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n 11th, 2009, 14:36 | 只看该作者 #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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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太平间之行 “你是说,他连叫什么名字都没说,却告诉你,晚上十点零二分会有一颗流星?”坐在我对面的就是早上通电话的那位警察。他停下笔,皱起眉头,仿佛在听什么天方夜谭。他看上去很年轻也很精神,却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样子,很酷的刺猬似的短发。要不是他穿着警服,实在难以激发我的信任之情。 “是的!”我有些不耐烦。暗自想,这跟医院丢失尸体究竟有什么关系?这已经是我今天被迫第三次重复这段毫不愉快的经历了。 “那你昨天晚上到底看见流星没有啊?”年轻警察好象完全不在意我的态度,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盯住他看了几秒,轻轻地点了点头。心想,倒底是警察,思路清晰。刚才跟我谈话的两个医院的人听到那男子说的话后,一个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一个敷衍的笑了两声,却都没有想到问我这个在我看来是顺理成章的问题。 是的。我看到了。 昨晚在医院办完手续后,雨已经停了。乌云已经散去,夜空清澈明净。 我疲倦的回到住处时,是差几分钟十点。”快…停了。十点零二…流星。”那男子的话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仰头望向夜空。 十点零一。十点零二。 一颗流星划空而过。带一点蓝绿色的光芒。 我记得,当时空气中仍然有雨的味道。 “那你当时什么感觉?”他不依不饶。 “我很难过。” “仅仅是难过吗?不觉得害怕?” 我怔了一怔,有点气恼:“警察同志,这个,我有必要告诉你么?是的,我有点害怕,因为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晚上会有一颗流星,而且一分钟都不差。我也有点难过,因为我知道他再也看不到那颗流星。可是,这和医院丢了尸体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吧?” 警察嘴角居然流露出一丝隐约的促狭的笑意,然后迅速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有关系。你想想看,死者的身份不明,死因不明,现在连尸体都失踪了。他是什么人?死因是什么?尸体为什么会丢?谁有偷尸体的动机?这些都是我们调查的重点。除了医院的工作人员,你是最后并且唯一看见他的人,你说,我不问你问谁?” 我想说点什么,却又沉默。我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对。过了半分钟,我张口道:“我知道的,就是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么?” “有一点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你看见他的时候,他既没有呼救求助,也没有倒地吐血什么的,别的行人都没有注意到,为什么你注意到并想到叫救护车呢?你有过抢救病人的经验?” “没有,纯粹直觉吧。我上学的时候打工做过游泳池的救生员。” 我可不想跟这个家伙提什么水天需的游魂卦,万一提起,他还不一定要问出多少令人头疼的问题呢。 “他当时的样子看起来很糟糕。而且,那些路过的人,未必真的没有看到,也许他们只是冷漠。” “有道理。”他笑了笑,身子向后一靠:“就这些了?他前后就只跟你说了一句话?” 我脑海里闪过了那个奇怪的小金属块。但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就这些了。” “那你签个字吧。”他推过来两页纸。 我签下自己的名字,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太平间看看?我很好奇,想象不出来一具尸体怎么会自己消失。也许是有人里应外合,在监视系统上做假呢?” “呵,你不光胆子大,想象力还挺丰富。”他站起身收好材料,这次终于朝我露出了一个还算友好的笑容,“走,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在隔壁等待我们的正是昨天在救护车上便已见过的李医生和另一位医院的工作人员。在我单独接受问话前,我们已经碰过面。年轻警察走上前同他们小声说了几句,李医生点点头,便大步流星的走在了我们前面。 从行政楼到太平间的路不近,就算快走也需要大概五分钟。想到这五分钟便隔开生死两个世界,我的脚步有点发飘,心却有一种下沉的感觉。 “我们这里是按规定严格管理的。24小时专人值班,同时有监视器监控,所有进出人员都有登记,”太平间值班的老人一边拿着钥匙伸进冰冷铁门上的锁眼,一边对警察说着。”今天清晨交接清点的时候我们就发现43号不见了。这些情况,老赵已经向您介绍过了吧?” “嗯。这两年偷尸体的案子不少,盗窃手段越来越高明,你们医院工作一直做得不错,也不容易啊。这次情况是比较特殊。” 铁门打开了,白色的寒烟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寒颤。 “行吗,你?”年轻的警察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其实我提住来看太平间的要求,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只是想身临其境,感觉一下。 “看,这就是监视器。”值班的老人向墙上指了一下,便径直走到一列列的铁柜子前面,看看编号,指着其中一个道:“这就是43号。您看,这锁好好的,根本不可能被撬开过。这事儿,真邪门了!” “您打开我看一下可以么?”我轻声说道。冷气随着我的话在空中上升,盘旋,凝成白雾。 老人看了一眼警察,得到肯定的示意后打开了冷柜。我吸了口气,凑近去看了一眼,里面只有一块雪白的尸布,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那个知道流星即将划过天空的男子,那个眼神哀伤而温柔的男子,本来应该在这里向世间做最后的告别,却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我闭上眼睛静心感觉了一下,仍然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只有彻骨的寒冷从脚底和指尖渗入我的血液。我没有说话,转身走出了太平间。 李医生看见我,从旁边的值班室走了出来,“里面够冷吧?” 我无声的点了点头。李医生笑笑说:“没事儿我们也不怎么过来。” 又过了几分钟,年轻警察走了出来,环顾着太平间周围的环境,试图发现什么新的线索。值班老人在后面重新锁上铁门。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要走了。”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李医生和警察说道。“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的家属要是知道了,肯定伤心死了。希望你们快点抓住盗贼。” “好。我们理解你的心情。有什么情况或者又想起什么的话及时和我联系。”年轻的警察走了过来,将我上下打量个遍,一边打着官腔,一边飞速的在纸上写了点什么,然后撕下来递给我。我看了一眼,是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他叫沈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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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2th, 2009, 09:41 | 只看该作者 #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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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奇特的寻人启事 接下来的几天,我暗自期待着医院的消息。我想,如果找到了他的亲人,我就把那件古怪的遗物交给他们好了,也算不辱使命。可是,医院或者那个叫沈城的警察一直没有再找我。 回波士顿的机票订在三个星期后。我每天逛书店,买东西,一个公园一个公园的乱转,见几个久别的老同学,悠闲却又忙碌地做着临行的准备。 我试图说服自己,那天发生的事情只是我生命中一个伤感的音符,连插曲都算不上。三个星期后,我就将再别故土,回到我熟悉的生活轨道上去。那晚的流星,便是这音符的纪念。那枚金属块么,就让它随缘好了。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失踪,再过几天,那个男子就会被世界遗忘了吧?也许只有他的亲人才会难过,会寻找,可是,他们又在哪里呢?如果他真有亲人的话,又怎么会让他那么孤单的死在冷雨中呢? 我不止一次的把那块鹅卵石似的金属块拿出来,对着阳光,对着月光,对着灯光,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我已经发现它的表面有一些奇怪而细密的纹理,好像应该有对应的装置放它才对。这究竟会是什么呢?又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特殊的纪念品? 直到几天后,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寻人启事。 发现寻人启事纯属偶然。那一天我准备踩凳子在墙上挂一幅画。取了当天的早报垫在凳子上,刚要踩上去,我眼角的余光便落在了分类版角落里的一条很是特别的标题上: “林远,只见流星不见你。”流星?我的手一抖。赶忙取了报纸,坐下来看。 那条启事不长,甚至缺少普通寻人启事的很多要素,却格外引人遐想:林远,十点零二分的流星我看到了。可是你在哪里?这一次,我不想失去你。如果你恰好知道林远的下落,也请与我联系。启事的最后,留了一个手机号码,连人名都没有。 十点零二分的流星。十点零二分的流星!我好像被雷击中了一般。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么? 这启事里没有照片,没有外貌描写,读起来就像…就像…接头暗号,或者,就像…一封隐晦的情书。可我几乎可以确定那个男子就是这条启事中在找的林远。 我反反复复将启事读了好几遍,抓起了桌上的电话开始拨那条启事下面留的手机号码。拨到一半,我猛地一激灵,扔下电话,暗骂自己糊涂。我怎么打这个电话?打通了我说什么?难道我说我看见他了,他死在街上了,现在尸体也丢了,您节哀顺变吧?!不。我不能这么说。 或许,这真的只是巧合而已?不可能。如今的天文技术,预测一颗彗星都那么大误差,怎么可能凑巧有几个人都知道那天晚上有一颗流星路过本市?我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水,一口口喝下去,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思索再三,我还是拨通了电话。 电话铃响了几声以后,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声音传了过来:“喂,你好。我是早报的樱桃。请问哪位?” “樱桃?”我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竟然有些熟悉。”你好。我好像看见过你写的文章?” “是。我在早报副刊工作。请问你有什么事情么?”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好听,有点遥远的透明感,像天上的云。 我颇有些意外,甚至冲淡了打电话前的忐忑。前几天偶然在早报上看到一篇文章,恰好写到我喜欢的一部老电影,文字颇有感染力,以致我没费什么力气就记住了作者的名字。 “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登的一条寻人启事,你在找人?”我小心翼翼的措着词。“我觉得你要找的那个林远和我一周前遇见的一个人有点像...” “是吗?这么巧?”樱桃显然有些半信半疑。“为什么会觉得你遇到的那个人就是我要找的林远呢?” “因为我们遇到的那一天,他恰好提到当天晚上十点零二分会有一颗流星,所以今天我看到这则启事,就想到他可能是你在找的人。” “二十八号,上个周六,是么?”樱桃沉默了一下,问道。 “是的。那天下午一直在下雨。”我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很艰难的答到。 “能否说一下他长什么样子么?” “他…”我停顿了一下,“大概30岁左右的年纪,很清瘦,穿一件黑色的外套。” “听着倒是有点像他。”她语气中流露出欣喜。“那你…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了?” “这...”我实在没有勇气告诉她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情有点复杂。不方便在电话里讲。再说,如果没有照片的话,怎么确定我们说的是一个人?” 她沉默了一下,道:“好啊,我们约个时间和地点。” 4. 地图、镜子,与离愁 我们最终约定了第二天下午。放下电话,我迫不及待的开始翻找那份有她文章的报纸。翻了一会,终于找到。那篇文章的名字叫做:《地图、镜子,与离愁》。 “今天为一个将要出国的朋友送行。我送给他一张世界地图,一面圆镜。”在文章中,樱桃这样写道。 “他有些诧异。问我为什么。” “我说,你听说过这种说法吗,世界上有两种旅人。一种看着地图,一种看着镜子。看地图的人是要离开,看镜子的人是要回家。” “朋友问我出处。于是我向他介绍了那部名叫《A Touch of Spice》的电影。” “电影讲述离愁。故事从伊斯坦布尔的一间小阁楼开始,又在阁楼结束。” “凡尼斯的童年在那里度过。阁楼是凡尼斯的外公为他启蒙美食与天文学的课堂。外公说,在希腊语中,’美食家’这个单词是藏在’天文学家’里的,香料和宇宙,和人生,并无本质的区别。比如,火爆的辣椒是不可或缺的太阳,甜蜜而苦涩的肉桂像女人,是金星,而乘载生命的盐,恰如地球。” “阁楼也是凡尼斯爱情的宇宙。绿眼睛的珊美,是凡尼斯最初与最终的爱恋。‘你做饭,我跳舞。’珊美微笑着,小天使一般为他翩翩起舞。那是片中最美丽的片断之一。” “希腊和土耳其的战争爆发。凡尼斯被迫离开伊斯坦布尔去雅典定居,外公却因有土耳其身份得以留下。在后来的岁月里,外公一直要去看望凡尼斯,始終不能成行。凡尼斯与珊美也因此不得不黯然分手。附着香料的明信片成为他们唯一的纪念爱情的方式。” “凡尼斯长大后成为天文学家。他不断漂泊,仰望星空,研究宇宙中的黑暗物质。但美食的记忆与乡愁的滋味,早已融入了他的骨髓。” “当童子军时他跑到妓院为老鸨做菜,参军时候他去食堂供职,甚至当他带领学生拍摄星辰时,印出的图像都如同人的肠胃。导演用魔幻现实的风格讲述凡尼斯和他那些亲人们的故事。欢笑和夸张中藏着伤感。” “重返伊斯坦布尔这座魂牵梦萦的海上之城是在外公临终之时。外公在病榻前最后一次为凡尼斯做出拈香料的手势。” “迷宫般的街巷,圆顶的清真寺,寂寞的灯塔,外公丧礼上飘浮的红伞。一幅幅纯净如油画的电影镜头,有令人窒息的美感。” “在月台上,凡尼斯目送珊美离去。他说,分离的时候,我们不要回头。这样,我们可以一直回味心意相通的那一刻。” “影片的最后,凡尼斯在阁楼上一粒粒拾起外公的香料,用力吹一口气。于是香料纷扬弥漫,化作繁星。” “宗教,政治,战争,命运。总有一些事情让我们身不由己。但是那些百转千回的爱与愁,却在记忆的深处成为浩瀚无边的宇宙。” “讲完这个电影后,朋友久久的沉默。最后他笑了笑说,黯然消魂者,地图、镜子矣。我每有回答,心里却想起我保存的那半张地图。那个与我分别,共担离愁的人,如今在什么地方?我们是否能够一起踏上归途?” “我不确定什么美食最合适这部电影。土耳其烤肉固然不错,烤得滋滋作响,外焦里嫩的肉配上那些迷幻的香料,会让我们更加贴近凡尼斯和他的伊斯坦布尔。” “但是,所有唤起你离愁的食品,或许都是更为直接了当的搭配。它可以是长江水。也可以是海棠红。” 放下报纸,我有些怅然。忍不住开始好奇,樱桃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事情的发展永远出人意料。 我原以为与樱桃见面会是这件事情的终点:若我所见是林远,则坦言相告尸体丢失的怪事,交给她那枚小金属块,让她与医院及沈城联系;若我所见不是林远,则彻底忘记这件事。 谁知,那次见面原来才是这件事情真正的起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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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2th, 2009, 16:34 | 只看该作者 #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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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林远没有死? 樱桃很美。20多岁的样子,长发,一张清秀不化妆的脸,美丽的皮肤,纤细的腰身,一件很随意的毛衫和一条及膝的裙,并不像常见的都市中的白领,却轻盈而让我有一种不知不觉的亲近感。 她拿出一张照片给我看。照片上的林远穿着蓝色的棉布上衣,旧的牛仔裤,背一个很大的登山包。他看起来很年轻,眼神明亮。背景是连绵的山和纯蓝的天空。 “这是林远四,五年前的照片了,现在就是瘦了些,样子没有怎么变。你看,是你见过的那个人吗?” 我仔细看了看,还给樱桃,“我猜是你给他照的吧?看他的眼神,一定很迷恋 你。” 樱桃看了眼照片,脸上泛起一丝温情的涟漪,没有回答我。她把薄荷一点点放在冰水里,看叶子在水中跳舞。 我拼命的搅合我杯中的柠檬。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遇见的就是他。”我低下头去,盯住杯中旋转的冰块。“他看起来比照片上年纪大,很憔悴的感觉。但我相信就是他。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好像生着很重的病,已经快不行了。是我帮他叫的救护车。” 樱桃的身体一颤,狐疑的皱起眉头,瞪大了眼睛。我这才注意到她有点黑眼圈,没睡好觉的样子。“不可能。28号,下雨那天对不对?下午我们还在一起。你真确定是他?” “他真的就是照片上这个人。而且,他很清楚的跟我说,那天晚上十点零二分,有一颗流星。你觉得,世界上有多少人会说这句话呢?” 樱桃垂下头去沉默了一会,道:“我不知道。不过…你接着说吧,他现在在哪里?” “我遇到他是在傍晚。”我急急的说下去,怕一停顿,勇气尽失。从他告诉我晚上十点零二分的流星,到他在救护车上停止了呼吸,到第二天医院的电话。可我还是刻意避开了那枚金属块。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一定不是林远。”樱桃神情古怪的看着我。“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可我绝对不相信他会死。” “为什么这么肯定?”我有点诧异,虽然我也暗自希望是我认错了人,可我对樱桃这么坚决的语气还是感到奇怪。 “因为昨天有另外一个人看到寻人启事以后,给我打了电话,那个人说28号的晚上,他看到林远在一个酒吧喝酒!” “你怎么确定他没有认错人呢?你给他看过照片了?” 樱桃摇了摇头,”还没有。我本来想,如果你知道林远在哪里,我就不用再找别人了。” “那很有可能是他认错人了啊。” 我有些不置可否。 “不会的,那个人说,他遇到的人要的是一杯爱尔兰咖啡。我知道,林远在酒吧是只喝爱尔兰咖啡的。” “这么确定?”我有些惊讶。 “对。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帮他点了一杯爱尔兰咖啡,从此他都没有换过。他就是那样的人。” “更重要得是,调酒生说,那天晚上因为人不是很多,他们聊了会天。九点多钟的时候,林远和他打赌说,十点零二分的时候会有一颗流星,结果当然是林远赢了。” 这次轮到我彻底呆住。难道我认错人了?据我所知,九点多钟的时候,林远的尸体早已经在太平间里。 “后来呢?” “后来,”樱桃若有所思地继续,“他说那个人一直独自坐在那里,快到午夜。后来他转身调酒的功夫,再转过身来就发现那个人不见了。” 这太匪夷所思了。我的头皮开始发麻,差点脱口而出“这家伙一定是见鬼了。”又生生咽了回去。如果,如果我和那个人看到的都是林远,那说明什么?我不能想下去。 我紧紧攥住了杯子。 “我不太明白的是,既然你认识他,直接去他家等他不就好了?或者问问他的朋友,同事什么的?为什么要到报纸上登寻人启事呢?”我脑子里很乱,决定换个话题。 “其实,我们都好几年没有联系了。”樱桃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好像一个旧伤口被无意碰到。“我前两年被派到国外工作,和他一年都没有联系。回来以后,我去他在研究所的住处想试着找他,结果报了门牌号以后,门卫说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这间房没有房主,是归研究所的。我想,他一定已经离开那里了。” “那你和他是偶然遇见的?” “对。那天上午,我和几个同事有一个采访。采访结束出来的时候,正在下雨。我和同事分开后站在街边的一个报亭下准备拦车,就看到了他。他好像在等什么人,没有看到我。我望着他,心想,他怎么瘦了这么多。” “然后他看到我,就从街的那边走过来。” 樱桃说到这里,有些突兀的停了下来几秒。然后她用非常平淡的语气继续道:“总之,我们就这么见面了。我们在一起大概三,四个小时吧。因为那天晚上5点钟我还有事,我们就分开了。” “他没有告诉你他去了哪里?”我理解,樱桃不想对我这陌生人过多谈论细节。 她摇头。 “林远,他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知道那天晚上将有一颗流星?”我终于忍不住提出了这个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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