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n 11th, 2009, 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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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 作者: 蓝蓝狐狸/foxbleu
写在前面：这是我一个网友的作品，我经过她许可转贴。 如果别的人要转贴，请先跟我商量，我要问问她。 因为对我的信任，她全文发给我了，所以请各位珍惜他人的知识产权，不要随便转贴。 多谢了！
此帖于 Jun 17th, 2009 18:59 被 sunday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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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1th, 2009,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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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 那天是九月二十八日。 中午的时候，一场没有征兆的秋雨来到，席卷整座城市。 沉寂的远处天空里有墨色的云奔涌。 她和他在街上相遇。这是分手几年后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面对面的注视着。中间隔着冰冷的雨，来往的车。和流逝的时光。 终于，他走过去。手指轻触她的脸。你没变。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可是你瘦了很多。她微笑，一滴眼泪却突然掉下来。 他们走在雨中。有雨顺着她的发梢轻轻的坠落。 后来，在她挂着浅绿色棉布窗帘的公寓里，他们沉默的拥抱。忧伤但是激烈的交融。 窗子是半开的。把他们同整个世界分割开来。但仍然可以听见雨的声音，看见沉寂的天空。 隐约的记忆，积聚的思恋，一点点化作热切的亲吻和抚摸，化作无休无止的情欲。 是他熟悉的脆弱无助的表情。是他熟悉的压抑而温柔的轻吟。是他熟悉的仿佛花瓣迎接露水时的颤栗。 是她怀念的柔软而温存的唇。是她怀念的微凉的指尖。是她怀念的一波又一波带着无限贪图的爱恋。 她变成风中的叶，海上的花。徜徉在起伏的波浪中。 雨落在木头的窗棂上，窗外绿色的黄色的还有红色的叶子上，叮咚的，嘀嗒的。好像在敲打一些古老的乐器，沉谧而悠远。细细密密的雨滴停留在玻璃窗上，又倏然滑落，汇成细流。 浅绿色的棉布窗帘在风中飞舞，空气中有清寒的雨水味道。 那天是九月二十八日。 那场秋雨，那场欢爱，都已经消失在时光的尽头。 或者永驻。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题记 1，十点零二的流星 二十九号的清晨，我被医院打来的电话惊醒。 电话那端估计是个小护士，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紧张和为难，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我们想通知您…您昨晚送到医院来的那位…那位…病人，他不见了。”费了半天劲，她总算将事情说了出来。 “不见了？什么意思？”我愣了愣神，睡意全消。”他不是在救护车上已经…，到医院以后就送太平间去了么？” “是这样，是死者的尸体不见了。” 电话那端换成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一口标准的京腔。“今天早上发现的。太平间监视器我们已经看过了，绝对没有任何被盗的可能。我们需要你来医院一趟，协助我们警方的一些工作。” 我有些震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我？我能协助你们什么呢？丢了尸体，这是医院的责任啊。我根本不认识他，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还是麻烦你过来一下吧，电话里谈解决不了问题。尸体丢失这样的事情，我们得立案，有些文件，还需要你的签字。” 很不客气的语调。 我心知这一趟医院之行是免不了了，没有再说什么，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后挂掉了电话。茫然的靠在床上，无可名状的不安突然向我袭来。 昨天傍晚的事情如同电影一般开始在我脑海里重现。 当时，我正好从一家书店走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清寒的水意，风夹着雨斜斜打到脸上，有点刺痛。我并没有带伞，只好略略低下头，将脸转向另一边。 于是我看到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男子。他很消瘦，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身体靠在墙上，一只手按住胸口。脸看起来异常的苍白，眼睛紧紧的闭着，神情有些痛苦。 我读书的时候曾经参加过一阵子救生员的培训，粗略知道一点救护知识。这时看他的样子，突然有一种不好的直觉。再看，那个角落位置西北，地面是那种随处可见的砖红，有点像古代庙宇的墙壁颜色。心念一动，这是上坎下乾的卦象，正是水天需之游魂卦，这个人恐怕有生命之危！我下意识的快走了几步到他身边。 “喂，你还好吧？要不要帮忙？”我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肩。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似乎正在经历某种煎熬。我赶紧将手放在他的手腕上感觉了一下，脉搏极其微弱。 他一定是得了什么病。我看了看他被雨水打湿的外套，压抑的痛苦的神情，完全失去血色的嘴唇，迅速的判断着，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尽量简短的和接线员说清楚我们的位置和男子的状况，我挂上电话看了看周围，希望能找个人帮我把他放平，却失望的发现街上的行人稀稀寥寥，都在神色匆匆而漠然地赶路，没有一个人留意这角落。只有车灯和路灯，在淅淅沥沥的雨里散发着落寞的光。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不知怎么，这两句突然不合适宜的冲进我的脑袋。 我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放平了一些，并解开他外套的一两枚扣子，希望这样可以让他呼吸更顺畅。 “这该死的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几分钟过去了，救护车还没有到。冷而无助，我抹去额头滴下的雨水，有些烦躁的自言自语。 “快…了。十点零二…流星。”那男子并没有睁开眼睛，却突然断断续续的说出一句话来，虽然吃力，发音却很清晰。 “什么？流星？什么意思？？”他的话实在来得太突兀，我困惑不已，皱着眉头道。然后反应过来，他很可能神志不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好点了？你叫什么名字？救护车很快就会来的，你会得救的！”我一边快速的同他说着话，一边打量着他。若不是脸色过分惨白，他其实可算是好看的，轮廓分明的一张脸，约莫30多岁的样子，我实在想象不出什么病能令他如此虚弱。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有些颤抖的努力伸手去外套的内侧口袋里面，然后握住了一样东西出来，我以为是药或者什么，赶忙伸手去接住。与他冰凉的手指交错的刹那，他竟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目光中有一种哀伤的神情。虽然一瞬即逝，却完整的被我捕捉到。 “把这个…给…”仿佛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没有说完话，他便重新闭上了眼睛。有一滴水珠顺着他眼角滑下，我也分不清楚是雨，还是眼泪。 “给谁？你醒醒！”我来不及思考，贴近他的胸口，却听不到心跳。有些慌乱，我用力的按压他的胸口，可他完全没有反应，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睡着了。 救护车的声音终于传来。我如释重负的站起身， 向车来的方向拼命招手。车鸣叫着在我身边停下，几名救护人员抬着担架下来，有条不紊的向我问话，并将他抬上了担架。 开始有人好奇的驻足观望。我呆呆的凝视着救护车顶闪烁的灯光，仿佛置身梦境。静静的摊开手掌，在我手心里的，是一块银白色的金属块。只有指头大小，像一块白色的鹅卵石。这是什么东西？他要我给谁？ 不知自己该去该留的时候，一位救护人员不由分说地把我也拉上了车。 心电图上是绝望的直线。挂氧气，胸压。紧张的抢救无法挽回已经消逝的生命。只是一个陌生的路人而已，我默默地告诉自己，可是握着那个古怪的小金属块，想着他眼中那种哀伤的神情，我还是不能自抑的落下泪来。 …… 窗外有一群鸽子咕咕的鸣叫着飞过，打断了我的回忆。 水天需，水行天上，我在心里暗念着，水天需，在天便是牵牛织女一水之隔而不得语，在地则为游魂千里，不能安妥。这神秘的卦象究竟预示着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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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1th, 2009,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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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1th, 2009,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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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1th, 2009,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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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1th, 2009,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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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1th, 2009,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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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1th, 2009,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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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太平间之行 “你是说，他连叫什么名字都没说，却告诉你，晚上十点零二分会有一颗流星？”坐在我对面的就是早上通电话的那位警察。他停下笔，皱起眉头，仿佛在听什么天方夜谭。他看上去很年轻也很精神，却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样子，很酷的刺猬似的短发。要不是他穿着警服，实在难以激发我的信任之情。 “是的！”我有些不耐烦。暗自想，这跟医院丢失尸体究竟有什么关系？这已经是我今天被迫第三次重复这段毫不愉快的经历了。 “那你昨天晚上到底看见流星没有啊？”年轻警察好象完全不在意我的态度，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盯住他看了几秒，轻轻地点了点头。心想，倒底是警察，思路清晰。刚才跟我谈话的两个医院的人听到那男子说的话后，一个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一个敷衍的笑了两声，却都没有想到问我这个在我看来是顺理成章的问题。 是的。我看到了。 昨晚在医院办完手续后，雨已经停了。乌云已经散去，夜空清澈明净。 我疲倦的回到住处时，是差几分钟十点。”快…停了。十点零二…流星。”那男子的话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仰头望向夜空。 十点零一。十点零二。 一颗流星划空而过。带一点蓝绿色的光芒。 我记得，当时空气中仍然有雨的味道。 “那你当时什么感觉？”他不依不饶。 “我很难过。” “仅仅是难过吗？不觉得害怕？” 我怔了一怔，有点气恼：“警察同志，这个，我有必要告诉你么？是的，我有点害怕，因为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晚上会有一颗流星，而且一分钟都不差。我也有点难过，因为我知道他再也看不到那颗流星。可是，这和医院丢了尸体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吧？” 警察嘴角居然流露出一丝隐约的促狭的笑意，然后迅速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有关系。你想想看，死者的身份不明，死因不明，现在连尸体都失踪了。他是什么人？死因是什么？尸体为什么会丢？谁有偷尸体的动机？这些都是我们调查的重点。除了医院的工作人员，你是最后并且唯一看见他的人，你说，我不问你问谁？” 我想说点什么，却又沉默。我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对。过了半分钟，我张口道：“我知道的，就是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么？” “有一点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你看见他的时候，他既没有呼救求助，也没有倒地吐血什么的，别的行人都没有注意到，为什么你注意到并想到叫救护车呢？你有过抢救病人的经验？” “没有，纯粹直觉吧。我上学的时候打工做过游泳池的救生员。” 我可不想跟这个家伙提什么水天需的游魂卦，万一提起，他还不一定要问出多少令人头疼的问题呢。 “他当时的样子看起来很糟糕。而且，那些路过的人，未必真的没有看到，也许他们只是冷漠。” “有道理。”他笑了笑，身子向后一靠：“就这些了？他前后就只跟你说了一句话？” 我脑海里闪过了那个奇怪的小金属块。但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就这些了。” “那你签个字吧。”他推过来两页纸。 我签下自己的名字，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太平间看看？我很好奇，想象不出来一具尸体怎么会自己消失。也许是有人里应外合，在监视系统上做假呢？” “呵，你不光胆子大，想象力还挺丰富。”他站起身收好材料，这次终于朝我露出了一个还算友好的笑容，“走，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在隔壁等待我们的正是昨天在救护车上便已见过的李医生和另一位医院的工作人员。在我单独接受问话前，我们已经碰过面。年轻警察走上前同他们小声说了几句，李医生点点头，便大步流星的走在了我们前面。 从行政楼到太平间的路不近，就算快走也需要大概五分钟。想到这五分钟便隔开生死两个世界，我的脚步有点发飘，心却有一种下沉的感觉。 “我们这里是按规定严格管理的。24小时专人值班，同时有监视器监控，所有进出人员都有登记，”太平间值班的老人一边拿着钥匙伸进冰冷铁门上的锁眼，一边对警察说着。”今天清晨交接清点的时候我们就发现43号不见了。这些情况，老赵已经向您介绍过了吧？” “嗯。这两年偷尸体的案子不少，盗窃手段越来越高明，你们医院工作一直做得不错，也不容易啊。这次情况是比较特殊。” 铁门打开了，白色的寒烟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寒颤。 “行吗，你？”年轻的警察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其实我提住来看太平间的要求，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只是想身临其境，感觉一下。 “看，这就是监视器。”值班的老人向墙上指了一下，便径直走到一列列的铁柜子前面，看看编号，指着其中一个道：“这就是43号。您看，这锁好好的，根本不可能被撬开过。这事儿，真邪门了！” “您打开我看一下可以么？”我轻声说道。冷气随着我的话在空中上升，盘旋，凝成白雾。 老人看了一眼警察，得到肯定的示意后打开了冷柜。我吸了口气，凑近去看了一眼，里面只有一块雪白的尸布，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那个知道流星即将划过天空的男子，那个眼神哀伤而温柔的男子，本来应该在这里向世间做最后的告别，却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我闭上眼睛静心感觉了一下，仍然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只有彻骨的寒冷从脚底和指尖渗入我的血液。我没有说话，转身走出了太平间。 李医生看见我，从旁边的值班室走了出来，“里面够冷吧？” 我无声的点了点头。李医生笑笑说：“没事儿我们也不怎么过来。” 又过了几分钟，年轻警察走了出来，环顾着太平间周围的环境，试图发现什么新的线索。值班老人在后面重新锁上铁门。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要走了。”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李医生和警察说道。“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的家属要是知道了，肯定伤心死了。希望你们快点抓住盗贼。” “好。我们理解你的心情。有什么情况或者又想起什么的话及时和我联系。”年轻的警察走了过来，将我上下打量个遍，一边打着官腔，一边飞速的在纸上写了点什么，然后撕下来递给我。我看了一眼，是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他叫沈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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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1th, 2009,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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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长，一共有大概37段。 作者准备修改，展开，弄成长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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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2th, 2009,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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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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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2th, 2009, 0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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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奇特的寻人启事 接下来的几天，我暗自期待着医院的消息。我想，如果找到了他的亲人，我就把那件古怪的遗物交给他们好了，也算不辱使命。可是，医院或者那个叫沈城的警察一直没有再找我。 回波士顿的机票订在三个星期后。我每天逛书店，买东西，一个公园一个公园的乱转，见几个久别的老同学，悠闲却又忙碌地做着临行的准备。 我试图说服自己，那天发生的事情只是我生命中一个伤感的音符，连插曲都算不上。三个星期后，我就将再别故土，回到我熟悉的生活轨道上去。那晚的流星，便是这音符的纪念。那枚金属块么，就让它随缘好了。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失踪，再过几天，那个男子就会被世界遗忘了吧？也许只有他的亲人才会难过，会寻找，可是，他们又在哪里呢？如果他真有亲人的话，又怎么会让他那么孤单的死在冷雨中呢？ 我不止一次的把那块鹅卵石似的金属块拿出来，对着阳光，对着月光，对着灯光，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我已经发现它的表面有一些奇怪而细密的纹理，好像应该有对应的装置放它才对。这究竟会是什么呢？又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特殊的纪念品？ 直到几天后，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寻人启事。 发现寻人启事纯属偶然。那一天我准备踩凳子在墙上挂一幅画。取了当天的早报垫在凳子上，刚要踩上去，我眼角的余光便落在了分类版角落里的一条很是特别的标题上： “林远，只见流星不见你。”流星？我的手一抖。赶忙取了报纸，坐下来看。 那条启事不长，甚至缺少普通寻人启事的很多要素，却格外引人遐想：林远，十点零二分的流星我看到了。可是你在哪里？这一次，我不想失去你。如果你恰好知道林远的下落，也请与我联系。启事的最后，留了一个手机号码，连人名都没有。 十点零二分的流星。十点零二分的流星！我好像被雷击中了一般。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么？ 这启事里没有照片，没有外貌描写，读起来就像…就像…接头暗号，或者，就像…一封隐晦的情书。可我几乎可以确定那个男子就是这条启事中在找的林远。 我反反复复将启事读了好几遍，抓起了桌上的电话开始拨那条启事下面留的手机号码。拨到一半，我猛地一激灵，扔下电话，暗骂自己糊涂。我怎么打这个电话？打通了我说什么？难道我说我看见他了，他死在街上了，现在尸体也丢了，您节哀顺变吧？！不。我不能这么说。 或许，这真的只是巧合而已？不可能。如今的天文技术，预测一颗彗星都那么大误差，怎么可能凑巧有几个人都知道那天晚上有一颗流星路过本市？我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水，一口口喝下去，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思索再三，我还是拨通了电话。 电话铃响了几声以后，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声音传了过来：“喂，你好。我是早报的樱桃。请问哪位？” “樱桃？”我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竟然有些熟悉。”你好。我好像看见过你写的文章？” “是。我在早报副刊工作。请问你有什么事情么？”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好听，有点遥远的透明感，像天上的云。 我颇有些意外，甚至冲淡了打电话前的忐忑。前几天偶然在早报上看到一篇文章，恰好写到我喜欢的一部老电影，文字颇有感染力，以致我没费什么力气就记住了作者的名字。 “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登的一条寻人启事，你在找人？”我小心翼翼的措着词。“我觉得你要找的那个林远和我一周前遇见的一个人有点像...” “是吗？这么巧？”樱桃显然有些半信半疑。“为什么会觉得你遇到的那个人就是我要找的林远呢？” “因为我们遇到的那一天，他恰好提到当天晚上十点零二分会有一颗流星，所以今天我看到这则启事，就想到他可能是你在找的人。” “二十八号，上个周六，是么？”樱桃沉默了一下，问道。 “是的。那天下午一直在下雨。”我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很艰难的答到。 “能否说一下他长什么样子么？” “他…”我停顿了一下，“大概30岁左右的年纪，很清瘦，穿一件黑色的外套。” “听着倒是有点像他。”她语气中流露出欣喜。“那你…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了？” “这...”我实在没有勇气告诉她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情有点复杂。不方便在电话里讲。再说，如果没有照片的话，怎么确定我们说的是一个人？” 她沉默了一下，道：“好啊，我们约个时间和地点。” 4. 地图、镜子，与离愁 我们最终约定了第二天下午。放下电话，我迫不及待的开始翻找那份有她文章的报纸。翻了一会，终于找到。那篇文章的名字叫做：《地图、镜子，与离愁》。 “今天为一个将要出国的朋友送行。我送给他一张世界地图，一面圆镜。”在文章中，樱桃这样写道。 “他有些诧异。问我为什么。” “我说，你听说过这种说法吗，世界上有两种旅人。一种看着地图，一种看着镜子。看地图的人是要离开，看镜子的人是要回家。” “朋友问我出处。于是我向他介绍了那部名叫《A Touch of Spice》的电影。” “电影讲述离愁。故事从伊斯坦布尔的一间小阁楼开始，又在阁楼结束。” “凡尼斯的童年在那里度过。阁楼是凡尼斯的外公为他启蒙美食与天文学的课堂。外公说，在希腊语中，’美食家’这个单词是藏在’天文学家’里的，香料和宇宙，和人生，并无本质的区别。比如，火爆的辣椒是不可或缺的太阳，甜蜜而苦涩的肉桂像女人，是金星，而乘载生命的盐，恰如地球。” “阁楼也是凡尼斯爱情的宇宙。绿眼睛的珊美，是凡尼斯最初与最终的爱恋。‘你做饭，我跳舞。’珊美微笑着，小天使一般为他翩翩起舞。那是片中最美丽的片断之一。” “希腊和土耳其的战争爆发。凡尼斯被迫离开伊斯坦布尔去雅典定居，外公却因有土耳其身份得以留下。在后来的岁月里，外公一直要去看望凡尼斯，始終不能成行。凡尼斯与珊美也因此不得不黯然分手。附着香料的明信片成为他们唯一的纪念爱情的方式。” “凡尼斯长大后成为天文学家。他不断漂泊，仰望星空，研究宇宙中的黑暗物质。但美食的记忆与乡愁的滋味，早已融入了他的骨髓。” “当童子军时他跑到妓院为老鸨做菜，参军时候他去食堂供职，甚至当他带领学生拍摄星辰时，印出的图像都如同人的肠胃。导演用魔幻现实的风格讲述凡尼斯和他那些亲人们的故事。欢笑和夸张中藏着伤感。” “重返伊斯坦布尔这座魂牵梦萦的海上之城是在外公临终之时。外公在病榻前最后一次为凡尼斯做出拈香料的手势。” “迷宫般的街巷，圆顶的清真寺，寂寞的灯塔，外公丧礼上飘浮的红伞。一幅幅纯净如油画的电影镜头，有令人窒息的美感。” “在月台上，凡尼斯目送珊美离去。他说，分离的时候，我们不要回头。这样，我们可以一直回味心意相通的那一刻。” “影片的最后，凡尼斯在阁楼上一粒粒拾起外公的香料，用力吹一口气。于是香料纷扬弥漫，化作繁星。” “宗教，政治，战争，命运。总有一些事情让我们身不由己。但是那些百转千回的爱与愁，却在记忆的深处成为浩瀚无边的宇宙。” “讲完这个电影后，朋友久久的沉默。最后他笑了笑说，黯然消魂者，地图、镜子矣。我每有回答，心里却想起我保存的那半张地图。那个与我分别，共担离愁的人，如今在什么地方？我们是否能够一起踏上归途？” “我不确定什么美食最合适这部电影。土耳其烤肉固然不错，烤得滋滋作响，外焦里嫩的肉配上那些迷幻的香料，会让我们更加贴近凡尼斯和他的伊斯坦布尔。” “但是，所有唤起你离愁的食品，或许都是更为直接了当的搭配。它可以是长江水。也可以是海棠红。” 放下报纸，我有些怅然。忍不住开始好奇，樱桃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事情的发展永远出人意料。 我原以为与樱桃见面会是这件事情的终点：若我所见是林远，则坦言相告尸体丢失的怪事，交给她那枚小金属块，让她与医院及沈城联系；若我所见不是林远，则彻底忘记这件事。 谁知，那次见面原来才是这件事情真正的起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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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2th, 2009, 0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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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2th, 2009,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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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林远没有死？ 樱桃很美。20多岁的样子，长发，一张清秀不化妆的脸，美丽的皮肤，纤细的腰身，一件很随意的毛衫和一条及膝的裙，并不像常见的都市中的白领，却轻盈而让我有一种不知不觉的亲近感。 她拿出一张照片给我看。照片上的林远穿着蓝色的棉布上衣，旧的牛仔裤，背一个很大的登山包。他看起来很年轻，眼神明亮。背景是连绵的山和纯蓝的天空。 “这是林远四，五年前的照片了，现在就是瘦了些，样子没有怎么变。你看，是你见过的那个人吗？” 我仔细看了看，还给樱桃，“我猜是你给他照的吧？看他的眼神，一定很迷恋 你。” 樱桃看了眼照片，脸上泛起一丝温情的涟漪，没有回答我。她把薄荷一点点放在冰水里，看叶子在水中跳舞。 我拼命的搅合我杯中的柠檬。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遇见的就是他。”我低下头去，盯住杯中旋转的冰块。“他看起来比照片上年纪大，很憔悴的感觉。但我相信就是他。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好像生着很重的病，已经快不行了。是我帮他叫的救护车。” 樱桃的身体一颤，狐疑的皱起眉头，瞪大了眼睛。我这才注意到她有点黑眼圈，没睡好觉的样子。“不可能。28号，下雨那天对不对？下午我们还在一起。你真确定是他？” “他真的就是照片上这个人。而且，他很清楚的跟我说，那天晚上十点零二分，有一颗流星。你觉得，世界上有多少人会说这句话呢？” 樱桃垂下头去沉默了一会，道：“我不知道。不过…你接着说吧，他现在在哪里？” “我遇到他是在傍晚。”我急急的说下去，怕一停顿，勇气尽失。从他告诉我晚上十点零二分的流星，到他在救护车上停止了呼吸，到第二天医院的电话。可我还是刻意避开了那枚金属块。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一定不是林远。”樱桃神情古怪的看着我。“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可我绝对不相信他会死。” “为什么这么肯定？”我有点诧异，虽然我也暗自希望是我认错了人，可我对樱桃这么坚决的语气还是感到奇怪。 “因为昨天有另外一个人看到寻人启事以后，给我打了电话，那个人说28号的晚上，他看到林远在一个酒吧喝酒！” “你怎么确定他没有认错人呢？你给他看过照片了？” 樱桃摇了摇头，”还没有。我本来想，如果你知道林远在哪里，我就不用再找别人了。” “那很有可能是他认错人了啊。” 我有些不置可否。 “不会的，那个人说，他遇到的人要的是一杯爱尔兰咖啡。我知道，林远在酒吧是只喝爱尔兰咖啡的。” “这么确定？”我有些惊讶。 “对。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帮他点了一杯爱尔兰咖啡，从此他都没有换过。他就是那样的人。” “更重要得是，调酒生说，那天晚上因为人不是很多，他们聊了会天。九点多钟的时候，林远和他打赌说，十点零二分的时候会有一颗流星，结果当然是林远赢了。” 这次轮到我彻底呆住。难道我认错人了？据我所知，九点多钟的时候，林远的尸体早已经在太平间里。 “后来呢？” “后来，”樱桃若有所思地继续，“他说那个人一直独自坐在那里，快到午夜。后来他转身调酒的功夫，再转过身来就发现那个人不见了。” 这太匪夷所思了。我的头皮开始发麻，差点脱口而出“这家伙一定是见鬼了。”又生生咽了回去。如果，如果我和那个人看到的都是林远，那说明什么？我不能想下去。 我紧紧攥住了杯子。 “我不太明白的是，既然你认识他，直接去他家等他不就好了？或者问问他的朋友，同事什么的？为什么要到报纸上登寻人启事呢？”我脑子里很乱，决定换个话题。 “其实，我们都好几年没有联系了。”樱桃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好像一个旧伤口被无意碰到。“我前两年被派到国外工作，和他一年都没有联系。回来以后，我去他在研究所的住处想试着找他，结果报了门牌号以后，门卫说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这间房没有房主，是归研究所的。我想，他一定已经离开那里了。” “那你和他是偶然遇见的？” “对。那天上午，我和几个同事有一个采访。采访结束出来的时候，正在下雨。我和同事分开后站在街边的一个报亭下准备拦车，就看到了他。他好像在等什么人，没有看到我。我望着他，心想，他怎么瘦了这么多。” “然后他看到我，就从街的那边走过来。” 樱桃说到这里，有些突兀的停了下来几秒。然后她用非常平淡的语气继续道：“总之，我们就这么见面了。我们在一起大概三，四个小时吧。因为那天晚上5点钟我还有事，我们就分开了。” “他没有告诉你他去了哪里？”我理解，樱桃不想对我这陌生人过多谈论细节。 她摇头。 “林远，他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知道那天晚上将有一颗流星？”我终于忍不住提出了这个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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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2th, 2009,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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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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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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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我很狡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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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3th, 2009,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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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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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Shape of My Heart 樱桃好像有点意外我会这么问，有点孩子气的笑。”他是学天文的。原来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说他，那些星星才是他的情人，我什么都不是。” “难怪你会写到凡尼斯。他也是学天文的。”我突然恍然。“是你的潜意识吧？为朋友送别，就想起了他？” 樱桃楞了一下，旋即微笑：“谢谢你读我的文章。其实，那部电影是我和林远一起看的。后来我们分手前，他送给我半张地图，自己保留了半张。他说，或许我们内心里都是盼望远行的人，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想家的那天。” 我沉默着，伤感起来。过了一会，我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如果一直找不到他呢？” “不知道。”樱桃心事重重的回答。“我真的漫无头绪。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酒吧找找那个自称看见林远的人。” “我也想和你一起见见他，可以吗？”我想了想，道：“真正的林远只能有一个，所以我们两个人中间至少有一个人看到的不是他。” “没问题，我和他约好时间通知你。” 回到家里，我翻来覆去的把整件事情想了好几遍，仍然不得要领。 可能性A：我遇到的男子不是林远。那么他为什么会和照片上的林远长得那么相似，并且同样得知当晚十点零二分有一颗流星？他的尸体去哪里了？ 可能性B：我遇到的男子是林远。那么他怎么可能而复生，并在一个酒吧和别人打赌？他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都是死结。除非，酒吧的调酒师看见的是另一个人。那个人，偏巧和林远有相同的兴趣：爱尔兰咖啡，和预知一颗流星。 在我看来，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我漫无头绪，于是随手翻开了新的早报。副刊上樱桃的文字再次吸引了我的目光。 “他站在街的那一边，车子从我们中间穿行而过。隔着蒙蒙的雨望过去，我觉得他一点也没有变，仍然有点忧伤，有点冷，一切恰到好处。可是又觉得他变了，变得有点老，有点消瘦，有点陌生。就在那一刻，我的胃开始一丝一缕的刺痛起来。”在那篇文章中，樱桃这样写道。 “于是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晚上，看的那部名叫Leon的电影。电影讲述的故事如我们所知，叛逆的女孩，温情的杀手，宿命的爱情。” “在电影中，马蒂达对里昂说，我想我是爱上你了。里昂听到，差点被牛奶呛住，问马蒂达，如果你从来没有爱过，怎么会知道那是爱呢？” “马蒂达说，因为我能感觉到。 “ “里昂问，哪里能感觉到？” “马蒂达回答说，我的胃。从前它总是有那么点痛，现在，它暖暖的。” “里昂装出不经意的样子说，我很高兴你的胃不痛了，不过，那可跟爱没什么关系。然后，他走出房间，关上门，静静地靠在走道里的墙上。” “时隔多年，我站在街的这一边，望着他，终于明白马蒂达说的话，Leon的感伤，和这一组令人心碎的镜头。是的，没有爱的时候，胃真的会痛。” “晚上，我把这部老片借回了家。然后给自己做了一杯爱尔兰咖啡。没有什么比爱尔兰咖啡更像这部电影：有一些苦，有一些甜，有一些冷，有一些暖。更重要的是，落泪的时候，泪水会和浓烈的威士忌一起融化在胃里，很舒服。” “吕克贝松梦境般的叙事风格在Leon中无处不在。里昂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电影院看《雨中曲》。马蒂达在楼梯口抽烟。史丹在贝多芬华美的乐章中射杀马蒂达一家。每一次光影的转换，每一个眼神的交流，每一段口琴的伴奏，都昭示着生命的脆弱，人性的疏离。” “在影片的最后，马蒂达把那株无根的兰花种进土壤，轻声说，在这里我们安全了，里昂。然后Sting的歌声响起，他唱，That's not the shape of my heart, the shape of my heart.” “那一刻，我和我的爱尔兰咖啡无声哭泣。” 毫无疑问，这篇文章中街对面的他，就是樱桃提到的林远。 我对这个神秘的男子，以及他和樱桃之间的感情故事开始感到好奇。樱桃若即若离的描述似乎漂流在南极的冰山一角，有太多的问题开始如海平面下冰封的秘密一般吸引着我探寻。 7.酒吧里的男人 “我不敢确定是不是照片上这个人。只能说，看起来比较像，好像更瘦一些。你们知道，酒吧里光线不是很好。”坐在我们对面的年轻调酒师留着当下流行的韩国发型，好像还染了几根。穿一件白色的衬衫，看起来很职业也很阳光，笑起来像个大男孩。他仔细端详着照片说。“不过很奇怪，我看见那个人就觉得很熟悉，就跟…”他蹙起了眉头，沉吟着，“就跟彼此认识很久似的。可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也许以前来过？能说说你们那天晚上聊了些什么吗？”樱桃微笑接茬。她今天穿了黑色吊带裙，长发轻泻，看起来和那天不太一样，显得神秘而风情。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她有些心神不宁，开始遇到我的时候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坐下来后，还似乎不经意的向门口张望了几次。 “他九点多来的，当时下着雨，酒吧里还没什么人。他要了一杯爱尔兰咖啡之后，就坐在这儿一句话也不说，心情好像不太好，我就问他是不是在等人，他摇了摇头没说话。”调酒师边说边拿起一只打火机，灵活的在指间转动。 “我想让气氛好一点，就一边调酒，一边开玩笑的用英语问他，要不要加点眼泪？他问我，谁的眼泪？我想他没听懂我的意思，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于是我回答说，情人的眼泪。” 调酒师停顿了一下，道：“做我们这一行的职业习惯吧，总喜欢给客人讲讲酒的故事。也可以说是卖弄，呵呵。” “他听了我的话，有些漫不经心地问，据我所知，爱尔兰咖啡是一个旅行作家从都柏林机场喝到后在旧金山创造出来的。怎么会跟眼泪搭上了关系？” “我有点意外，他好像对这酒非常熟悉。但我还是坚持告诉他，那个最初创造这种酒的爱尔兰调酒师，在都柏林机场的一间咖啡厅工作。他暗恋上了一个空姐，于是用心为她创造了这种酒。可是一年后，那位毫不知情的空姐才第一次点了爱尔兰咖啡，并告诉他，她要转行了，那将是她的最后一次飞行。百感交集的调酒师落泪了，于是他用手指将眼泪擦去，用眼泪在咖啡杯口画了一圈。” 调酒师讲到这里，看了看听的全神贯注的我们，很娴熟地用手指在他面前的杯子上比划了一下，“讲到这里的时候，我的酒正好调完。我把杯子推过去，对他说，第一口，是沉淀的思念味道。” 真是个煽情的故事，我暗自想着，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痴情的男人都跑到故事里去了。现实中只有一堆油嘴滑舌的纨绔子弟。那他说什么？” 调酒师一愣，随即作了个鬼脸，道：“他倒没说什么。不过，如果来酒吧的女孩都像你，我很快就要失业了。” 樱桃也忍俊不禁，冲着我眨了眨眼睛，道：“不要太偏激啦。要是没有美好的故事给我们一点梦想，现实会更加满目苍夷的。”然后，她转过身去问调酒师：“后来呢？电话中你说起你们打了个赌？” “是的。他那个人非常不爱说话，一晚上都没讲几句，只是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的喝他的酒。后来，来了个特别贫的客人，跟我胡侃。” “不知怎么就侃起了他泡妹妹的经验。他说，下雨天独自来酒吧的女孩，是最好泡的，不出三分钟就可以让她们跟他走。因为雨让她们格外多愁善感，渴望男人的怀抱。又说，他可以跟我打一个赌，等到有妹妹来了泡一个给我们看看。如果泡到的话，酒钱由我来出。” “这时候一直不说话的他看了看墙上的钟，突然开口，说：我来跟你赌，赌你今晚做不成雨中情人。因为再过十分钟，雨就要停了。” “那个胡侃的哥们完全不相信，我也觉得他一定是喝醉了。” “十多分钟后，他让那个哥们儿出去看看雨是不是停了，那哥们儿就冲了出去。等他回来的时候，又惊讶又不服气，叫嚷着，真他妈邪门，让你说着了！” 调酒师似乎完全沉浸到那晚的回忆中，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就笑笑对那哥们说：怎么样？认输了吗？那哥们儿喝了杯酒下去，又来了兴致，摇摇头说：你那是凑巧。反正我们闲着没事，来，再来赌点别的！如果你赢了，我再请你喝一杯！” “他就说，这太简单了。这样吧，我告诉你，再过十五分钟，也就是十点零二分，天上会有一颗流星。” 不用他说，我便接道：“结果他又赢了。” 调酒师点点头，“是啊，我和那个哥们儿一起走到外面看的，一分钟不差啊。不瞒你说，我往回走的时候，小腿肚子直打软！” “后来他就离开了？”樱桃继续问道。 “没有，那哥们儿进来后觉得自己遇到大仙儿了，追着他问自己能活多大岁数，能赚多少钱什么的，还要拜他为师，问他是起卦啊还是怎么算出来的。乐的我够呛。” “那他怎么回答呢？”我的兴致被勾了起来，心想，这个林远如果不是鬼的话，难道还是我的同道中人？那他的本事可比我强多啦。 “他说，他从师一位老道士，会观天象，测地理。战国时候就有的，失传了而已。” 樱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真的是他说得？那一定是林远那个家伙。一说起他的天文，他就老是这么故弄玄虚的！这么说那天他的确来了这里！”看得出，她已经确认是我认错了人，心里轻松了很多。 “反正那个能侃的哥们儿一直在跟他聊天，我几乎就没听见他说几句话，光听另外那位侃了。后来快到午夜，客人多了起来，我在这边调一杯酒的功夫，再看那边就只剩那哥们儿了。我问他，你那师傅呢？他说，不知道啊，怎么转眼就没影了呢？---” 正说着，突然酒吧的门”咣”的一下被大力推开，冷风穿了进来。我们不约而同地看过去，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站在门口，瘦瘦高高，神情冷漠。他穿着一件深驼色的风衣，戴着一个很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半边脸。更奇怪的是，樱桃看见他后，脸竟然在瞬间变得煞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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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3th, 2009,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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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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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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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事情太多，晚上未必上得来，所以一次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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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4th, 2009,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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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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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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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雨过河源 老者向酒吧里张望了一下，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樱桃身上停留了几秒。但他什么也没说，神情也看不出有任何变化，便快速转身离开了。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几秒中里，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我们面面相觑。樱桃突然站起身，匆忙向调酒师道谢，然后不由分说地拉起我，快步走出了酒吧。 这时天色已晚，有些雾霭。天空是阴沉的灰蓝，晚秋的城市显得格外萧瑟。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对不起，把你拉出来。可是我想我还是该告诉你，今天来这里的时候，我发现有人在跟踪我。”站在酒吧旁边一个隐蔽的角落，樱桃有些紧张，她的指尖冰凉。这时我才注意到，她比我上次见时，更显疲倦憔悴。“就是刚才那个人。” “为什么？你认识他？”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认识。至少没有任何印象。”樱桃向四周看了看，轻轻摇了摇头。这时她终于想起松开我的手。我感觉得到，她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现在开始怀疑,林远出事了。” “出事了？什么意思？”我皱紧了眉头。 “今天上午，我接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电话。是一个男的，上来就问我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林远，我问他是谁，是不是知道林远在哪里，他没有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那你觉得给你打电话的和跟踪你的，是一个人么？” “不知道。电话里噪音很大，根本听不出对方的年龄。”樱桃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望着远处的雾。“我在想，如果那天下午我不跟他分开，今天会是什么样。” “该发生的总要发生，你改变不了的。”本想安慰她，话一出口我却觉得不妥。想了想我还是忍不住问：“恕我直言，这整件事情听起来有些古怪。能不能告诉我你看见他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晚上有事么？”樱桃沉默了片刻，问道。“我们换个清静的地方坐坐？”停顿了一下，她笑，有点凄然：“原来不是只有十多岁的小姑娘才有向陌生人诉说隐私的欲望。” “很多人会把要说的话装在瓶子里丢到海里去。”不知怎么，我又想起了雨中男子那哀伤的眼神，心中怦然一动，“你就把我当成海那边拾到瓶子的人好了。再说，如果他还在人间，也许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于是去了另外一家比较安静的地方，烛光如繁星，点点绽放。歌声似有似无的飘，有点让人惆怅的温柔。 “还是让我从头说起吧。” 樱桃从竹筒中为我倒出米酒，清甜的气息扑鼻而来。 “认识他，是四年前的事情。那时我才工作不久，写一个和古诗词有关的栏目，你知道吗？就是那种似懂非懂，寻章摘句老雕虫的风格。为了显得成熟些，我还特意搞了个很中性的笔名：月光。” “有一期，正好写到了李商隐的《碧城三首》中的那句‘ 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在解释雨过河源的时候，我写，那是暗指诗人与宋华阳由暮至朝的幽会，引用的典故便是宋玉描写巫山神女与楚怀王梦中相会时所作的‘朝为行云，暮为行雨’。” “文章见报后，接到一个读者的电话，要找那篇文章的作者。”樱桃伸出手去拨了拨烛芯，蓝色的火苗轻微的跳跃，“我说我就是。那个人愣了一下，突然失笑道：原来你是女的？” “我说，是又怎么样？你有什么事情？” “他说，没事，没事。本来以为你是个男的，又乱解了一通雨过河源，很是糟蹋月光这个名字，于是想和你理论一下。没想到你是个女的，算了。然后就要把电话挂掉。” “他这样一讲，反而勾起我的好奇。便说，先生你有什么意见就提出来，我们可以交流。这跟我的性别没什么关系吧。” “他犹豫了一下，问我，根据什么说雨过河源就是指云雨呢？河源指的究竟是哪里？我说，河源当然是指银河。传说中，汉代张骞为寻黄河源头，乘木筏直至天河，遇到了织女和牵牛，才有了河源的说法啊。” “他说，不错。但是，这跟云雨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就说，云雨的出处在文章里我已经解释过了。每个人对古诗词都有自己不同的理解，还是谈谈你的想法吧。” “他就很不客气的说，把思维埋在故纸堆里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两句在他看来，是非常明确的在记录一场流星雨。前句是讲当流星雨刚刚开始的时候，不是那么密集，流星划过夜空，正像是沉入海底。后句则是讲高峰阶段，流星如雨般漫空坠落，直到最后消失在银河带里。” “我听得有些诧异，心底却又有些暗暗的神往。还来不及接茬，他就继续说道，那些把雨过河源解释为云雨的人，恐怕从来没有看过流星雨，才会那么牵强附会。” “我忍不住还嘴，说，先生，你的思维倒是很开阔，不过古人可能还没有你那么前卫。” “这句话惹恼了他。就听见他在电话里冷笑一声道，看来你故纸堆翻的还是不够细致！左传里面就已经有‘星殒如雨’的记载了，再去看看新唐书里记录的开元二年的流星雨：‘天星尽摇，至曙乃止’，你认为够不够前卫？”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也就在那一瞬间，我对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好奇起来。” 樱桃叹息，然后拿起杯子喝酒。 “很特别的开始。”我遥想那时那景，一时忍不住心驰神荡，微笑了起来。“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9. 尘埃 “他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说呢，他就是——一团矛盾。我想，他令人心动的地方，就是这种矛盾的感觉。” “比如说，你很难想象他讲起那些星星的时候，是如何的滔滔不绝充满激情；可你若因此觉得他是一个开朗的人，你就大错特错了。绝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都是沉默的，封闭的，好像这个世界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他看起来沉静理性，仿佛什么事情，什么人他都能泰然处之。可接触久了你就会发现，他的内心敏感消沉，和所有人都在保持距离。我还记得他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在那个故事里，两粒偶然相遇的尘埃在听音乐的时候由于暴风袭来而失散，其中一粒用了一千年的时间去寻找它的朋友，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告诉它曲子的名字。他说，你看，和尘埃比起来，我们人类是多么的渺小而善变。” “我当时听了他的话，虽然同样为那故事而感动，却隐约觉得他太灰色，对人性也太过悲观了。” “有时候我觉得我和他的灵魂是相通的。记得有一次，我们去山中野营。夜幕升起的时候，我和他爬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上，一边喝酒，一边闭上眼睛，听山谷中空寂的风。” “可是，更多的时候我觉得他是一扇锁住的门，同我彻底的分隔开来，只是埋头在他那些奇怪的算式里。” “开始的时候，我被他的神秘吸引。迷恋他工作时的专注的样子。迷恋他淡泊的生活方式。可是后来，我越来越感到孤独。他很少介入我的交往圈子，每当我讲起工作中的琐事，我都会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樱桃低下头去，她的眼泪掉在酒杯里。 我拿了几张纸巾放在她面前，小声问到，“后来你们终于分手了。是因为有别人介入么？” “不是。”樱桃静静地注视着我，眼角带着泪，如同一株带着露水的莲，“不是所有分崩离析的爱情都需要第三者的介入。” “也并非是他对我不好，或者我对他不好。其实这几年我才想明白，我们两个人当时都太自我，太骄傲。我们都想着自己的那张地图，却没有想过怎样为我们的感情付出。但是感情是需要补充的，得不到补充，就不能长久。” “我是世俗的人，习惯了五光十色的生活。而他是超然的一幅黑白的素描。虽然在开始的时候互相吸引，但是在现实棱角的磨合中，我们都没有学会妥协。明白么？” 我点头。喜欢樱桃的谈话方式，清澈明了。 “后来我们几乎发展到白天各行其是，只有在黑暗里才能感到彼此的依恋。我喜欢贴在他的胸口，轻声说，永远不要分开。他认真地看着我，对我微笑，然后紧紧的抱住我，亲吻我的头发。” “好像只有那一刻，我才能确认我们的感情。” “三年多前我终于决定离开他。那一段时间，他经常陷入沉思，工作起来废寝忘食。我能感觉到他的狂热，却不能了解狂热的来源。我试图和他交谈，但是他什么也不说。” “正好当时报社需要一个驻外记者，上面觉得我比较合适，对我自己来说也是个事业上的好机会。我犹豫不定。” “终于有一天，同他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沉默了一会说，去也好。他正好要开始一个很重要的课题。当时听到这里，我突然感到无比的失落。” “走得那天早上，林远把我送到出租车上。隔着车窗，我们看着对方，很久很久。” “车子开出很远，我还看见他站在那里。我差一点点就叫司机开回去。可是我没有。”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前几天，28号。” “你走以后再也没有和他联系？他也没有找过你吗？”我忍不住问道。 樱桃沉默了很久。 “没有。我刚到国外的时候，他给我写邮件，告诉我他在做什么。比如有一次在无人的海滩上，他用沙子堆起我的名字，然后看海潮把它们冲走。我没有给他回信。不是不想，是不敢。” “我以为时间会让记忆退却。后来我才知道，如果你真的想念一个人，那么他就像是隔了几万光年之外的那颗星星。就算再过一百年，你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米酒是这样的柔软而甘甜。让人无力却温暖。 “现在该说说28号了。你最想知道的。” 樱桃白皙的脸已经微红。她径自说下去。我甚至没有插嘴的机会。 “我们在街上遇到。去了我家。直到4点半。因为我5点钟有事情，一定要走。” “我问他，这几年你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他说，不好。一直生活在失去你的绝望中。当年我太年轻了，还不懂得珍惜。后来我付出代价。” “我说，过去的事情不要再说了。我们都有错。不经历过就不会明白。现在你回来吧。我们可以重新来过。”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在回来的路上。你等着我。” “我很诧异的问，我不明白。你结婚了吗？为什么要我等？” “他说，不是。你不明白。” “然后他就不再说话。沉默。” “我就不再问他。我甚至没有问他怎么跟他联系。因为我想他知道，我就在这里。” “后来我们说起一些往事。也就是在那时，他提到了那颗流星。” 我静静的看着樱桃。她平淡的叙述让我心痛。我的眼睛有些酸涩。 周董的歌惆怅的飘。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一刻，我想起了一凡。 我们的思念像底格里斯河般的漫延 。 但是我只是不动声色的说道：“樱桃，如果你想找到林远，就一定要先想办法知道，过去的几年中他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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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 15th, 2009, 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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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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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沈城的发现 “林远？”沈城接到我的电话，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你从哪儿知道这么个人？”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漫不经心，仿佛和我已经很熟悉的感觉。隔着电话线，我似乎又看见他那玩世不恭的表情。 我犹豫了一下，简单的答道：”我看见一条寻人启事，觉得描述有点像。” “都有什么共同点？” “那个林远也是28号失踪的，而且，他也知道那天晚上的十点零二分，有一颗流星。” “就这么多？”沈城问到。 “这还不够啊？有几个人能提前知道当天晚上有一颗流星呢？再说。。。” “我说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沈城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我。“你觉得我们的时间很充裕吗？” 我的后半句被生生憋了回去，有些沮丧的闭上了嘴巴。心想这家伙要是态度再这么恶劣，我就投诉他不重视警民关系去。 停了几秒，他的态度缓和下来。“有没有照片，家庭住址？全市叫林远的人多了去了，总得有点切实的线索我才能开始吧。” “哦，那应该是有的。不过我得和登寻人启事的人商量一下。”我松了口气，暗想，别看这个家伙态度蛮横，讲话倒还有几分道理。 刚想道谢挂上电话，沈城突然很平静地道：“我去天文台查询过，天文台的专家说，你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定是偶发流星，出现的时间和方位都是随机的，目前根本没有技术手段可以预测。”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没有去请教过专家。你想说什么/？”我有些疑惑。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桩尸体失踪案，既没有死者身份也没有家属报案，我本来可以把它放在一边的。但是我和你一样，相信这里面有些奇特之处。所以我决定查下去，希望你也好好配合我的工作，不要隐瞒情况，知情不报什么的。明白吗？好吧，我还有事，先这样。” 我有些闷闷不乐的放下电话，嘀咕了沈城这个尖刻的家伙几句，心里却为我私藏的那块小金属块感到有些不安。这是我唯一没有告诉沈城和樱桃的事情，我也知道，如果这件事细追究起来，我也许该算是隐藏了证物。可是，金属块和林远的失踪究竟有多大的关系？我又应该把它交给谁呢？ 按情理，我该交给樱桃才对，毕竟她是林远最亲近的人，可是为什么林远见到她时没有交给她？沈城倒是个很细心的警察，但是我并不信任他，谁知道他会怎么处理这金属块呢？如果林远的本意是给另外一个人，却错误地到了警察手中，我岂不是辜负了他的托付？我决定还是再慎重的观察一下。 又想起了沈城所用的“奇特”一词。其实沈城目前所知道的，只是不翼而飞的尸体，他就已经觉得奇特而有了追查下去的心思。如果他知道那一天九点以后，那个我认为应该躺在太平间里的人，却出现在一间酒吧里，他又会怎么说？ 我茫然的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记事本，列了一个时间表： • 9月28日，中午到下午4点多，樱桃和林远在一起。 • 9月28日，傍晚6点多，我亲眼看见林远在街上死亡，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太平间。 • 9月28日，晚上9点多到12点左右，有人亲眼看见林远在酒吧喝酒，然后失踪。 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时间表恐怕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会看出问题。那么，问题出在哪里？一定有一些古怪的事情在晚上7点以后到9点以前发生！ 什么事情呢？难道林远在那时起死回生，自己爬出了冰柜？还删掉了监视器中的记录？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寒而栗。即使如此，那一天午夜之后他又去了哪儿？为什么毫无音讯？ 还有那个跟踪樱桃的人，他想干什么？他也在找林远吗？ 压住脑子里此起彼伏的念头，我打算跟樱桃联系一下，让她直接去找沈城。拿起电话刚要拨号，突然有电话进来。一看号码，竟然又是沈城。 “我需要尽快和刊登寻人启事的人取得联系。你能告诉我一下他的联系方式么？”这一次，他听起来态度极其正经，和刚才电话中判若两人。 “她是个女的。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了。不过，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吗？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 “我刚才在资料库里查了一下，发现有一个名叫林远的人，从背景和年龄上看，比较像你们在找的那个。他是X大天文系毕业的，今年应该是33岁。” “真的？你真厉害啊，这么快就查出来！”我忍不住高兴的叫出声。“有你的帮忙，一定很快就可以把他找到了！” “你别激动得太早。”沈城干咳了一声。“这个人，两年多以前就在一起离奇的事故中失踪了。而且根据当时的事故报告来看，他生还的可能性非常小。” “你说什么？”我皱起了眉头，兴奋的心情一下子又沉到了谷底。“那一定不是这个。可能只是同名同姓同专业罢啦。” “可是两年多前的那起失踪案还没有破。他是在沙漠里失踪的，车子完全焚毁，但是车里没有尸体。我们至今还没有发现他的任何消息。现在他虽然在法律上已经死亡，但是我看了一下他的档案照，和你描述的很有些相似啊。” 我紧紧抓住电话，心砰砰的跳着。说不出话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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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cano (Jun 16th, 2009)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