

陈大龄也不吃面了,只一个劲地问:“你听过这个曲子的?”

“那天听你拉过的。”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子?”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嘛。”

“你学过提琴?”

“没有。”

“那你父母是搞音乐的?”

“不是。怎么啦?”

陈大龄笑着说:“那你不得了,太有音乐天赋了,而且音乐语汇跟陈刚、何占豪可
以一比了。”

杨红见他又是“天赋”,又是“语汇”的,有点搞糊涂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大龄说:“你不知道么?这个曲子是陈刚、何占豪写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里
面的<<化蝶>>一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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