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 22nd, 2007, 02:25 | 只看该作者 #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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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这个朋友很早以前俺在阿拉斯加给他打过工. 当时俺在加州的生意突然就不行了, 朋友就让俺过去, 大家有个照应. 朋友手里有一些会议, 大多和石油有关, 俺还是老本行, 接送机场, 看冰川, 越远越高兴. 冬天的时候会议就少了, 有时几个月没活干, 朋友干脆就关了门, 那时两个都是单身, 于是就远行. 最长的一次有一个多月, 头几天新奇快乐, 中间焦躁无聊而吵架, 后来身心疲倦整日无言, 最后快到家的时候, 危险地发现有一点点相爱的感觉. 从安格雷齐向北, 没有目标, 极夜. 俺从那时候开始发现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其实只需要短短注视, 语言是种奢侈的谎言 那天在长途跋涉后是暴风雪, 我们用了几个小时挖了SNOW CAVE以免被冻死. 那天太累, 无法如睡. 温暖的蜡烛光照亮这个太阳系中最后两个男人孤独的脸. 那天我听到太空深处呼啸, 麦可诺特慧星像那个人的信使, 拖曳滚滚烟火石尘, 风驰电掣而来, 二十年后从太阳最窒热处一穿而过, 转身便去, 永不再回..... 那天俺看着朋友瘦的发亮的双眼, 心里想: 孤独真好, 有一天我会一个人去旅行... 快到家了, 开始有一点点光亮了, 突然朋友对俺说, 你知道那天我再想什么吗? "如果有一天我富了, 我会买一只游艇, 一个人住在海上, 寂寞的感觉真好" 后来朋友谈成了几个石油的大生意, 其中一个海上平台赚了很多. 果真买了条船, 住在海上, 在阿拉斯家和加勒比之间飘流. 我们每一个人其实都是孤身一人, 无缘无故, 相聚短暂, 长别永恒. |
整点高雅的: 拉车日当舞, 汗滴车下土, 谁知汽油费, 又涨零毛五 帖子发帖总数: 575million (每天有 45300 个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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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b 16th, 2007, 00:59 | 只看该作者 #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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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
今天在加拿大的中国人中, 如果是在国内读过中加学校, 又来这里读后面的一半, 然后留下的, 很多都做过莉的学生. 莉是那种优雅品味的女人, 喜欢音乐和绘画. 读书很多, 言谈犀利, 又有些仗义豪爽的江湖气概, 为朋友的事两肋插刀. 这样的女人很少有同性朋友: 因为优雅而嫉, 因为江湖而恨. 所以莉的朋友多是男人和男孩儿. 记得俺有一次去看她, 看她一只手放在男孩的肩头听他低头哭诉, 边抬眼严肃地暗示俺黯声, 一边几个指头摩挲那孩子的肩...... 89年后有一阵儿, 车夫没了去处, 本来是想去河北, 莉坚决要俺在她那里躲一段时间. 那时候莉和蔼还没有离婚, 三个人住在一居室里. 莉和蔼坚持伤员应睡床上, 俺自然不肯, 于是只好大家都睡地板. 因为不知道前景如何, 所以只好顺其自然, 反而心平气和, 吃饱便睡. 现在想一想应当是一生中最悠闲的假期. 想那水泊梁山中被发配的好汉, 心境大抵如此. 最惬意的是晚上酒足饭饱之后, 在凉台上席地而坐, 饮茶谈天. 如果坐到深夜, 就会发现北京的夜空原来也是清澈深远. 当俺信口开河说起培根梵高之流, 莉便会注视聆听, 目光中赞许鼓励, 直到言者理屈词穷, 莉会添一点茶, 不动声色地说: 接着编, 别停下. 蔼终于在一旁忍不住放声大笑.... 高大英俊的蔼和莉应当是极般配的一对儿,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会分手. 俺前几天在电视里看见莉在中央党校讲课的镜头, 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 看来面容确是心境的写照. 镜头很短, 却足够看到台下一班男人痴迷的目光...... 女人的美可以很短, 可以很长...... 不过要有男人倾心欣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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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b 16th, 2007, 01:36 | 只看该作者 #60 |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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燊
第一次见到燊时,我还小,印象中只记得他鼻梁上架着的厚厚眼镜,还有就是他牵着我的手,走过草地去买巧克力这事情。那年我应该是六岁,模糊的记忆里依然流淌着很温暖的感觉。稍微长大一些后,从家里的长辈哪里,知道了更多他的情况,终于把燊眼角那一丝丝跳跃的喜悦和他正当壮年却塌了肩的背影,清晰的揉合在一起。 燊在家族里的声望极高,他很小就知书达理,早年就远离家乡来到大上海。在四十年代中国的那场大波澜中,他投身革命,是上海学生运动的领导者和组织者之一。传说当年叶飞将军在上海要带部前往福建时,曾游说燊,要燊随他南下,但被赶到的陈毅挽留。当新生共和国诞生时,燊毅然弃政从教,参与了上海某高校的组建和发展的工作。后来就是当了右派,但在十年浩劫中,燊竟然没受到冲击。长辈的说法是燊在戴上帽子后,很聪明的闭上了嘴,还有就是他早年所积攒的声望和渊博的学识救了他。 这所高校的图书馆是燊那些年的栖身所在,哪里有他的心血。在动乱中他更是日夜守在图书馆里,以他微小的身躯掩退了小将们的激情,哪里的书籍得到了良好的照料和编排。平反后,燊又上了讲台,美国的哈大曾两次派人与他接洽,但都被他婉拒。那时我得到他的眷顾甚多,有年的生日礼物竟然是一台能收放全球波段的卡式录/收音机,那真是一个大男孩的骄傲,喜悦的心情延续了很长的时间。 男孩接下来的日子在工作、恋爱和朋友们的聚会中悄然的荒废,而这段日子燊也开始了他离休的生活。再接到燊的消息已经到了八十年代末。那是一封从大洋彼岸寄过来的信,述说着喜悦,南加州的阳光和风情,但男孩读信后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忧郁,没有丝毫的灿烂,这种情感甚至延续到了现在。随后又陆续收到一些燊的消息,据说燊在哪里靠给人看水果摊维生。 在当年那个男孩带着自己的家人移民到加国后,还接到了燊打过来的电话。这种联系由断续慢慢变成了固定。燊现在已经领到了美国政府的退休补助,住在一套廉价的单身公寓里,知足的安度着他的晚年。 燊的一生有过他的辉煌,但到了晚年却寄身在一个陌生的国度,在寂寞中余生。虽然他还坚持着自己的信仰,依然捏紧着生他养他的故国的证明。 人这一辈子,从生下的一瞬开始,就犹如一片落叶,随着特定年代的风潮起伏,飘飘荡荡。一举手、一投足,甚至是一句话、一转念,心中的理想、抱负或是一生的命运,都会被时代所界定,就连对故土拳拳的恋眷,都无法改变栖身他乡的无奈。 此帖于 Feb 16th, 2007 13:55 被 笑熬漿糊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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