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生不如死――我和女警察的故事

[hardywang]

原贴出处 http://www10.tianyaclub.com/publicfo...1/144136.shtml

这篇是那个23岁 的作者所写，他写着那篇抛下一半不管来写这篇了，拭目以待是不是还会是太监贴。

[hardywang]

（前言）
　　我们不能选择出生，也不能选择死去，我写下这一段话，就意味着我已经出生在世界上，而且活过了许多年头。但是，我看到我身边有很多人出生了，也看到很多人死去了，每一次都给我强烈的震撼，我看到人出生，我会说生命该多好，我看到人死去，我会说死去该多好。是的，我已丧失了来分辨好与不好的能力。我不停地参加着各种亲戚朋友的酒席，有小孩出生的，也有人死去的，无非就是盛宴，来到世上的喜宴，离开世上还是喜宴，死去后的宴席称之为白喜事，老祖宗们早已看得很透了。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意味着我在死后，也会有一场喜宴，这于这场我的喜宴，我自己却没有参加的权利。我曾经问汪纶，我能提前办一场我死后的宴席么？我想亲自参加。汪纶说我放屁，问我是不是烧糊涂了。可是问她的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在世上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我越来越难以被人理解了。我曾经想第二次再问问她，但是，我还是没能得到她的这个答案，她就永远地离开了我。
　　她是离开我的第二个女人。
　　张超，她是离开我的第一个女人。
　　这两个人是我在前三年中唯一没有参加她们死去宴席的人。
　　我曾经以为，在失去张超之后，汪纶以她的年龄还有健康的身体，参加我的死宴是绰绰有余的，但是没有。我健康地活着，我不停地抽烟，但我不敢喝酒，想来减少自己的寿命，我知道自己离老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更别说自己何时能死了。从不信迷信的我更多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我在“克”女人，爱上我的女人或我爱的女人都会有这样的下场。可是，我看到杜小雨这个小婆子容光满面的样子，我相信自己只不过还是在迷信之中，我看着杜小雨的脸，叫她把头低下来，然后我狠狠地抽了她一耳光。
　　杜小雨被打得退了几步，没有哭，然后她再次走近我，把右脸伸过来，说，你再打。打她的时候我正在医院的病床上，我正准备打她第二耳光时，她被其他人拉到旁边去了，而我的腹部开始剧痛起来……我看到白大褂的医生慌张地过来给我急救，隐约中我还看到了门口的一个警察正勾着头往里看……
　　这就是我的故事，生不如死。

[hardywang]

　　第一章：飞来横祸
　　
　　如果回到两年前，那时候我毕业已经有三年了，谈了一个女朋友，杜小雨。小雨是我大学时候的同学，我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这座城市两江交汇处，是有名的商埠，四大名镇之一，而长江的对岸，则是全国有名的科教重镇，我住在这边，小雨住在那边。可以说，这座城市之大，我和小雨根本就没有认识的机会，可是我却碰见她了，在我这边的一所大学校园里。小雨是漂亮的系花，而且成绩出众，追求者很多。如果你认为我喜欢小雨是因为她出众的相貌，这是一种误解，虽然我和他的同学都有这种误解，喜欢上她的原因，却是因为她成绩好。
　　
　　我从小就喜欢成绩好的女孩，这几乎是一种定势。我认为，能与我交流的女人，必须有着出众的智商和能力，因为我的成绩同样是好。对于生活，在校园中的我来说，总是存在着多多少少的误区，如果两个人连交流的话题都没有，我很难相信我能和她在一起生活，睡一张床，同一个桌子吃饭。这种想法现在想起来幼稚得可笑，那时却是我所坚持的原则之一。总之，我爱上了杜小雨，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把她追求到了我的床上。在那一刻起，我认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活着是多么有滋有味，我似乎看到了前途的光明在向我招手，没有人说自己肯定会有幸福的一生，可是那时，我觉得自己拥有了整个世界，拥有了光明，也拥有了未来。事实上，我和小雨的相处始终保持着一种热恋的状态，如果把那近两年的时间，写一本书，将会是世界上充满美好字眼的书。可是现在，我却一个字写不出来。
　　
　　我和母亲生活在一起，自从和小雨恋爱以后，我便和小雨在外面租住了一间房子，小雨想出国留学，这也是我所支持的。一年后，我又回到了家中，和母亲住在一起。因为小雨出国了，她得偿所愿。我的父亲是一位警察，最普通的户籍警，在我的印象中没有警察那些高大正义的形象，之所以说是在我的印象中，因为他在我十七岁那年患病死了。没有死在坏蛋们的手中，或是有什么死得什么轰轰烈烈的事迹，没有。与其说他在我的印象中是一个警察，不如说是一位父亲，喜欢喝酒，喜欢抽烟。当我毕业后有能力买烟买酒给他时，他已经不在了。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是母亲的乖儿子，听话，孝顺。母亲在后来的日子里信了宗教，信佛。她甚至连有些什么佛都不太懂，比方说阿弥陀佛是什么佛，弥勒佛是什么佛，但这并不影响她信佛，她信佛的最大的观点是因果报应。
　　
　　我告诉她，阿弥陀佛就是无量佛，无量佛在成佛时立下誓言，说有人口念他的佛号，他必知道，而且在人临终前接引他去佛国，出入极乐世界，而不管他身前做什么样的孽。而弥勒佛是未来佛，现在还是菩萨，将来才下凡成佛，信他的人到时候可以一起和他下凡。母亲信的是观音菩萨，我告诉她，观音是慈悲的菩萨，凡人有苦有难时念他的法号，他就会立即出现，给人解忧，所以他最有名。母亲听我讲这些东西时，她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她只知道做善事，必要的日子吃哉，就行了。这些事情，只不过是我母亲闲聊时一些谈资罢了。
　　
　　小雨出国留学后，把我活生生地扔在了江城。她走时答应我，学完回国后马上和我结婚。在这一年里，我自己攒了些钱，然后母亲也出了大头，我开了一间酒吧，在那间酒吧里等着小雨的回来。我每天中午来到酒吧里，打开电脑，播放着一些轻音乐，放给酒吧里的客人们听。我坐的地方在二楼，像是一个阁楼的样子，在这里可以看到酒吧里客人们的一举一动。这时小雨那边正是深夜，我和小雨在QQ里聊着，千言万语总觉得嫌少。我时常看着电脑旁边挂的一幅世界地图，一大片蓝色把我们隔开，再加上她在聊天时我无法习惯那种错位的晚上或是白天，还有网上那种虚无的氛围，再加上酒吧里现实中一对对的情侣，让我时常担心我们之间是否活在同一个世界上。
　　
　　我每天晚上凌晨三点钟才回家，为了不打扰母亲的休息，我在不远处租了一间房子，由于我对生活几乎的不能自理，我便叫了酒吧里面的一个丫头来帮我打扫一下房间之类的事情。这个丫头是离W市不远的一个县城里的女孩，正好也没有住处，她便搬过来，在我的另一空房间里暂时地住下了，同时正好可以给我做一点私事。女孩名叫张超，看起来很瘦弱的，她的父母曾经来过一次，当他们得知和我住一个房子时有些不放心，那种眼神让我做贼般心虚。在2002年的一个中午，我起床后看到天气晴朗，我上网去，像往常一样，这时小雨那边正是晚上，我收到她给我QQ里面的留言：李白，我们分手吧，我无法忍受孤独，我在这边有了新男友。23个字，4个标点符号，像27针，针针扎在我的心尖上，我呆了近一个小时，然后在里面疯狂地给她留言，疯狂地给她的邮箱发邮件，疯狂地打她宿舍的电话，但都找不到她的人，她的同学说她搬出去住了，而且也不愿意给我新的电话号码。她就这样消失了，无影无踪。那天我的酒吧里没有音乐，没有歌声。我一个人静静地喝着酒，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三瓶啤酒，半斤白酒，我试着在包房里睡一下，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那天晚上，我一怒之下把张超强奸了。
　　
　　女孩子哭了一晚上，床单上都是血。我清醒地坐在她旁边又抽了一晚上的烟。天快亮的时候，我叫她报警，把我给抓起来，让我去坐牢。我把电话放在她旁边让她打110，她没有打。我说，你不报警，我就娶你。
　　
　　那天晚上我把张超带回家，母亲很不满意，张超觉得受到了委屈，我安慰着她，然后把实情告诉了家里，家里无奈之下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而我想快点结婚，但母亲无论如何说要过几个月，说这是终身大事，马虎不得。婚礼定在了三个月后的七月一号。我和张超也就名正言顺地住在了一起，而且去了她家，按着她老家的一些风俗走了一些过场，回来后我们就领了结婚证。这一切做完后，晚上看到躺在旁边的张超，我就想起小雨，想起来之后就是对她无穷无尽的恨，我想，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一定会把她气疯的。但是我骨子里还是不甘心，母亲反倒劝我算了，她说人生就那样，接谁进门还不是一样过日子？听了她的话，我想一想也是。然后准备好好地和叫张超的这个女人共度一生，白头偕老。
　　
　　在婚礼前的一个月，小雨突然给我打电话，哭得厉害，说她怀上了男友的孩子，她想要这个孩子，但那个男人不要，她说准备把孩子生下来。我说我不管你，随你好了。我本来想告诉她我要结婚的消息，但觉得这时并不是时候。小雨是个极度自我的人，一切都要顺着她，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但在以往的交往中，我都表现出了宽容和理解，小心地呵护着她的脾气，如果此时告诉她我要结婚，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事来。
　　
　　挂了电话以后，我以为一切风平浪静了。结果没过半个月，小雨就出现在了我面前。眼睛红肿，一脸落魄无助的样子。张超正坐在我的旁边，警惕看着小雨。我只得拍了拍张超的肩膀，对小雨说这是我的女友，准备和她结婚了。小雨瞪大了眼睛，说不会让我们得逞的，然后就走了。然后接到好多同学的电话，替小雨说情，这时我才知道小雨打掉了肚中的孩子，放弃了学业回武汉来找我。我拒绝了，结果在婚礼那天，小雨拿了一大瓶墨汁泼在了穿着婚纱的张超身上，张超受气跑了，在我们租住的房子里自杀。婚礼变成了葬礼，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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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行尸走肉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我从天堂回到了人间，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从人间掉进了地狱。在开始的一个多月里，我如僵尸一般接受着点滴，已出嫁的姐姐回到家里，和母亲一起，像两个大鸟一般照顾着我这只蛋。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说自己是一只蛋的感觉，易碎，一动便四处滚动。我从姐姐的嘴中得知母亲提两了两桶汽油烧了我的酒吧，她在对我说这话时一定看到我的眼睛眨巴了几下。我记得父亲逝世之后，母亲叫了一辆的士，用一大袋子装了家中所有的酒，还有所有与烟有关的东西，丢进了长江，其中好多还是父亲珍藏的，他原来当作宝物。
　　
　　我开始抽烟，母亲为我买了一个漂亮的烟灰缸，放在我的床头。
　　
　　我是一个光滑的蛋，与其他的什么没有可齿合的地方，后来下床后也懒得多说什么话了，我对这世界简直是无话可说。我不看电视，不看书，不看报纸，生怕看到一些悲伤的情节或画面就徒增伤感，一看到生离死别的场面就心悸，全身出冷汗。我经常在夜里望着天花板，还有雪白的墙壁，用眼睛来丈量一个点到另一个点的距离有多少米，看着小虫子在日光灯下面飞来飞去，不停地撞到墙上，我似乎听到了它们撞墙时那沉闷的响声。我关掉灯，屋里陷入黑暗之中，但一会儿又房子里的景物慢慢地模糊起来，窗外是城市发出的亮光，淡淡地，漫进来。这时我就穿着拖鞋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而在白天，我从房里走到客厅，从客厅走到卫生间，再从卫生间走到阳台。就是没事地走来走去，我忽然想起，如果我去坐牢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样我连走都懒得走了，在狭小的的牢房里望着天窗，或者给我这颗蛋合适大小的空间，躲在里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当我静下来时，我便不停地拔着自己的胡子，把一根胡子掐在拇指和食指指的甲上，然后狠命地一扯……一阵疼痛一下瞬间从我的下巴以电的速度一下直冲我的脑部，也许我只是想以这种方式证明自己活着。我还会疼痛不是吗？可是我的胡子好像总也扯不完，而我的头发则不停地长着，直至披肩。有一天我找母亲要一根橡皮筋好缠起来，我坐在母亲旁边，看着她用一段浅黄色的绒线，一下子就缠到了橡皮筋上，说这样不会扯痛头发。
　　
　　有时候晚上，我会一个人下楼去，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城市广场上坐着，看着五彩的喷泉在音乐声中响起来，一下冲得老高。我心想，冲得再高又如何？你还是要落下来的，旁边时常有人惊呼，我冷眼看着这一切，慢慢地，夏天过去了，冬天来了……夏日的太阳晒在广场上，还有冬日的雪落在广场上，都是白花花的。但在晚上，却看不到这片白。我行走在广场的边缘，衣服由薄到厚，由厚至薄，一下近两年时间就过去了。
　　
　　母亲说，你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不要以为全世界都亏欠你的一样，你必须振作起来，重新自己的事情。那天晚上吃饭时她这样说，我觉得真的是亏欠她的太多了。
　　
　　第二天早上我就醒了，以往我都要睡到中午的，我看到了这个城市的早上，好像很新奇，我看到了这远处平日里看不到的高楼，也看到了许多两年前在这里也看不到的高楼。这些，就证明了时间的流逝。我想着，时间过得这么快，一晃就过去了，而悲伤却少得那么慢。至少，我无法证明自己在这座城市里没有缺席达两年之久。杜小雨这个女人，在我一度想起来时爱恨交加，我很感激她在那两年中给我天堂似的生活，也痛恨她的背叛，但在这个早晨，我忽然就想到了她，她在何方？还在地球的另一端么？我早就听说她得到了一家公司的资助，又去了澳洲留学。我知道，以她的聪明，做到这些并不难。我也知道，她经常打电话和我的母亲交谈，我都装作没有听见。可是在这个早上，我忽然有了想见她的冲动。
　　
　　我走出自己的房间，母亲已经去上班去了，她知道我每天中午才起床，所以从不给我早点，她中午会坐单位的交通车，回到家里，给我弄饭吃，然后下午再坐交通车去上班，两年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我坐了一辆开往郊区的公共汽车，车上的人都阴沉着脸，我的脸更阴沉。售票员责怪我没有零钱，被我恶狠狠地看了几秒钟后，不再说话。这辆公汽是开往武汉最大的公墓，汉阳扁担山。在我的印象中，人们好像戏称这里是小汉口，活着的人住在大汉口，死了的人就来到这里，不论他们在大汉口如果声名显赫，来到小汉口不分地位，贫富，男女，高矮，胖瘦，都聚集在一起，在小小的墓碑下面，只是一堆灰，等着过一百年或两百年后无人问津，与泥土混在一起。
　　
　　张超就在这里，在小汉口。我坐着车来到扁担山，在密密麻麻的墓碑中找到了她，我在她的墓碑前坐着，前面是我买的一把黄色的花，我叫不出名来的花。墓碑上写着：李白之妻张氏之墓。我用手摸了摸碑，就像抚摸张超的头，轻轻地。我说：“张超，别怪我这么长时间来看你。”我的话才说完，身下的水泥地上就打湿了几小块圆圆的湿斑。我擦干眼泪，望着张氏那两字说：“好了，我再不会为你流眼泪了。你曾经是我的女人，现在是我的鬼，但我没办法和鬼说话，等我死了，你到奈何桥那头接我，我在那里再白头偕老，我们再慢慢地说话，呵呵，保重，等着我，我还会来看你的。”我站起身去，太阳把这四周照得白花花的一片，我想张超在这里应该是不孤单的。在不远处有人在大声地哭，那里是一大群人，花圈弄得花花绿绿的，不时把光反射到我眼中，让我有一种想呕吐的欲望。
　　
　　我忍住了，走到公路上拦了一辆开往城里的公汽，车上的人都没有阴沉着脸，有些人在低声地说着话。只有我阴沉着脸，我把一百元钱给售票员，她递了一大把零钞我手中。我往裤袋里一塞，坐下，看初夏车窗外绿色的自然风景，好像几百年没看过了。我来到了我原来开酒吧的地方，我早就知道这里还是一家酒吧，在火灾后，有个人说越烧越旺，就接下来了，换了一个名字。而我走进去时，里面也已经面目全非，和我以前的装修完全不一样，里面的人一个不认识，我找个地方坐下，然后要了点东西，慢慢地吃起来。以现在这个时间来看，酒吧的生意不太好，服务员的样子也懒洋洋的，我叹了一口气。我一口口地叹气。
　　
　　我想起了周悦，杜小雨大学时的同室密友。我相信她们两人之间还在联系。对于周悦，我谈不上什么好感，身体和智商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她和小雨走得那么近让人觉得女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不知道她的电话现在还在不在用。我拿出手机，给她打过去。我说我是李白。她好像在忙着什么事情，说，我还是杜甫呢。当她反应过来时，连忙道歉，说：“啊……对不起，刚才给孩子喂奶，正心里烦，没听出你的声音来。怎么样，你现在还好吧？”我听到她后面两句话时怯怯的语气，觉得好笑，但一想到她竟然都有孩子了，心里还是吃了一惊，这个和在系里和另一个争风吃醋的女人竟然都有了孩子，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看自己老了没有。
　　
　　“嗯，还好。小雨后来跟你联系了没有？”
　　
　　“你不知道吗？她现在就在武汉啊。”
　　
　　“我不知道，你能把她的电话告诉我吗？或者叫她直接找我，你就说我有事找她。”周悦看来并不放心把小雨的电话告诉我，我就叫她转告小雨，说我找她就行了，我的电话号码并没有变。
　　
　　我的名字就叫李白，和一个诗仙的名字相同。也许父亲当初给我取这个名字时，想让我洒脱地在这个世界上行走。
　　
　　挂了电话后，两年来竟然有了第一次伤感。我知道，我慢慢地从一个蛋的坚硬外壳里钻出来，全身柔软。我之所以找小雨，只是想解决和她之间的所有问题。这种解决方式也可以是一次交谈，让我们放下心灵里最沉重的压力。或许说我还试图在她那里找回失落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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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惊鸿一瞥
　　
　　中午母亲打电话来，问我为什么不在家里，我告诉她我在酒吧里面。母亲笑着问我是不是正在抽烟，我看了看手上，说，是啊。她笑了起来，我告诉她中午不回家吃饭了，晚上才回去，她听到我的声音似乎有些开心，所以也一口答应下来。我就坐在酒吧里等着小雨的电话，从一点钟一直到六点钟，电话始终没有响，旁边烟灰缸里的烟头却越来越多。夜幕开始降临，已经快到七点钟了。我不得不走出酒吧，我以为在这个地方接到小雨的电话，可以保持一分心静，可以非常自在地和她说几句话，看来是没有希望了。在我走出来的一瞬间里，忽然感到一份轻松，或许说这也是一件非常好的告别方式，只是想告别或什么的。时间已经冲淡了太多的东西，但和她一起的两年，足够我可以原谅她的任何错事。
　　
　　回到家里，母亲正在看着电视等着我，还边打着毛衣。我笑着问毛衣打给谁的，这大热天的。母亲说，还有谁，除了你我还能谁打毛衣？我说现在毛衣便宜，用得着吗？她说你要穿就穿，不穿拉倒，然后看着我笑了笑，说，你今天心情不错。
　　
　　“是啊，准备找份工作养活自己，您也不用那么累了。”
　　
　　“累倒是不累，我能养活你，我自豪呢，只要你愿意，我还想继续养你呢，养你到五十岁，只要你开心就成。”母亲看着我说：“今天有什么事那么高兴。”
　　
　　我看了她一眼，然后盯着电视屏幕，说：“也没什么，觉得轻松了一些。”
　　
　　“还是想办法找个老婆吧，我看你一个人挺孤单的，人生来就是合伙过日子，日子也过得快些。”
　　
　　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借着吁的一口气说：“我要做快乐的单身汉！”
　　
　　吃饭时母亲问我想找什么工作，我说我想学大姨家的表哥去开长途货车，每天枯燥地开着车，累一身汗，吃饭也吃得多，睡觉也睡得香，不用考虑其他的问题，一个月听说可以赚三千多块钱，想起来就令人向往。母亲却说：“当司机不成，你看报纸上每天几多车祸？再说你这身体也吃不消。没日没夜地开，跑一趟广东要蜕一层皮。马上天热了，你身体抗不住的。你小姨还总是不想让他开了呢。才三十不到像四十岁的老头，又黑又老。以你的学历又不是找不到事做，何必干那辛苦活呢？”
　　
　　“让我试试也不成？”
　　
　　“不成！”母亲斩钉截铁地说。她这么说我就无计可施了，然后她就问我还想干什么。我说我想开一间酒吧，在那里安静地混日子。
　　母亲说：“不许你开酒吧。”
　　
　　即使母亲让开，我也没有资金来开这间酒吧，我想开一间梦幻般的酒吧，打扮得像童话世界，把来的每一个人当作孩子对待，让酒吧的服务员都有母亲般的微笑，然后我坐在那里，像一个父亲，守着这片家园……等死。我有天无意中看到一则广告，一个洗发水的牌子，年轻的女人在洗头，忘了时间，门外等着的男人一下从年轻等到白头，声音苍老。要是时间真有那么快该多好。
　　
　　晚上躺在床上，竟然一下就睡着了，但没过一会儿就被电话吵醒，我不耐烦地拿起手机的时候，甚至没有猜到是小雨，但的确是小雨打来的。她说了和周悦一样的一句话，就是问我还好吧。我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在这深夜里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我甚至怀疑自己一下又进入了天堂，或者是梦境之中的声音？我不知道，我和她通话甚至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小雨约我星期六中午见面，她说她快要累死了，说想早点休息。除了第一句话，我感觉我们就像以往通电话一样。我答应了，我无法拒绝。我都不知道星期六还有几天，时间对我来说真的是不重要，我不知道日期，也不知道星期，时间的话只是一种思维的习惯，倒也能很准确。在挂了电话后，我翻看了一下手要里面的日历，竟然就是明天！我一想到一睡醒后就可以看到小雨了，我两年没有见到的小雨，心里有些激动，结果失眠。
　　
　　第二天小雨打电话过来我却在熟睡之中。小雨约在一家餐厅，然后一起吃饭，我拒绝了。我说就到我家附近的那家广场上，她说怕太阳晒，那里没有树阴，我就叫她带上一把伞，擦上防晒油。她没办法，只得答应，我叫她在广场的喷泉那里等我。我起床连忙刷牙洗脸，在梳头的时候，看到镜子中的我大吃一惊。头上竟然长出了不少白发！
　　不是昨天还好好的吗？我慌忙把头发扯到眼前一看，至少其中十根就有一根白发，我放下头发，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嗡嗡作响。笑完了，我擦干眼泪，然后用橡皮筋系好头发，如果此时从后面看我，已经不是一个艺术家了，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太婆。这就是小雨不停地赠予我的礼物，她的每一次出现，我都会出问题。我想起了在大学时，苦苦追求了她一年，一年后她接受了我，接吻的那天晚上，我就在回宿舍的楼梯上狠狠摔了一跤，牙齿咬掉了舌尖，幸好只是一点点，不影响发音，但却吐了二小时的血沫。在第二年和她上床做爱的那天晚上，半夜起来上厕所，却撞在墙上头上起个大包，第二天同学们差点笑闭气。而现在，她又让我的黑头发十分之一变成了白发。看来这次的确是长久的痕迹，不像以往什么都没有留下来，除了疼痛。这次却没有疼痛了。
　　
　　我下楼去，回头率百分之百。我慢悠悠地走着，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我听见一个女孩对一起的另一个女孩说：“这个人的头发哪染的，染发师很得点水平。”我狠狠地踢了旁边花坛一脚，脚尖生疼。几个人奇怪地看着我，在他们的目光中，我像一个游神一样，在到广场的那边时，车流量好大，离我二百米处有一座地下通道，我懒得走地下通道，慢慢地在车流中避让着，这时忽然警笛一下响起来，一个喇叭的声音叫我靠边，不要站在路中间。我看到一辆交警的面包车，停在路边，两位交警过来，向我敬一个礼，然后说我违反武汉市交通管理条例，按规定得去学习。
　　
　　这样，我就莫名其妙地被他们带到中北路的一间教室里面，看到很多人正在里面坐着，男女老少，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我被登记后也送往里面去听课，而且被告知关掉手机。一位漂亮的女警察正在讲行人如何遵守交通规则。我坐下，盯着她漂亮的脸蛋看，目不转睛。好像见小雨这件事情对我而言可有可无了。我相信她注意到了我，不，不是我，而是我的长发，夹杂着白色的长发。她对我的眼光有些回避，看来是刚入这行不久。我忽然想起了为什么喜欢看漂亮女孩穿警服，这两年来，我一直在一种禁欲状态下，当初大学时，宿舍里我们就深刻地谈论过制服美女这个话题，可能更能体现男人的一种征服感。而现在，我的确有些蠢蠢欲动了。
　　
　　课讲完了，男女老少都排队去缴罚款，每人五十元，有人嘴里不干不净地喋喋不休，听了让人觉得好笑，这巧的事，这算巧事？我今天的巧事多着呢。可是我身上没有一分钱，因为赶得急，出门时忘记了。但可是我一点也不着急。当前面他们都交完款了，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我看了看四周，漫不经心地说：“我一分钱没有。”
　　
　　收钱的警察看着我，说：“莫鬼扯，都蛮忙，配合一下。”
　　
　　“我真的一分钱都没有，而且我也一点不忙。”
　　
　　“你今天好像是来找歪的咧？”他把笔往桌上一丢：“叫你家人送钱来。”
　　
　　“你吵么事吵？”我慢吞吞地说：“我是孤家寡人，也没有工作。”
　　
　　我把口袋翻给他看，除了一部手机一包烟一个打火机，什么也没有，我说要不把手机给你们？我刚才学习了的，首先是教育，然后才是罚款，我既然听从了教育，为什么还要罚我的款？而且你们也不是捉我第二回。
　　
　　“罚你五十是让你长记性，免得下回死了不知道怎么死的。”
　　
　　“要是死了还得多谢你们，我正好不想活了咧。”
　　
　　这个警察拿我没办法，我看到讲课的女孩过来，我对她说：“我身上一分钱没有。”这个警察喊她喊小汪，问怎么办。女孩叫我随她去，我跟着她来到旁边一间办公室里，里面的电扇正呼呼直响。她拿了一叠信纸，还有一支笔，递给我说：“你写个学习体会，然后在里面检讨一下，就算了，我们也好交差。”我哈哈地笑了起来，问：“就这么简单？你真是个好女孩。”
　　
　　她脸上一下表现出一种惊奇的表情，很快地就消失了，说：“快写吧，意思一下就行了。”我只得提起笔，不知道写什么好，想了半天然后在上面写上“检讨书”三个字，在下面写上：我错了，我不应该违反市交通管理条例。然后就是签名和日期。我翻到第二页，瞧了瞧她的警徽号码，抄下来，然后撕下来放进口袋里。我把那张挂着孤零零的十几字检讨书递到小汪手里，然后像犯错的学生等待她的评语。她接过去，扑哧一下笑了起来，说：“行了，你的名字可真有意思，李白啊！看你的检讨书，语言精炼，可以当小说家了。”我松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笑容竟然感觉十分熟悉，如果上辈子我们见过面，会不会是这种感觉？我也笑了起来，然后说了声再见出门去。
　　
　　我不得不往回走着，打开手机，上面没有短信。本来想给小雨打个电话，怕她久等，但想一想罢了，如果我去了她不在那里，也不是件丧气的事。有时候想起此时觉得人世如烟，即使见到又如何？我花了半小时回到广场上，满头大汗，很远的地方我就在寻找两年前那熟悉的身影，一眼，我就看到了她。穿着职业装，打着伞，坐在喷泉旁边的一级台阶上，手托着脸，若有所思。
　　
　　她已经不像两年前那个女孩了。
　　
　　她已经成为一位令我有些感觉难以接近的女人，纯洁得像女神一般。
　　
　　我沮丧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坐下来，盯着她的侧面。我相信她没有看到我，可能就是看到也没有想到我会变成这副模样。我开始感觉头发被晒得发烫，脸上发烧起来，天气的确有些热，汗水顺着我的脸往下流着，我也懒得去管。现在小雨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应该有她自己幸福的生活，原来对她的恨，好像被这太阳晒蒸发得精光。我慢慢地站起身来，然后关掉手中的手机。慢慢地离开……我想到那群鸽子那里去，然后再到那片树林那里去，去看一尊雕像，我拖着步子走着，然后背后传来一声：“嗨！”
　　
　　我回过头去，看到小雨正吃惊地看着我，问：“WHY？”
　　
　　看着她关心的眼神，两年来的苦楚一下找到了想说的人，在这一刻，我发现自己还是那样地深爱着她，可是我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她过来，把伞举到我头上，然后看着我说：“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为什么不理我呢？要不是看到你的背影，我真不知道这就是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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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旧爱重做
　　
　　在一间酒吧里，小雨就坐在我的对面，这一刻，感觉真好，我不相信我还有这种感觉，我就那样盯着她看着，她被看得不好意思，说：“今天很忙，等会四点钟要参加一个会议，所以没换衣服。你的头发应该理一理了，太长了，而且有白发，最好也染一下，显得精神一些。你的状态看起来很差，应该穿亮一点颜色的衣服。还有，你应该找份工作，听你妈妈说你这两年一直没做事，这样也不是办法。你知道，我……”
　　
　　“你能不说话吗？”我看着她，说：“别指挥我的生活。”
　　
　　“我哪有指挥你的生活呢？”她轻声细雨地说：“我只是想看到一个健康、活泼的你，你知道，你这样子让我很心痛，甚至比我想像的还要差。”
　　
　　“你变了，怎么脾气变得这么好？”我望着她，虽然感觉给我如此熟悉，但却和以往的不雨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是吗？人长大了都会变的。”她抿了一口咖啡，看了看手上的手表。
　　
　　“你真的那么忙吗？”
　　
　　“嗯，不是我不陪你，但今天晚上这个活动真的很重要。很奇怪的是一位据说很重要的人指名要我参加，你知道我去澳洲是得到一家公司资助的，我不得不听从他们的安排。”
　　
　　“这家公司凭什么要资助你？因为你长得漂亮吗？”
　　
　　“不知道，反正是学校推荐的。”
　　
　　“你在美国的学校？”
　　
　　“不是，是我们原来的学校。不知道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然后就给我推荐这个名额，其中我们院的院长找到我，我就那样去的澳洲。”
　　
　　“这种好事怎么没落到我头上？”我喝了一口茶，然后呆呆地看着外面。小雨的电话响了起来，她起身走到很远的地方去接。接完后她过来坐下，说：“李白，我得去开会了，大概在七点左右结束。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回来接你，你千万不要走开好吗？我一定会过来接你的。”
　　
　　“好吧。”我说。她站起身来，说她的车停在旁边的一幢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向我笑着挥挥手走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她笑的样子好凄凉，我看她在服务台那里说了什么，然后就消失在门口。我把头放在台上，很困，安心地等着她也不能说不是一种幸福。如果和她重新开始，将会怎样呢？张超会原谅我吗？那我的来生一定会欠张超的。也许真的如同母亲所说的命中注定，而我只有在小雨面前，我才会有那种心里沉静的幸福，就像现在这样，一直等到死，时光飞快，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小雨还爱着我吗？我对她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她是否有了新男友。如果她不爱，而又试图还偿还，那种爱不如不要。我这样想着，然后被服务小姐喊醒，她说小雨付了足够的钱，问我是不是需要到包房里去休息，我拒绝了。
　　
　　我睡着了，等我醒来时，问从旁边路过的服务员，才知道已经六点半钟。我正准备起身伸个懒腰，看到小雨急匆匆地进来，向我招手，示意我出去。
　　
　　小雨急匆匆地结账，然后把我拉进路旁的一辆车子。小雨上车去，把车开得飞快！这过程好像一下子就完成了，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我正想开口问她，她非常认真地摆摆手说：“别说话。”
　　
　　车飞快地驶出了市区，来到郊区的一个大型住宅小区前，这里虽然是郊区，但这两年看来变化很大，到处都是房地产开发的房子，变得我几乎不认识了。一下车，小雨又牵着我的手，把我拉进一间房子里，关上门，仔细地看着我。我看了看我自己，然后问她：“什么事这么急？”
　　
　　“我想要你！快。”
　　
　　小雨过来脱掉我身上的衣服，我看见她浑身在微微颤抖。我说我没准备好，她说不要紧。我看着她穿职业装的样子，觉得有些滑稽。我说你怎么那么急？她顾不上回答我，在我身上疯狂地亲吻着，然后把我带到床上，我压抑了两年的身体的欲望一下被点燃了，我把她压在身下，去脱她的衣服。被她一下拦住了，说脱下短裙的内裤就成。我就去脱她的内裤，然后脱光自己的衣服。她从床上自己的包包里拿出避孕套，叫我戴上。
　　
　　“我不想戴套套。”我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然后咬着她的耳垂。她挣扎了几下，说：“要戴的，宝贝快点，能快点吗？”
　　
　　她还在喊着我宝贝，就像从前一样，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急，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我戴上套子，以往她是最不喜欢戴着做爱的，可现在她甚至不让我亲嘴。总之，我没两分钟就完事了。我躺在床上，她去了卫生间。我翻着刚撕开的避孕套的包装，杜蕾丝的牌子，颜色淡淡的。小雨回到房间后，就在那里梳理着头发，然后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说弄皱了。她整理好这一切后，看了看时间，然后坐在我旁边，摸着我的额头，说：“宝贝儿，你今天怎么这么快？”
　　
　　我闭上眼睛，抿了抿干涸的嘴唇，说：“明明是你叫我快的。还有，你什么都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了一样，感觉像是在偷情。”
　　
　　“你别这样想好吗？我还有十分钟的时间陪你，我等会得去北京，明天一早去美国。马上到集合的时间了。”
　　
　　“你每天都这么忙吗？”
　　
　　“是啊。”
　　
　　我一下坐床上坐起来，指着房子里的东西问：“那你告诉我，你车子哪来的？你的房子哪来的？还有，你工作仅仅才两个月。你家里的情况难道我不知道？”
　　
　　“别生气好吗？有时间我会给你解释的。”
　　
　　“为什么你现在不解释？不过是把我当外人罢了。其实我无所谓的，只是你自己要保重自己。”
　　
　　“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难道你以为我给别人做二奶吗？李白，你别这样说好吗？该告诉你的，等我从国外回来一定告诉你，有些事情你是不应该知道的。你相信我，我一直在等你找我，因为我还爱着你的。宝贝，你想我吗？”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她无奈的眼神，还有刚才近乎祈求的语言，我点了点头。她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我得走了，你要愿意在这里住下来也可以，我要出去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我不会给你打电话，你自己保重，我一回来就会找你的。乖乖的，啊？”
　　
　　我点了点头。她在我额头上又亲了一口，然后在衣柜里塞了一些衣服在一个大大的旅行箱里。正准备出门时，突然又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几百块钱放在桌上，叫我打的回去，不要再找伯母要钱花。然后我就听到门重重地一响。
　　
　　她走了。
　　
　　我在卫生间里冲了凉水澡，然后仔细地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没有发现有男人的痕迹，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张超走了之后，我就变得多疑，敏感而且细心，既然小雨说要告诉我，我就没有必要再去想什么了。抽了根烟，我还是决定回家，在这么陌生的地方我实在不习惯久呆。小雨走了，带走了我一脑子的疑虑，只有烟灰缸里的杜蕾丝包装袋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短暂肉体欢愉。小雨的行为实在太奇怪，我只隐隐感觉到她的焦躁不安里似乎潜藏着某种恐惧。她究竟在害怕什么呢？对小雨的身体语言我再也熟悉不过，大学时期每次她心情不好总是拉着我做爱，她说做爱时体液的交换可以平衡焦躁的情绪。
　　
　　这片新开发的住宅区竟然招不到的士，我只好叫了一辆面的，谈好回市区的价钱后坐了上去。这种面的多半属于黑车，这种私人载客的交通工具便到处都是。像今天这样坐在车上忍受着司机急停急刹的折磨，我憋着一口气，只希望快点到市区，路上不要出什么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面的一下猛刹停下来的时候，我瞥见一条各种车趴在路上的长蛇阵，心里凉气直冒，看这阵势前面路段肯定出了交通事故。怕什么来什么！我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怕她担心，然后拉开车门跳下车，往前走了十几辆车，敲了敲一辆车的窗户问：“师傅，前面怎么了？”车里面不耐烦地丢出来一句：“还能怎么？车祸！我搁这半个多小时了，挪不了窝。”我只好又往回走，却看见面的屁股拉出一溜黑烟，飞快地跑了，妈的！我低声骂了一句。看看天上淡淡的几颗星，我想步行回市区只怕到明天早上了吧，一边慢慢沿着车队往前走。
　　
　　一辆警车闪着蓝灯横在路中间，周围堵了几辆车，靠近马路左面的路基边，一辆大挂整个车头半边悬在路基外，一辆看不出形状的小轿车象小袋鼠窝母袋鼠肚子上似的钻在大挂的车斗下，追尾。车灯照射到的路面有一滩滩暗褐色的痕迹，估计是伤者的血。警车旁围了大堆的人，人群发出各种声音，我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走近了透过人群的缝隙我看到了一张漂亮脸蛋，此时这漂亮脸蛋上流露出惊慌无措的表情。正是那个要我写检讨的漂亮女交警。我使劲扒开两个围观的，站到圈子里，对漂亮女交警说：“怎么回事？”转头环视一圈围着的人提高声音说：“你们围这干什么？都回自己车里，道路马上就疏通。”我的外形跟与女交警说话时的熟捻可能形成一种威慑力，司机们拿不准面前扎着马尾巴的男人是什么人，悻悻地散去，钻回各自的车子。
　　
　　漂亮女交警也不知道认没有认出我，对我解围的举动显然感激。她松了口气，撅了撅嘴说：“他们就知道吵，吵得我脑袋晕。小赵送伤者去医院了，还有小张去叫吊车去了，还有队友正往这赶，我应付不来。”她瞥了我一眼，见我站在那里不动，说：“还想写检讨？站在这阻碍交通啊。”我笑起来：“不敢不敢，我错了，下次绝对不敢违反本市交通规则。”
　　
　　她的同事也赶了来，道路通了，我搭了顺风车回市区，已经很晚了，女交警：“我还不知道警察阿姨你的芳名呢。”女交警嫣然一笑说：“汪纶”。纤细的手指在车窗上化了个连笔草字“纶”。警车闪着顶灯，开远了。我还站在原地发呆，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靠啊，我叫李白，她就叫汪纶，天下有这么巧的事么？
　　
　　进了家门，脱了鞋子，掏出手机和小雨给的几百块钱，准备往桌子上扔，想想，打开电话，显示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小雨的，按回去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小雨现在估计在飞机上了，这电话一定是登机前打的，她有什么事呢？看看短信箱，有一条未读短信，我打开：对不起，张超不是我成心害死的。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他们会像杀死张超一样杀了我！我好害怕！
　　
　　留言人小雨。

[hardywang]

　　第五章：风云乍起
　　我手中的手机一下掉在地上，我连忙拾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放进口袋里。我像往常一样，给她讲今天的奇遇，我说我昨天被交警抓了，还罚了五十块钱，最后写份检讨竟然完事，没想到今天竟然碰见车祸，而且见到那个当交警的女孩，然后我问：“你知道那个女孩叫什么吗？”
　　母亲摇摇头，我大笑着说：“她叫汪纶！”母亲也笑了起来，问：“真的？真是巧了。我正想问你头发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哦，是出事的货车上是装的石灰，可能洒在头上了，等会洗个澡就好了。”我故意拍了拍头发，说：“我洗澡先睡的。”
　　“等等，你说的罚款五十元是怎么回事，你身上又没钱，会不会是那女孩给你垫的？你最好找到人家还给她，不要欠别人的知道吗？”母亲坐在沙发上，看来对我撒谎她并没有识破。
　　我答应了，然后去卫生间把门关上，摇出手机把那条短信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删除。我打了个冷颤，小雨竟然说张超是别人杀的，而且那个人现在也要杀她，这才是今天最怪的事情，当初法医鉴定明明说张超是服毒身亡，而且没有打斗的痕迹，再说我也没有结交过什么仇人，也没有和谁发生过争吵或什么纠纷，为什么要害死张超呢？而张超不过是一个打工妹，从县城里过来，也不认识什么人，她也不太愿意出门招摇。难道是张超的原来有男友报复？也不对，和她相处了几个月，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看来问题还是在小雨身上，那这是为了什么呢？杀张超的人如果是小雨指使的，她也没有必要现在告诉我，那个人也不可能要杀小雨，难道是小雨受到那个人的胁迫？然后威胁她？
　　难道是小雨为了减轻我对她的仇恨，故意这么说？这也没有必要啊，毕竟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联想到她今天做爱时的一些奇怪的行为，我越想越理不清头绪，我给小雨打手机，却是关机。如果真是某个人干的，杀了张超，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看来只有等小雨回来再说了，头脑里一头乱麻。
　　起床我看到母亲给我在餐桌上的留言，我看看时间，竟然都快二点了。留言旁边还压着一百块钱，两个五十的，留言上提醒我要还别人五十元钱。母亲就是这样，总怕欠别人什么。但我实在今天实在是不想动了。我拿出手机想给小雨打电话，但想一想算了，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是在美国。我突然一想，如果是在美国的话，是不是永远不回来了？难道她所说的去美国是躲避追杀？然后在上飞机前提醒我？
　　可是在晚上根本就没有去北京的航班！这完全没有道理，如果能解释得通的话，那么她就是坐的专机去的，和她说陪同一个重要人物出国考察是完全可能的事情。这又和我所想的她在躲避追杀又矛盾了。我在想着是不是要报警，如果是小雨骗我的话就成了摆乌龙，最后搞得没什么意思。
　　也许只是个糊弄我的玩笑罢了，如果有什么事，小雨一定还会找我的。我吃了饭，然后下楼去把头发染黑，免得晚上母亲担心。
　　没想到我错了。
　　第三天我去给汪纶还钱的时候，在中北路那里空荡荡的教室里没有看到汪纶，只是隔壁办公室里有两个警察在抽烟，见我警惕地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找汪纶警官，那天罚款借她的钱了。其中一个黑黑胖胖的警察说汪纶只是星期六来讲一下课，她只是一个实习生，估计现在还在某警官学校实习讲课。我没有和他们多说话，出来后招手拦了辆的士，然后叫他载我到那所学校去，其实我并不知道在哪里。那所学校在老城区的巷子里，里面好像人去楼去，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驾校的牌子，里面操场上有学员在学开车。我问了问门房的老头，他说学校迁到了郊区的一个镇上在面，我一听那里竟然还很有些远。我问了乘车路线，二小时后才来到那所学校，在学校的门口门卫拦住了我，我说找一个叫汪伦的实习老师。他打电话上去，挂下电话后对我说汪伦已经调走了，实习完了。我问：“你知道她调到哪个单位了吗？”
　　“不知道。”门卫爱理不理地说：“每年这多人来人往的，我哪里知道。”
　　“那你能不能问一下她上面的同事？”
　　“我说你这个同志能不能不打扰我们的教学秩序？”他看着我狠狠地说，意思是好像我没事找事。我一听火了，我从中北路追到老校区，从老校区赶到这里，满头大汗，竟然这样对我。我说：“我哪里干扰你们教学秩序了？你身上披了这身皮还不得了呢！”
　　没想到我这句话捅了马蜂窝，他招呼了附近的几个学生过来，把我团团围住。他说：“把他送到政教室去！一副流氓像，一看就来捣乱的。”我也豁出去了，什么世道！我说：“如果你们想动手就试试看，你们这几个人身上的警号我瞄一眼就能记下来，我有的是途径来捅这件事。有本事就打得我失忆看看？”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们，我这样一说他们竟然犹豫了，一个教官模样的人看到这边闹哄哄的，于是过来问怎么回事。我说我只是来找一个叫汪纶的警官，还她五十元钱，就这么简单。他一听，就在门房里打电话问上面，结果说对我说他们也不知道，然后关心地说，走吧，五十块钱也不是件大事。
　　我只得沮丧地走到镇上坐回城的巴士，一路上心中憋了一肚子的火。回到家时天都已经黑了，母亲看我回来，说：“刚才有个女孩打电话给你。”我心中一惊，难道是小雨？我问是谁，母亲笑着说：“是送李白的汪纶，我问她什么事她没说，留了一个号码给我。我怕告诉别人你的手机号你不高兴，所以没说。”
　　我惊奇地问：“她怎么知道我们家的电话？我可没告诉过她啊？我今天找她找一天没找到，为还那五十块钱差点被打了。”
　　“哦？我以为是你告诉她的。你怎么差点被别人打了？”
　　我把手一挥，说：“算了，只是个小误会罢了，我来给她打电话事情就清楚了。”我接过母亲递给我的小纸条，照着上面的手机打过去。
　　“我是李白，你找我是吗？”
　　“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有件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
　　“什么事情？你知道我在找你？”
　　“你找我啊？我不知道啊。至于什么事情不方便电话里面说，你能出来吗？我开车来接你。”
　　“好吧。”我告诉她离家最近的一个车站，叫她在那里接我。我匆匆地洗了个澡，边想着她找我有什么事呢。我和母亲道别，说估计会回得比较晚，要她早点休息。我匆匆地出门去，没到车站就看到了警车在那里停着，我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在她旁边，我看到她正看着我笑，说：“应该是第三次见面了吧？”
　　“是啊，我今天好像没有违章哦。”我硬着头皮也笑了笑。她把车开动起来，说：“你没违章，可有人违了大章了。你没注意看我的车身吗？”
　　“没有啊，没注意。”
　　“我现在不是一个交警，而是一个刑警，才上任，作家请多指教。呵呵！对了，李白为什么要给汪伦送诗呢？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这个女警的一点天真引发了我的促狭，我一本正经地说：“李白为什么送汪纶这样一首诗是有个典故的。”
　　汪纶追着问：“什么典故啊？这首诗讲的不就是两个人的友情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友情也分好多种的吧。这汪纶跟李白之间可不是友情那么简单。”
　　我一再卖关子引得女警兴趣越发大了，几乎眼巴巴等我说出那个根本就是我在胡诌的典故。我一边琢磨怎么编那典故一边想这漂亮女警看来涉世未深，这么容易相信。
　　“哦，这个汪纶是个女的，而且是风尘女子，她跟李白的关系就在这首诗里。据传这首诗其实是首艳诗。你读“桃花潭水深千尺”试试，有什么感觉？”
　　汪纶轻轻读这一句，我看着她的脸，路灯的灯光在车里一闪一闪的，倒真有那些画上古典美女的韵致，我看得心底一荡，忙正色说：“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不跟你讲这个了。反正，这就是一首艳诗，李白借诗歌向他的一夜情人汪伦表达那一夜他很爽，欲仙欲死。”
　　汪纶似乎突然明白过来我在胡诌，脸上晕出一抹轻红。随即冷冷地说：“东施效颦，李白非李白，桃花非情花。”
　　“今天你请我吃饭，我送首诗给你？”我痞着说。
　　汪纶开心地笑了起来，说：“正有此意，就不知道你写现代诗还是古典诗。”
　　“现代诗吧，现代诗好写，我翻一下上大学时胡弄的几句就成了。”
　　“那可就一言为定了。”才说着，汪纶把车停在一家酒店前面，说：“就这里吃饭吧。”我指了指她的车子，说：“不怕记者偷拍？你说公车玩乐，到酒店混吃混喝？”
　　“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走，进去吧。”她这话倒是说得一声正气。我随她走进酒店，她要了一间包房，服务员带我们到二楼的一间包房里，然后我们在那里坐下。她脸色一下沉重起来，说：“我们边谈正事边等菜。”
　　“你是不是认得一个叫杜小雨的女人？”
　　“认识啊，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她称小雨为女人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同时让我心里一惊，难道小雨出事了？
　　“她倒是没出什么事，可是有一个重要的人却出事了。昨天晚上我们接到公安部的电话，一个教授在几小时前在美国的一家宾馆里面死了，所有陪同的成员都在，而翻译杜小雨却失踪了。”
　　“难道你们怀疑是她干的？”我一下站起身来，说：“不可能的，小雨是个善良的女孩子。”
　　“善良？你自己看吧。”汪纶把一张几页的文件丢在我面前，我拿起来一看，却是当初张超父母报案的卷宗。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调查我？你怀疑我杀了那专家？搞笑！我走了。”我说完就走出门去，我实在是不想看到当初的那些事情重新放在我面前。汪纶一把拿住我的手，脸上是歉意的笑，说：“对不起，触动你的伤心往事了，再不谈这事好吗？”我见她诚恳的样子，不得不随她又来到了包房里。

[hardywang]

　　这时服务员已经把菜端到桌上来了，汪纶一下捡过卷宗，放进自己的包包里，说：“我饿死了！开了一下午会。没想到第一天就给我一个下马威，看来我会老得很快的。”说完向我眨眨眼，说：“过来吃啊，不想送诗我了？”看她那样子既好气又好笑，让人觉得心疼，我坐下，说：“你吃吧，诗照送，我晚上吃了饭，一点都不饿。”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吃。她边大口大口地吃饭，边说：“世界上竟然有你这种人，别人请你吃竟然不吃，弄得我我好没面子，当初多少男人为了请我吃饭想破脑袋，没想到在你面前我栽了，不会是才出校门就变得一点魅力没有无人理睬了吧。”
　　我笑了起来，说：“我吃就成了，也不用指桑骂槐吧？”
　　我们安静地吃完饭，然后她说要谈正事了，我说我不想在这里谈，带我到外面去谈。她说好吧，也不怕你吃我了。我们一起来到郊外的一条乡村公路上，她把车停下，然后靠在上面，看着天上说：“李白，看着这天空能不能吟得出诗来？”我抬头看着天上，天空黑得很有质感，月亮圆圆的，我叹了口气，真的是想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但我说出口的却是：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汪纶说调查了小雨在国内的最近一些通信记录，发现给我打了两个未接通的电话，还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她那条短信的内容是什么？”汪纶看着我，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很美。也许这不是一个谈伤感话题的时候。我琢磨着要不要真的告诉她，但想一想，说：“她给我发短信叫我早点回家，她家那里晚一点就找不到车了。”
　　“你没记错？能把这条短信给我看一下吗？”
　　我耸了耸肩，把手机递给她，说：“我删了，我的短信箱里从来不会留一条短信，养成了习惯了，再说也没有人给我发短信。”她接过去，翻着看了一下然后又递给我，说：“我们坐下吧。”
　　我们就坐在公路的水泥地上，汪纶说她已经了解了我的过去，问我这两年过得怎么样。我说就现在这样。她说她早就看出来了，第一天就看出来了我的绝望般的眼神，但当时不知道我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我说：“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其实我并不想谈起这件事。”汪纶找我要了一支烟，我不给，我说女孩抽什么烟？完全是胡闹。
　　“你给我一支行吗？今天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我们读大学时的班长死了。”她忧郁地看着我，说：“一支烟也就几分钟的寿命，我真的很想抽一支。”我只得递一去给她，然后给她点火，她却怎么也点不着，我说还是我来吧，我点着以后递给她，然后我自己也点了一支。我问：“怎么死的？”
　　“缉毒。他一分配过去正好赶上缉毒的一个大行动，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右肺。呵呵，他才上任五天。”她抽了一口，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把烟丢得老远，说：“妈的，没想到这种味道，呛死我了。”
　　“他是你男朋友？”
　　“不是，但他帮过我，很热心的一个男孩。你还是给支烟我吧，觉得呛着也蛮舒服的。”我只得又给她点上一支，她接过去，轻轻地抽了一下，火红的烟头一下照亮了她的脸，脸上好像有什么流了下来，她接着说：“其实我挺喜欢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爱。有两个男生为了追我争风吃醋打破头，后来要决斗。我找他帮忙，他差点挨了一刀。”
　　“爱他就应该告诉他的。”我说：“其实碰上自己爱的人不容易，说不定就从身边晃走了而自己不知道，要会把握机遇，如果真的是自己另外的一半，一生的幸福就有了。”
　　“他有女朋友的。”
　　“哦，那就有些难办了。”
　　“其实那种感觉特别好，知道吗？我就喜欢看着他幸福地和他的女友在一起。不过他们交往偷偷摸摸似的，我从没看到他们亲热地走在一起。呵呵，但没想到他竟然……”她还没说完就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接过她的烟丢开，然后搂着她。没想到穿警服的女孩也这么伤感，为一个暗恋的人哭，而此时的我呢？她没有挣扎，接受了我的肩膀，一会儿她哭完了，推开我，擦了擦眼泪，我从口袋里掏出刚才酒店里拿来的纸巾，递给她。她笑着说：“可不许笑话我，还有，刚才你有没有动歪心思？”
　　我说：“你这么漂亮我能不动歪心思吗？想开点，慢慢就好了。”
　　“可是你两年都这个样子啊，劝别人倒是一套套的。你的头发太长了，改天我送你一样礼物。”
　　“什么礼物？我都准备明天去剪掉的，两年才留这么长，呵呵。”
　　“愁思（丝）啊，剪了干嘛？就这样挺好看的，我就准备送你一个女人用的发夹呢，夏天来了天热，挽个髻，打扮得像个婆婆也蛮可爱的。你也开心一点，看见你这种忧郁的样子，每一个女人看着都会心疼。”
　　“这么说你是心疼我了？呵呵，可千万别爱上我。我告诉你一个笑话，今天我和小雨做爱前后只花了二分钟就完事了，两年以来第一次做爱。”
　　“这种事你也对我说，我没经验。听了脸红，我才不会爱上你这个婆婆呢。”
　　“但愿如此了，和我上床的女人都没好下场，老婆自杀了，现在小雨又成了杀人犯，抓住也是一死。”
　　“别什么事都怪罪在自己头上，这样不好。再说杜小雨的事情还没弄清楚，也不要乱说。”
　　我把双手并拢伸过去，认真地说：“用手铐把我铐上，我是个犯人，应该坐在牢房里面的，我强奸了张超，你还是让我坐牢吧，我不想活在这世上了，没意思，今天我自首。”
　　汪纶把我的手狠狠地往下一拍，说：“你法盲啊，她既然后来和你住在一起强奸就不成立，而且事后她也没报案，只能算你的前戏粗鲁了一些，别没事找事了。”
　　“可我还得觉得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强奸她，她就不会和我结婚，也不会后来的那些事情。”
　　“别说了，想开点，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今天我们谈的内容已经超过工作范围了，希望不会有下次。我们走吧。对了，你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想起了什么就给我打电话，如果小雨找你你要及时地告诉我，全天候二十四小时。”我告诉她我的手机号，她拔了过来，我的手机立刻发出蓝色的光，还有单调的铃音，在夜里很刺眼刺耳。我把她的手机号保存下来，输入：汪纶。

[hardywang]

　　第六章：迷雾重生
　　我回到家里，已经快十二点了，母亲还没有睡，在沙发上看电视等我，看我回来，急匆匆地问我是不是犯什么案子了。我笑着说，我能犯什么案子？母亲把我拉到我房间里，然后指着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一片狼藉的地上说：“你还笑得出来？”
　　我气呼呼地问：“这是谁干的？”
　　“两个警察，还出示了搜查令。”
　　我一下呆住了，看来事情远没有我想像中的简单，我问母亲他们还说什么了没有。母亲说他们什么也没来，在我屋子里乱翻了一通，然后拿走了一本我的通信录的小本子。母亲从口袋里还翻出了一张他们留上的收据，我一看，上面没有收的人，落款只是一个日期。母亲说这是她非要他们留下的，说他们的态度非常不好。最后她看着我说：“你前几天说要出去作孽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你可千万不要做犯法的事啊。”我哭笑不得，她还拉我到客厅的灯光下，仔细地翻看着我的手臂，大概是找针眼，怀疑我吸毒。我不耐烦了，说：“我真的没干什么，你又不信，我做的最大的事情就是没走地下通道过马路，再就是那天去乡下没买票，售票员没有零钱找，他们一定是弄错了，可能是你给我取的这个通俗的名字，而且晚上我还和汪纶在一起呢，她就是个警察，要抓我早被抓了。”我在沙发上一躺，接着说：“你说我能作什么孽？”
　　“你和这个叫汪纶的女孩交往，那小雨呢？这个叫汪纶的没事找你干嘛？”
　　“小雨去国外了，当翻译陪同出国了，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汪纶找我是……”我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我说：“反正我没干坏事，怕什么。”
　　……
　　母亲无论如何都不让我出门了，说在家里呆着挺好，两年在家没什么事，才出门几天让她心里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样的不安，她也不要我找什么工作，说现在社会变化快。我默默地清理好自己的房间，他们还翻出了我和张超和结婚照，我放在一个柜子里的，看到张超脸上淡淡的笑，心里不是滋味。思考半天，我还是给汪纶打了电话，说了说我家里发生的奇怪事情。汪纶叫我别急，说应该不会有警察上门找我，但也说不定，她问清楚了给我回话，她叫我注意保护自己，再有人来找我别开门，给她打电话。我本来想告诉她小雨给我的留言，但想了想小雨，怕多些麻烦，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当我把屋子清理好时，汪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刑警队里绝对没有安排人上我家找什么，更别谈什么搜查令了，她叫我把那张收据存好，第二天送给她。而且她还特别问了一下我家庭情况，得知我只有一个妈妈在家后，便问能不能把妈妈安排在别的地方去住一段时间。我吃惊地问：“有这么严重吗？”
　　汪纶沉默了一下，说：“有。”
　　然后她接着说：“而且你也要注意，我明天向队长汇报一下，看能不能给你提供什么保护措施。”我哦了一声，她接着问我，小雨在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我说没有说什么，就是走得很急，说一个星期后会跟我联系，现在是第五天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她听到后有些兴奋地说：“我明天来找你，这之前你哪里也别去。”
　　我到母亲的房里去，她正坐着床角发呆，我坐在她旁边，问：“有没有想小外外（外甥）？要不你到姐姐那里去住几天？”我用试探性的口吻说：“您也别老为我的事操心了，其实也没什么事。”
　　“你说没什么事就没什么事？除了这家里，我哪里也不想去，我还准备休假几天守着你。”
　　“啊？”我睁大眼睛，说：“没有必要吧。”
　　不论有没有必要，母亲还是变相地把我软禁在家了，她甚至认为我自己没有生存的能力。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汪纶第二天就过来了，穿着一身警服英姿飒爽，但这身威风的警服却让母亲有些反感，从她的脸色我就看出来了。我把汪纶带到我的房间，关上门。然后把那天收到最后一条短信的内容告诉了她，同时没有忘记道歉那天的欺骗，然后把我和小雨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她听，我想，如果此时能帮小雨的人，恐怕只有她了。我一再强调小雨绝对不可能是凶手，她却一再问我有没有记错那天短信的内容，我说：“没有记错，那句话我都背下来了，就是：对不起，张超不是我成心害死的。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他们会像杀死张超一样杀了我！我好害怕！”
　　汪纶拿笔记了下来，然后问及昨天两个警察的一些事情，我只得开门叫母亲过来，详细地说给她听。汪纶听的时候不停地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母亲出去后，我小心地叮嘱她不要把小雨的事说给我母亲知道，她说：“你放心好了，我才没有你那么笨的。”
　　“你能把教授这件事讲给我听吗？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厉害关系？”
　　“不行，这是机密。”
　　我只得叹了叹气，说希望小雨早点打电话给我，事情就应该清楚了。汪纶说她现在的任务就是陪着我，一起等小雨的电话。我出门时借给汪纶倒茶的机会，看了看母亲，说：“相信了吧，我没干坏事。中午汪纶可能在这吃饭呢，要不你下去多买点菜回来？”母亲答应了，对我低声说：“我们家不欢迎警察，这次就算了。”看着母亲打开门出去。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母亲不喜欢警察这个职业是有道理的。我回转过来却发现我的门被汪纶在里面反锁了，过了好半天才打开。我说：“是不是向队里汇报工作？”
　　“算是吧，是专案组，不是队。”
　　“我妈去买菜去了，她留你在我家吃饭呢。”
　　“看得出你妈对你挺好啊。”
　　“当然，是我妈啊。难道你妈对你不好吗？”
　　“不谈这了，告诉你，你的电话从现在开始被监听了，包括你们家的固定电话。”
　　“怎么可能？不是说数字手机无法监听的吗？要是我用CDMA你们岂不是更没办法监听。”
　　汪纶朝我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我说我知道你们会来这一套的，电影里面这样的情节没有想到发生在我身上，反正也没什么，我又没干坏事。然后我们两个人坐着，穷极无聊。汪纶说等会下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问是什么地方，她也没说。我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说：“你相信张超不是自杀吗？”她摇摇头，说：“现在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
　　我被这几天一连串的事搞蒙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汪纶说下午要带我去转一下，母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最后看我，说：“你最好还是别出去，就在家呆着。”我说跟警察一起，应该比跟你在一起安全吧，母亲在桌子底下踩了我一脚。汪纶开着车带着我，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长江边上。这里离一个重工业区不远，可以看到不远处很多高耸的烟囱冒着烟。江边早就有一辆警车停在那里了，我和汪纶走过去，车里一个人正抽着烟，他拉开车门，示意我们坐进去，我和汪纶坐进后排。汪纶给我介绍说：“我是我们的周队。”然后她又看了看我说：“这就是李白了。”
　　周队把烟扔出车外，黑黑的脸上我怎么也看不到是正义的化身，他回过头来，和我握手，然后笑着说：“久仰大名，没想到还真见着李白了，哈哈……”我只得也陪着笑，他笑完了，问：“你看你手机有信号吗？”我摇出手机一看，说有三格信号。他松了一口气，说：“那就成，这些日子可是重压在身，缓不得一口气，这事通天了啊！你看这外面的风景多好，有江有湖，还有庄稼，怎么也猜不到这后面的阴谋到底有多深。”
　　汪纶问他有什么进展没有，周队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李白，你还是得多配合我们的工作。有什么事情直接找小汪汇报，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家附近我们派了两个便衣日夜轮流守着的。你有把握杜小雨会和你联系吗？”
　　“也不是有把握，她只是说过这话，她去北京那天走的时候说一星期后回来找我。”我如实回答道。周队转头对汪纶说那还有两天就到一个星期了，你就在李白旁边守着，一有电话，马上通知，把消息最快传给我，汪纶点了点头。他又说：“你一定要保护好李白的人身安全，这事马虎不得，凡事要细心些才好，要提高警惕，就这样了，你以后就直接单线跟我联系。”我和汪纶从他车上下来，然后看他的车在乡间的石子路上跑出一屁股灰尘。
　　汪纶见他走远了，但指着旁边的一块空地说，一切都和这里有关。我问怎么样有关，她又不肯说了，太阳很大，她脸上一下渗出了汗珠，看她把警服穿得严严实实的，让我身上都有些不自在。我们回到车子里，然后我点着一根烟，问：“现在去哪里？”
　　我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在我口袋里一下震动起来，同时发出铃声，腰间的一麻，吓得我一大跳！

[hardywang]

　　第七章
　　
　　现在我手中的手机好像成了炸弹，让我几乎都了恐惧症，既怕小雨打来电话，又怕她不打来电话。我始终相信小雨是无辜的。而这个汪纶，给我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难道说前世她真的是汪伦，我真的是李白？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发笑起来。我把手机放在枕边，想着这炸弹似的东西却又开始失眠了。不管你信与不信，事情就是这样，在我两年后重新想走进社会的时候却没想到卷入一个漩涡之中。现在想起来，这的确是命中注定了的，原来一切归罪于小雨，因为我认识的这个女人。
　　
　　二天后，小雨打来电话，是在深夜，汪纶并不在我身边。我竖起耳朵听她说的每一个字，她急匆匆地说：“快来广州，我等你。有没有警察和你联系过？”我说没有，我问她张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说叫我到了广州再说。然后便挂了电话。我把手机翻看了这个号码，020开头的，的确是广州的号码，而我试图拔过去时却无人接听，我想了半天才明白，这可能是个无人值守的公用电话。
　　
　　我马上把这个消息马上告诉了汪纶，她便连夜赶过来，我偷偷地下楼去，没有惊动母亲。把我用车送到一个地方，是一个派出所的小值班室里，那里周队还是在闷闷地抽着烟。见我来了起身来，递给我一支烟，说这里安全些。然后认真地问：“杜小雨给你说了什么？”虽然在车上我已经给汪纶说了一遍，但还是不得不重复一次。周队看了看汪纶，问：“小汪，你有什么看法？”
　　
　　汪纶想了想说：“杜小雨回国了，肯定回到了广州，我相信很多人正在找她，不光是我们，我们现在就得去广州抓住她，否则她会有生命危险。”
　　
　　“小雨有生命危险？是谁要杀她？”我一听急了。周队看了看我说：“杜小雨可能会被灭口，有些事情小汪可以告诉你。现在，你有没有时间去趟广州？我让汪纶陪着你去。”
　　
　　“然后呢？”我问。
　　
　　“然后你们就把她给带回来。这件事非同小可，为了保密起见，我也不可能联系广州那边的同志帮你们，而我们这边带多了人去也不行，以免打草惊蛇。小汪是才分配来的，很多警队内部的人都不太熟，这是个优势，也是我安排你去的原因。小汪你看呢？”
　　
　　“我觉得可以一试，李白可能是现在唯一能找到杜小雨的人。问题是杜小雨看到李白旁边有我，她会出现吗？如果只安排李白一个人与她会面，我只怕李白会被逼着和她一起逃亡，这样他们两个人都有生命危险。根据大家的分析，这个杜小雨是个极度聪明的人，我看我们的花招都会被她识破。”汪纶说完看了看我，问：“你觉得杜小雨为什么要找你？”
　　
　　我摇摇头，其实我真的是不明白小雨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我。汪纶问我是不是两年后第一次见到她，我点了点头。周队笑了起来，说：“没想到这个杜小雨还是个重感情的人啊！就这样了，你们两个就别回去了，打个的士，找个宾馆住下来，然后坐明天上午的过路火车去广州。要细心，防着有人跟踪。小汪，你换身平常的衣服，你们到了宾馆以后给我打电话，我把你所需要的东西送过来。李白，你的手机可不能停机啊，里面的费用够不够？”
　　
　　我说我不清楚，钱都是我母亲一手交的，她不会让我的手机停机。我心里一边想着怎么给母亲交待，一方面忐忑不安，感到既新奇又刺激。

[hardywang]

　　我和汪纶在深夜里打一的士来到了一家宾馆，这家宾馆只算中档。说实在的，我出生、学习、工作在这座城市，还从来没有在这座城市里呆过。在服务台前，我们遇到一个难题，是开一间房还是开两间房。我看了看汪纶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就说：“开两个标准间。”服务台小姐看着一个漂亮女孩穿着警服带着一个长发男孩开房，大概是觉得很新奇，不时地朝我瞟几眼，眼光中带着警惕。我和汪纶的房间紧挨着，在三楼，她的是305，我的是307。我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客房里感觉很无聊，感觉这座我熟悉的城市一下变得陌生，从一个市民好像一下变成了一个旅行者，很有些不习惯。我翻看着桌上的一些宾馆的资料，还有一些这座城市的简介，觉得好好笑。半小时后，我听到隔壁房间里在敲门声，我探出头一看，一个女孩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正在敲汪纶房间的门。她警惕地看了看我，我只得挥手打招呼，说：“找汪纶吧？她在里面。”门一会儿就开了，她却没有理我直接进去。我好奇地准备跟着进去，才走到门口，门咣地一声就关上了。郁闷！
　　
　　我只得打开电视，想着怎样应付母亲，不一会儿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过一个小时后，有人敲门，我竖起耳朵，问是谁。
　　
　　“是我啊，我是汪纶，你睡了吗？”
　　
　　离我睡的时间还早呢，我把门打开，一下呆了。汪纶穿着条牛仔裤，上面配一件圆领的T恤，脖子上明显有警服领子的痕迹，大概是当交警给太阳晒的，虽然如此，人显得妩媚多了，让人觉得更容易接近。我看着她的颈子发呆，她好奇地问：“怎么啦？”我连声说没怎么，把她让进来。我说：“你穿这身衣服不行！”
　　
　　“怎么不行啊？”
　　
　　“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了，颈子上有领子的痕迹，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急忙跑进卫生间，然后手捂着颈子出来，脸通红，问：“怎么办？”我把手一摆，说：“明天起早去买件不露颈子的衬衣。”
　　
　　“我是问你，看我这么仔细干什么？有你这样看女孩子的吗？”看样子她生气了。我奇怪极了，只得痞着脸说：“男人看女人都是这样看的，有什么不对？你咬我啊。又不是吻斑，你羞个什么啊？”
　　
　　“小流氓！”她看着我说：“我来是提醒你，出门向右是安全出口，有什么事情比方说火灾什么的就往右跑知道吗？”
　　
　　“你来就是告诉我这？”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是啊，怕你死了，还有，你以后一切行动得听我指挥。”
　　
　　我又紧盯着她的裤子发呆，她又好奇地看着我问：“你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你裤袋里面的枪了，能不能给我看一下。”我嬉笑着说：“原来就是军训时打过步枪，手枪还没摸过。”
　　
　　她把脸一翻，说：“李白，你可别看我没穿警服就以为我好欺负。规矩知道吗？要遵守规矩。”然后她把打开门，出去了。留下我开心极了，好久没有捉弄人了，这回捉弄的还是个警察妹妹，好玩！我正准备脱衣服洗澡时，又听到她的喊门声，我打开一条门缝，望着她说：“干什么啊？想看我洗澡？”
　　
　　“你正经点行不行？我是想提醒你，晚上不管谁来敲门也别开，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明天早上见。”
　　
　　我注意到她已经换了一件高领的衬衫，我低声说：“要是开一间房多方便，这样免得你跑过来跑过去了。”
　　
　　“不和你说了。”说完她又走了。果然一夜很安静，我在陌生的床上也睡不着，总是想起汪纶可笑的颈子。早上，汪纶敲了好半天门才把我弄醒，我只得应了，没有开门，我怕她看见我起床时的邋遢的样子，等我洗了口脸，才发现自己才是没衣服换，只得把头天汗津津后又干了的衣服穿上，觉得浑身不自在。我打开门时，汪纶正在门口提着包等着我，像一个守卫。
　　
　　我们退了房，然后打了一辆的士到火车站。还好不是人流的高峰期，车票也好买，过一个小时就有到广州的过路车，只不过没有卧铺，是坐票，而且不是特快。我想着这一路上不知道要把我俩折腾成什么样子。汪纶看了看我，耸了耸肩，说：“只好让你吃点苦了。”
　　
　　“有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陪着怎么会吃苦呢？求之不得呢。”我说。自从碰到她，我感觉两年的牢笼生活一下成为历史，虽然说我们有任务在身，对我来说更是一片新天地，让我恢复了以往那种有些嬉皮的性格，而且是两年来第一次离开这个城市，有着小孩子般的快乐。汪纶这回倒没说我什么，飞快地用眼光看了一下四周，然后拍拍我的手臂说：“到候车室去。”
　　
　　一小时后我们上了火车，一上火车我就给母亲打电话，她大概此时还认为我在自己房里睡觉呢，现在是先斩后奏。我告诉她说我要去广州一趟，一个朋友结婚，才给我电话，关系很好，正好出去散散心。我还提醒她不要忘了给我的手机交费。母亲听了后半信半疑，问我哪来钱，我说小雨给了几百块钱在身上，没用。母亲说，那怎么行？几百块钱能干什么？要玩就好好地玩一下。她要我到了广州后，办个银行卡，好给我存钱过来，我答应了。挂了电话，我得意得不行，我看了看旁边的汪纶，她毫不留情地说：“骗子！连自己妈妈都骗。”然后看着窗外。对面坐的是两个女孩，主动找我们搭讪，原来她们是去广州白马商城打货，做服装生意的，不得不由人佩服。她问我们去广州干什么，是不是去参加婚礼。我看了看汪纶，报仇的机会来了。我看了看四周，汪纶奇怪地盯着我，我指了指汪纶，小声地说：“我们是去私奔的。”汪纶的脸一下红了，在旁边把我的手臂一下掐得重重的，看得出是用尽了力气，痛得要命。对面两个女孩对望着偷偷地窃笑起来。我哎哟地喊了一声，其中一个女孩说：“打是疼骂是爱撒，有人掐你也不知足啊。”看来汪纶没见过这种世面，只得不言语了。她们提议我们打拖拉机，然后一个女孩从行李包里拿出两副新扑克牌，我问汪纶：“你会吗？”我倒是会，汪纶看着我摇了摇头，说：“不会，我从不打牌的。”
　　
　　“那打斗地主呢？”那个女孩追着问。
　　
　　我摇摇头，说：“不会。”
　　
　　“骗我们的吧？你是武汉人不会打斗地主？”
　　
　　我两年都没怎么接触人，根本就不知道斗地主的打法。我只得和汪纶相视一笑，很无奈的笑，觉得好丢脸！最后我们没有打成牌，那两个女孩就在那里用两副牌玩拖板车，很有点意思，我和汪纶也看得入迷。也许正是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我感觉和汪纶的距离一下拉近了，从此，她在我眼中不是一个警察，而是一个需要爱护的女孩。虽然说有时候言语上对她开一些玩笑，但我想，其他她并不是很在意的。在这个时候，我时不时地想着小雨，她在广州现在怎样，是不是和电影中四处躲避一副狼狈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心痛。
　　
　　火车过长沙以后，我看得出汪纶很累，但装出一副精神的样子。我叫她休息，我们轮流瞌睡一下，她摇摇头，看了看随身拿着的一个小包包。我知道那里面装了手枪，她是绝对不可能把这个重要的事情忘掉的。

[hardywang]

　　我知道那里面装了手枪，她是绝对不可能把这个重要的事情忘掉的。而火车像轻微摇动的摇床般晃动，再加上起得早，我的瞌睡一下袭来。可是这火车上的坐位背部硬邦邦的，腰要挺得老直才行，拼了命地想躺下，一不小心地靠在了汪纶身上，稍动一下就醒了。没有办法，只好眯着眼睛看窗外飞逝而过的原野绿色，过道上时不时有推盒饭的过来，还有租影碟看的，吵闹不休，对面两个女孩倒是相依着睡着了，张着嘴，睡相难看。我干脆起来去趟卫生间，结果汪纶跟着上来，我问：“怎么啦？怕我飞了？”
　　
　　“没怎么，你得在我眼皮底下，明白吗？”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觉得好笑，上厕所时想着外面有人女人守着半天小便便不出来。等我出来时她正刻意朝别处看着，我在那里抽了支烟，汪纶便叫我少抽点，一会儿不抽不行？我说，不行。她也只不过随意说说罢了，我说：“你等会休息一下，路途还远着呢，我帮你把包守着。”
　　
　　她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低声说：“别多说话，老提起我的包干嘛？”
　　
　　我一想也是。回到坐位上，我叫她把包挽在手中，然后在我肩膀上靠一下，她答应了，叫我不要理会任何人。她一下就把头靠在我的肩上睡觉了，我闻到了她身上女人特有的味道，让人觉得心静享受，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弄醒了她。我还勾着头看到她脖子里面雪白的，心想，这个女孩皮肤真好。
　　
　　全程十三小时，还有十个小时，真难熬，更要命的是车子一会就停一会就停，像坐公汽样停得令人恼火，单调而且乏味，还好有个美女在旁边，一想到心情就好了不少。对面两个女孩醒了，她们轮流着去了卫生间后，然后看着我们别扭的姿势发笑，其中一个胖胖的女孩说：“你们这哪里是私奔的样子？坐着硬座去私奔，服了你们，抱着你老婆睡撒？”然后嘻嘻笑了起来。我正使眼色叫她不要说话，结果话还没说完汪纶就醒了。该死的！
　　
　　第八章
　　
　　晚上快十点了火车才进入广州，车厢内人群骚动起来，各自准备着自己的行李和物品，准备下车。我正准备起身，汪纶一下拍拍我的手说：“等一下，我们最后下车。”对面两个女孩向我打招呼，毕竟一路上我和她们非常开心地聊天，她笑着问我的电话号码，说回武汉了请我去唱歌，我笑着笑说算了。车停了下来，人群都往外走去，汪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注视着走过的人流，直到车厢内只剩我们两人了，她才看看我，说：“到了广州就更得小心了，跟着我，不要走丢了，我的手机号是多少？”我正要拿手机出来看，她说：“不用看，要背下来。”我摇摇头说不记得，正好一个列车乘务员过来，好奇地看着我们，我们只得起身，汪纶告诉我，一下要把她的手机号记下来，这样才行。
　　
　　我们走下火车，在通道中一下被人群淹没了，汪纶要我走在前面，她紧跟在后面。她的这些举动让我一踏上广州的土地时，火车上愉悦的心情一下被紧张不安代替了。
　　
　　我们打了一个的士，汪纶说了一家酒店的名字。这个时候，我接到了小雨的电话。我示意汪纶不要说话，电话中传来小雨急切的声音，问：
　　
　　“你怎么旁边有个女孩？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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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吓了一跳，她竟然知道我的旁边有个女孩，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坐的哪次车，什么时候来啊，难道她就在火车站附近盯着看吗？可是在出口的地方我四处张望过，没有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我只得装着轻松地说：“只是火车上认识的一位武汉的女孩，她也是到广州，也不熟，搭个伴罢了。你在哪里啊小雨？你急死我了！”我恐惧地看看四周，仿佛小雨正在一个角落盯着我看，然后却看到汪纶紧张的一张脸，死盯着我。
　　
　　“急什么？别急，我好好的。你快点甩掉她，我会再给你联系。”
　　
　　电话挂了。
　　
　　
　　汪纶看着我说：“别紧张，到了酒店再说。”
　　
　　车载我们来到一家酒店，看来是早就预定好了的，一间标准间。汪纶迅速把门关上，然后在房间里搜索了一遍，问我：“杜小雨怎么说？”
　　
　　“她问我身边怎么多了一位女孩，问是谁。然后说叫我别急，把你甩掉，她会联系我的。”
　　
　　汪纶皱了皱眉头，说：“看来事实比我们想像的要复杂，我们走得太匆忙了。呵呵，现在我都有些手足无措，刚才坐的士上的时候，我倒没有发现有车跟踪我们。”
　　
　　我说我没有注意，汪纶拿着包包进了卫生间，过了半天才出来。说：“我们得换一家酒店。你先在这房里呆着别动，知道吗？我出去看一看，马上回来的。不能走出房间半步，不是我敲门，你不要打开，听到没有？”
　　
　　“遵命！”我看着严肃的脸，几乎快要笑出声来，说：“搞那么紧张干嘛？”
　　
　　“呵呵，我这不是才走马上任吗？还得你配合呢。不能出房间啊，我出去以后你把房间的挂链给挂上。”
　　
　　“知道了，别把我当小孩子，你得多久才能回啊？”
　　
　　“马上就回，不超过一小时，如果一小时之后我还没有回，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如果一小时之后你既没回又没给我打电话呢？”
　　
　　汪纶想了一下，说：“如果真这样的话，你就给周队打电话，他会叫你怎么做的。”
　　
　　“如果她再打电话给我约哪个地方见怎么办？”
　　
　　“那你就拖一下，说现在头昏，睡会觉。我看你挺会撒谎的啊。”
　　
　　“好吧。”
　　
　　我从汪纶那里记下周队的电话后，她像一阵风一样出去把，门一带上。就剩我一个人，竟然感觉有些害怕起来。

[hardywang]

　　我从汪纶那里记下周队的电话后，她像一阵风一样出去把，门一带上。就剩我一个人，竟然感觉有些害怕起来。我把窗帘拉上，害怕有什么阻击手之类的瞄准了我，转念一想，我不过是个废人，杀我干吗？又把窗帘拉开，外面是昏暗的灯光，还有远处楼顶上闪烁的霓虹灯广告。在这之前，我从未来过广州，听过香港电影里的粤语连连，和现实中听到服务台小姐和的士司机的港式普通话，忽然就觉得进入了一个黑社会的城市，打打杀杀的，广州忽然就这样让我害怕起来。我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到了广州，叫她不要担心。她说她不担心，要我玩得开心些，那是那些老套的话，本来想多听她罗嗦几句，在电话中我知道她罗嗦不起来，只有我在她旁边的时候，她就会说这那那这。
　　
　　挂了电话，就希望汪纶能快点回来，我打开电视，调了几个电影频道，觉得再精彩的电影都索然无味，一个小时不过是不到一部电影的时候而已，但怎么也看不进去。洗个澡出来，花了十五分钟，发现没衣服换，一身臭汗，只得光着身子洗了衣服，放在空调那里让风吹着，想想三十分钟，即使有些湿，也应该能穿得上身了。当我正准备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床头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心里琢磨着是接还是不接，电话却一直响个不停，我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接起电话，却传来一个嗲嗲的女人声音，问我要不要服务，一听气得我火冒三丈，说了声不要就挂了，刚挂上，又响了起来，干脆就把电话线一拔，终于清静了，头晕沉沉地睡着了。当我再次被电话吵醒时，拿过来一看，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了，里面传来的是汪纶急切的声音，她叫我把所有的东西清理好，然后打个的士到她所说的一家酒店去，说在这家酒店的门口有两个警察等我，穿着制服。她一再强调，说是穿着警察制服。
　　
　　我急忙穿着还是湿淋淋的衣服，清理了我和她的所有东西，匆忙下楼去。当我打个的士来到汪纶所说的那家酒店的门口时，果然看见两个警察在门外抽着烟。我提着东西走过去，问道：“请问你们是等人的吗？”他们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说：“你是李白？”我点了点头，然后他们帮我提着东西，放进路旁的一辆车的后备箱里，我问：“不是在这家酒店吗？现在到哪里去？”
　　
　　“换地方啦。”
　　
　　我警觉起来，说：“那我要打个电话问一问。”我还没掏出手机，就被一个干瘦的人一下推进车子里去。我大声喊道：“你们要干什么？”我从车窗外看到酒店一个保安正伸着颈子朝这边望着，正准备大声呼救，坐我旁边的那个瘦子拿出一个东西顶在我的脑袋上，我头上马上冒出冷汗。
　　
　　那是一把手枪！瘦子轻轻地说：“最好听话，否则死了就白死了，你知道这广东每年有多少冤死鬼吗？珠江里数都数不清。”
　　
　　我从来没有觉得死亡一下离我这么近，我知道我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可以说，即使你再活得不耐烦，在这一瞬间能让你的大脑一片空白，当时我就是这样，连车子开出了好远都没有发觉。瘦个子收起枪，从我裤袋里摇出手机，然后在上面按了些什么，他叫前面的那个人拔打我的手机号，声音却是另一个手机发出来的。他们把我的手机号呼叫转移了。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结结巴巴地问。
　　
　　瘦子问我：“你钓过鱼吗？”
　　
　　我摇摇头，他说：“钓鱼得用鱼饵，你就是鱼饵，我们要钓一条鱼，鱼钓到了你就可以滚回武汉了。”
　　
　　我试图从他的语言中听出是哪里人，在大学里同学来自过四处八方，大致的也能分辨得出来，但这两个人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我无能为力，于是我便问：“钓谁？”
　　
　　“告诉你也无妨，钓的就是你的同学杜小雨，听说她还害死了你老婆是吧？哈哈，我们来帮你报仇，妈的，就看你这个鱼饵在她心中算不算个饵了，小子，告诉你也无妨，这杜小雨太他妈黑心了，这女人杀她一万遍也不解恨！”
　　
　　“她到底做了什么？你们不是警察？”我渐渐地安静下来，觉得他们对我并无恶意。
　　
　　“警察个屁，老子最恨警察了！不过我们也离不开警察的支持。哈哈……”他把帽子从头上摘下来，甩在一边，前面那个人说：“竹杆，你和他说那么多干嘛？老改不了习惯，言多必失知道吗？”这个叫竹杆的一下安静下来。
　　
　　车在一条宽阔的马路上出城后跑了近一个小时，看着四周黑呼呼的，我问他们准备把我带到哪里去，然后用手摸了摸旁边车门的把，想着是不是要跳下去，但看到车跑得这么快，跳下去恐怕也是活不成。正在这时，瘦子手中的电话一下响了，他拿过来给我看，问这是谁的号码，我一看，正是汪纶的手机号，便说：“这是我武汉一个朋友的。”他挂了电话，然后拿出我的手机号码本对照起来，然后一巴掌打在我头上，说：“妈的，不老实，明明是和你一起来广州的那个小警察的号。你再玩我们小心我打爆你的头！”
　　
　　我一下吓得不敢言语了。心想汪纶找不到我肯定急死了，我就不明白她到酒店以后干嘛要出去，出去后还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在干嘛？为什么不来酒店接我走呢？这里头肯定有原因。

[hardywang]

　　我一下吓得不敢言语了。车子拐弯，来到了一条窄路上，我问这是哪里。他们问我知不知道李嘉诚，香港富翁，我说知道，他说这里就是他的老家南沙。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心里却在想着怎样逃出虎口，汪纶她一定急死了。车子进了一座小区，在小区的路上车速慢了下来，我摸了摸门把手，试了一下力度，吁了一口气，可以打开。趁车在拐一个垂直的弯时，我一下拉开车门跳了出去，在地上摔了一跤，爬起来就跑。他们停了车，在后面紧追不舍，我回头看到他们手里拿着枪，指着我，大声喊道：“你再跑，打死你！”
　　
　　我懒得管那么多，我就不信他们敢在一个居民小区开枪。当我跑来跑去时，面前却是一堵墙，我看见路边有两个骑车的女孩，便朝她们喊道：“有劫匪，快去报案。”这两个女孩走下自行车，回头看见两个人追来，惊恐地推着自行车一下跑了。当我正准备从屋后的黑呼呼的小巷穿过去时，他们追上来，照我头就是一拳，一下把我打倒在地。叫竹竿的那个踢了我一脚，说：“你跑得了吗？”我气喘如牛地坐在地上，他们两人竟然在旁边抽起烟来。我心想，要是那两个女孩报警就好了，或者告诉保安。这时，我看到远处有两个人影慢慢走过来，于是便大声喊道：“救命啊，有人抢劫！”那两个人马上过来，手里拿着警棍样的东西，我心想，这下有救了。谁知道我犯了一个大错，这两个劫匪是穿着警服的。那两个保安过来却对他们客客气气的，竹杆说我是个小偷，一直追到这里才追上。我知道我再辩解也是没用的了，有个保安过来踢了我一脚，说年纪轻轻不学好，然后慢悠悠地走了。
　　
　　我被他们押到小区里的一套房子里面，里面没有装修，只有简单的家俱，他们用绳子把我捆起来，然后让我在床边蹲着，我心里想，横竖就是一死罢了。我忽然还想到母亲那天说有两个警察在我家里去过，看样子就是这两个人了。这后面的事情看来真的不简单。竹杆下去买吃的东西去了，那个胖子就非常正义地对我说：“小子，你应该知道这一点，我们是受人所托，拿人钱财做事，并不想杀你，当然前提是你不能了解太多，如果了解太多了，不杀你也没办法，从现在开始你就乖乖地听我们的话，我们只要抓到杜小雨，其他的一切就与你无关了，杀你我们也不会多一分钱。”
　　
　　我便问道“杜小雨到底做什么了？你们要抓她干什么？”
　　
　　胖子把床上的枕头一下甩在我头上，说：“妈的，叫你别问你还问，找死啊你！”
　　
　　然后他就在坐在床上抽起烟来，我只得蹲在那里，有些难受，过了一会，干脆坐在地上。竹杆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桶康师傅的方便面，看来泡好了的，打开时热气腾腾。然后问胖子有没有接到杜小雨的电话。胖子说没有。两人就在那里大吃起来，看来是饿得不行了。

[hardywang]

　　我也饿得不行了，闻到方便面的香味后，我添了添自己的嘴唇，干涩无比，但是却丝毫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只是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自己怎样逃离虎口。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我几乎动弹不得，这时我忽然想起了在家中的好处，至少自己还有一个坚硬的外壳保护着自己，而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尊严，感觉就像一条鱼，在刀下躺着准备挨一刀的鱼，更要命的是，我不知道汪纶怎样了。他们打开了电视机，里面放着一部韩国的肥皂剧，无奈之下，我也被迫看了起来，发现里面那一对男女对爱情的一次次错过，对我来说简直是无足轻重的了，心想，错过了就错过了呗，活着才是最紧要的，有时候人就是得对生活屈服。慢慢地，天快亮了，电视里的屏幕下方传来了一排字，紧急什么的，说的是一个人被绑架，还说明了我的特征等等，在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希望，心里一下激动起来。
　　
　　看得出来那两个人也很着急，两个人不停地抽着烟，然后他们去了另一个房间商量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们俩过来，那个竹杆对我说，天亮后你给杜小雨打个电话，叫她把我们要的东西放在一个地方，我们就放了你。我问是什么东西，他们不说，就说杜小雨知道。
　　
　　终于等到了早上，我的手脚早就麻了，毫无知觉，他们轮流睡觉，只到太阳光一下照进来，让我恍然隔世，我不知道这个天明对我意味着什么，甚至有些害怕光亮，那个胖子把我的手机给我，可是我这才发现我根本就没有杜小雨的联系电话，只能干等着她打给我。那两个人看起来也有些着急，但也是没有办法。他们其中一人下去买了些东西上来吃，终于想起了我，递给我一碗粉，然后解开我手上的绳索，我花了半天时间才让自己的手指听自己的使唤，不再本能地乱颤，在他们的枪下我吃了那碗粉，精神终于好多了，虽然吃完后第一感觉就是想去洗个澡，但毕竟是一个奢望。然后他们又把我捆了起来。
　　
　　时间慢慢地走着，从早点新闻至整点新闻，很漫长，终于等到电话响了，果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而且是本地的区号，他们接通了电话，放在我的耳边。我一听就是小雨的声音！
　　
　　小雨轻轻地喊了声我的名字，问我是不是被绑架了，我说是的，但声音怎么都不对劲，只得咳嗽了两声清了嗓子。我说：“他们要你把什么资料放在什么地方就会放了我。”
　　
　　她问：“他们在你身边？”
　　
　　我嗯了一声，她说：“那你要他们接电话。”
　　
　　胖子拿过电话，只听见他嗯嗯了几声，听起来他们好像是很熟悉，那个胖子随后就挂了电话，对那瘦子说：“我们走。”他们换了身便装，然后解下我身上的绳子，两人一左一右地把我押下楼去，这小区里的人口很少，虽然我想碰见多一些的人，让我自己觉得有安全感，但是一个人影还没见着，我就被推进了车子里。他们带我又回到了广州市内，在一座天桥下，他们把手机丢给我，然后把我放了出去。
　　就这样把我放了？我大吃一惊。直到看到他们的车子一下消失在车流之中，瞬间忽然忘记了记他们的车牌号，不过我想记住了也是白搭，换一副牌照只要几分钟。我在犹豫着是不是要联系汪纶，这时电话突然想起来，又是个陌生的号码。接通后才知道是小雨，她叫我别挂电话，在附近赶紧找个店子买个新号码，然后告诉她，并且这个号码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依她所说的做了，我不明白她到底跟那两人说了什么，就那么简单地把我给放了。我买了一个新号告诉了她，她叫我换上去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联系了汪纶，没多久，汪纶带着两个人就过来了，一脸的凶气。

[hardywang]

　　那两个男人问，他们人呢？我说跑了，早就跑了，他们便松了一口气说，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接着我被他们带到了一家公安分局，在里面接受了他们的询问，非常仔细，完了，叫我在那记录的纸上按下了手印，还包括所有有我名字的地方也是如此，让我有一种上刑场的感觉，我看了看旁边的汪纶，她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着脸。当天下午，汪纶便带着我到了火车站，把我带进了回武汉的列车，然后才看到她轻松了一些，说：“打道回府！”
　　
　　于是我便怯怯地问道：“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汪纶摇了摇头，说：“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要是让你出了事，我们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现在我们俩与这个案子都无关了，我最后的任务就是带你回武汉，然后把你安全地送回家。”
　　
　　“挨批评了？”
　　
　　“你说呢？”
　　
　　“肯定是。”我回答说：“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干嘛？”她冷漠地回答道。
　　
　　我看我们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继续谈下去了，便安静了下来，但是看到她失落的样子，心里就有些想把杜小雨和我联系的一些事情告诉她，这些事情我在那里根本就没有说，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我不知道说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对汪纶，对杜小雨，那一刻，我忽然对小雨有了一些怜悯，她那样身处险境，还是和我联系，如果真的是她杀了那位教授，那么给警察抓到就是死路一条，如果她被那些追她的人抓到也将会是死路一条，我不知道该怎样帮她，但想到她的处境，还是暂时什么都不说的好。汪纶好像经过这事以后，和我开始刻意地保持距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远没有以往和我一起时的那种轻松，也许是因为我被绑架让她挨了训，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办案就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让她心里不服，不知道。上火车后她把我安排在上铺，她也是睡上铺，在一节车厢里，这样我们转过身就可以看见对方了。我们在下面坐着看了一下窗外的风景，等火车的两旁都是大山时，转弯时可以轻易地看到这列火车的屁股，汪纶才说，该休息了。
　　
　　可我受了这样的惊吓心神总不安宁，并不因为上了火车而让自己有安全感，看得出汪纶也是很警惕，我躺在床铺上，看了一下对面的她正跪着弓着身子在整理被子，觉得她不是一个警察，而是一个女孩，身体的曲线毫无保留地在眼前，紧绷绷的身材，当她发现我正在看她，便恶狠狠地给了我一个白眼，本来想找个机会把氛围弄轻松一点的，看来是不可能的了，一天一夜的疲劳袭来，再加上火车有节奏的颠簸，还有一些人正在下面低声地聊天，我慢慢地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我打开手机，才是凌晨两点钟，车厢里的灯也暗了下来，当我细细地看对面时，看见的却是汪纶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像黑夜中猫眼一样放着光，我轻轻地、明知故问说：“你怎么还不睡？”她用手示意我不要说话，而我无论如何是睡不着的了，我看着过道那里滚动的显示屏，红红的光，上面不停地显示着此时车厢内的温度、车厢内的温度，还有即将到达的站点等等，滚来滚去的，它不累倒是把我看累了。在凌晨的时候，快到武昌站的时候，车厢里一下骚动起来，灯也一下亮了。汪纶看来是累得够呛，懒洋洋地爬起来，然后我们收拾好东西，坐在底下别人的床铺上，准备下火车了。
　　
　　一走出火车站，心里想着，终于捡了条命回来了，汪纶看来早就和这边联系好了，直接带我到停车场里，然后打了电话，一辆警车就开了过来，我们坐上去，他们把我送回我家楼下，然后看着他们的车绝尘而去。在车上，汪纶叫我有什么消息就给她打电话，特别强调了是24小时，这时天正泛着青光，慢慢地亮了起来。我打开门的时候，母亲正准备起床，黑暗中见我回来大吃一惊，问我怎么不给她打电话说一声，我打开电灯，和她敷衍了一下。回到自己房里，躺在床上想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

[hardywang]

　　接下来几天平静得可怕，我把原来的那个号转接在广州的那个新号上，就再也没有接到过任何电话了，相反，这令我更加不安，汪纶好像也失去了消息，我也没好意思再联系她，而后，我经常望着窗外发呆，这次经历对我来说，好像改变了我，又好像没有改变我，而没有工作的无聊，让我更是头脑里总是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母亲看着我不快乐的样子，总是欲言又止，或许她以为我在广州看到别人结婚的喜气勾起了我的伤心往事。这个时候，我的失眠越来越厉害了，于是偷偷地去医院开了一个处方，买了一些安眠药，每到夜晚来临的时候，吃完饭我便把自己锁在自己房间里，闷闷地抽烟，只抽得房间里四处都是烟味，甚至夏天里以往密集的蚊子也很少见了，无奈之下，我便去买了一个排气扇，划开一块玻璃，装在窗子上，反正自己没事，做起这些事来也是津津有味的。而失眠并没有因为吃了安眠药有了好转，经常是晕沉沉地一下睡着了，睡得很深，却一下子又醒过来，醒来后便是无比的清醒，而此时也大约是在凌晨，便干脆靠在床上抽烟，看着丝毫没有动静的手机，我想再如此下去自己估计是要垮掉了。再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我便瞒着母亲出去找工作，也是不顺利，感觉自己一下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正是没有关于小雨的消息，让我感觉稍稍好受了些，就像我这样一个，沉迷于回忆中无法自拔的人来说，和她一起的那些日子足够抵消所有对她的恨了，我希望她能活得很好，而不是像我这样背负着一些包袱前行，我相信她能做到的，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我深知这一点。在一个下雨天，我在外找工作，在一个糟糕的面试之后，我走到街上准备坐车的时候，阴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我看着大雨从天而降，地面上一下热闹起来，很多来不及准备雨天的人们四处找地方躲避，但也有几个人大概因为闷热的天气，站在雨中对这场雨表示欢迎，露出他们可爱的一面，马路被炽烤得太久了，黑色的柏油马路上面的灰尘被雨点打得飞溅开来，没一会儿溅起的就是水点了，灰尘被雨打湿，慢慢地顺着水往马路两边流过来，水是黑色的，打起来的点也是黑色的，汽车飞过，便打出两条白色的泡沫，白色的泡沫又被雨水携裹着向马路两边流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马路被雨水洗净的感觉特别好，我就站在公汽的站台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直到路面上的水变得清了，打起来的雨点变成白色的，而绿化带上的花草树木的叶子一下像舒展开来，上面是晶莹剔透的水珠，绿得可爱，这时我忽然想找一把刀，剖开自己的胸膛，也让自己去淋淋雨，把自己洗干净。
　　但终究是一个想法，这时，电话响了，是汪纶的号码。

[hardywang]

　　我急切地接起电话，汪纶却用一种不紧不慢的声音问我：“你在干嘛？”我说我在看下雨，好久没有下雨了。她说她也正在看下雨，我问她在哪里，她不说，只是说在武汉，然后严肃地问我：“杜小雨给你打电话了吗？”
　　
　　我说没有，自从回来之后手机就没响过，我问她有没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她说她不知道，她也不可能知道，现在在局里处理一些内勤。我说：“那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情，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我呵呵地笑了一声，说：“大概是心情不好，有些郁闷吧？”她也笑了起来，一听见她笑我就舒心多了，她说：“也没什么，只是今天是周末，挺无聊的。”我这才知道是周末，一个休息的时间，是应该放松一下了。我答应了，便玩笑地笑她不要开警车不要穿警服，她说：“废话。”我们定了一个位子，商量的是中南那里的一家西餐厅，据说里面味道不错，听她这么说我就答应了，我说半个小时后在那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只得冒着雨跑到对面去坐公交车，车厢里还是有些闷，打开窗户又有雨飘进来，很压抑！我只花了二十分钟就感到了那里，没想到她就在那里等着我了，我朝她笑了笑，然后一起上二楼去，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却感觉无话可说。我尴尬地再朝她再笑了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挺内疚的，出了那么大的乱子，今天算是给你陪礼道歉。”我说哪有那么严重，便转移话题说：“今天这场雨下得真痛快，从广州回来后就没下雨了。”我们俩坐在窗户边上，能看到外面的雨正在下着，便都本能地朝窗外看了看，汪纶回过头来说：“李白，感觉你挺能伪装自己的。”
　　
　　“哪有？”我吃惊地说：“我可从来没有伪装过自己啊。”然后抽出一支烟来，正准备点着，给她接了过去，说：“别掩饰了。吃饭前抽烟对身体不好。”
　　
　　我说我没有掩饰，也用不着掩饰，说话语气的言外之意是说她自作聪明，我看到她的背后坐着一位打扮时髦的女人，大半个背部露在外面，于是开玩笑地低声说：“你看看你的后面。”
　　
　　她看了看，然后马上回过头来说：“我从不穿这样的衣服。”
　　
　　“因为你是在掩饰自己。”我回击道。
　　
　　“什么鬼道理。”她说道。
　　
　　我说：“穿衣服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像你这样的穿着，把自己包得紧紧的表明你没有安全感，而且性格内向，不太愿意与人沟通，敏感，多疑，时常处在一种紧张状态，应该失眠……”
　　
　　“行了行了！”她打断我，恨恨地说：“什么逻辑！”
　　
　　“引用你的逻辑。”我开玩笑说。没一会儿，我们点的菜都上来了，看到吃的东西才发现自己饿了好久，中午都没有吃什么，便开始吃了起来，因为我吃得较快，怕她跟不上，便有意放慢了节奏，但她只顾着自己慢条丝理地吃着，我正准备说话，她说：“吃饭时不要讲话，容易噎着。”
　　
　　“上次我们吃饭时不是不停地在讲话吗？”我奇怪地问道。
　　
　　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正经地说：“上次是因为工作，知道吗？场景不同，语境不同，你可真罗嗦！”
　　
　　“是啊，我半个月说的话都不超过三十句，而且是和妈妈说，无非就是吃什么啊？今天怎么样啊之类的。”
　　
　　“是吗？难怪话多呢，吃东西，别说话，吃完了再说话。放绅士一点。”
　　
　　我们便在安静中吃完了饭，付账的时候，我抢着付了钱，她便咯咯地笑了起来，说：“我明白你的心思。”
　　
　　“什么心思？”
　　
　　“给我下回再请你吃饭的理由啊，你不是没人说话吗？想找人说话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我就请你吃饭，给你说话的机会。”
　　
　　“呵呵，你可真想得远。”
　　
　　我们下楼来，雨已经小很多了，她也没有带伞，我们便踩着湿辘辘的街道，慢慢地散步，安静地走着。

[hardywang]

　　雨中的霓虹灯显得特别的刺眼，红的绿的花眼睛，街上的行人都很匆忙，都走到了我们的前面去，而我此时的感觉，好像一辈子没有像此时这样放松了，突然就有了想牵着她的手的冲动，但想着她是个警察，鼓起的勇气一下就干瘪了下来。我也偷偷地看了她几眼，她根本就没有注意我，在这种暧昧的路灯灯光下，她真的是很美，很久都没有这种雄性的冲动了，但随之而来的罪恶感，让自己一下无所适从，她回头看着我，问道：“你怎么了？”我说我没有怎么啊，她说她明明感觉到我怎么了，这些含混不清的语言让我摸不着头脑，只得老实地说：“没什么，就是看了你几眼，觉得你漂亮。”
　　“有杜小雨漂亮吗？”她才一出口，就觉得自己的失态，马上改口说：“你不会把我当成杜小雨了吧，从照片上看，杜小雨真的很漂亮。”
　　“漂亮又不能当饭吃。”我说道：“总有审美疲劳的时候。”
　　她一下笑了起来，笑弯了腰，我问她有什么好笑的，她回一句：“做人要厚道。”我也笑了起来，她说：“出校门后就没进电影院看过电影了。”我说那下回你请我吃饭，我请你看电影。她答应了，然后我们便谈起了电影的一些话题，谈这个谈那个，谈一些绯闻，然后谈到王菲，再然后谈到韩剧，可惜韩剧我基本很少接触，不能深入下去，这时才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已经湿透了，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