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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Sep 5th, 2006, 22:41   只看该作者   #21
老酒
改喝白开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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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二十七)
那些年·那些事 之五

都说,“战争让女人走开”.可是,战乱中的苦难,女人们又何尝躲避得开呢?
经常协助八路军行动的地方干部,有一位冯大姐(其实是她丈夫姓冯,她是“老冯家的”),是个很刚强的中年妇女,能说会道,办事既果断又有条理。在敌后活动,无论环境多危险、条件多艰难,她毫不示弱,甚至从来不会显得疲倦,大家都很佩服她。
冯大姐的丈夫很早就参加了抗日组织,帮八路军跑交通。有一年鬼子清乡,正值河里涨大水,敌人把渡船封锁了。她十四岁的儿子知道父亲水性不好,就抱了一串葫芦泅到对岸去接人,结果这一去就没回来,几天后在河边见到尸体,父子俩搂在一起,身上除了枪眼,还捆着那串葫芦……
冯大姐原本是家庭妇女,这以后就参加了抗日活动,先是在村里工作,凭着自己出众的能力,逐渐到区里、县里担任了领导职务,后来成为地方工委的委员。据说参选区干部的时候,冯大姐还创造了一个记录,当时是搞“投豆选举”,候选人坐在前面,后面桌子上放一个碗,投票人列队从背后走过,中意谁就在相应的碗里投一颗豆子。结果,其他人的碗里还是空的,而冯大姐碗里的豆却已经盛不下了。
然而,这么一个能力出众、深受群众敬佩的干部,在抗战胜利后却突然辞职不干了,原因是她仅存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商铺伙计,她要去和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起。当时,各级领导都做了工作,拦不住。
解放后,冯大姐的很多同事都在河南省担任领导,可她在开封的女婿家里,乐呵呵地带外孙,当家庭妇女,没提任何要求,非常满足。
冯大姐舍弃荣耀,选择了天伦之乐(这使得在后来的政治运动中,许多战友都非常羡慕她),或许,经过了战争的女人才明白,安宁的生活,是她们最大的愿望。刘大爷的那位堂姐无疑也是期望安宁的,但她走错了路,她不够坚强,她不知道,丧失了尊严的生活,是不可能有真正的安宁的。有时候,追求安宁和追求荣耀,同样需要坚强的意志。

刘大爷从武工队回到骑兵团,已是43年开春。刚进团部报到,况政委和李主任就猛夸奖他,原来,军区的报纸上登载了他的英雄事迹。
有段时期,武工队在枣强县活动,大扫荡之后,刘大爷在这里养过伤,对当地的感情很深。这里的群众也很好,虽然在敌人的严厉控制下,老百姓自己也缺吃少穿,但总要想办法千方百计地帮助八路军,经常是,几户人家凑上十多斤粮食、三五个鸡蛋,偷偷找到武工队,一定要他们带回根据地去,“休息好,养壮身体,早点打回来啊”。有一次,夜间宣传离开村子,一个老头追了好远赶上来,递给刘大爷一个小包后转身就走,打开一看,里边是三个半窝头,这分明是人家明天的口粮啊……
当地有俩汉奸,米先恩、米先盛兄弟,无恶不作。临过春节,有户人家娶亲,米氏兄弟去喝喜酒的时候,看见新娘子漂亮,就借口枪被偷了,把新人拖到了炮楼里。新媳妇第二天回来以后就疯傻了,新郎家也要死要活过不下去。群众们都很气愤,寄希望于武工队撑腰,可是又觉得“八路军只能在晚上活动,大白天保不住人……”。
刘大爷闻讯气炸了,立刻向地方干部申请除掉米氏兄弟(当时,除奸目标要区以上干部决定,部队战士不能随便杀人)。米家兄弟天黑后都住在炮楼里,刘大爷不管不顾了,决心在白天动手。第二天上午,带着游击小组的两个民兵到米先恩、米先盛经常出现的地方去找人。刘大爷心想:反正我的伤是在这里养好的,上次大难不死,这回为了群众,把命丢在这里就是了。
中午,在一处干涸的河床边,迎面遇上了米先恩和一帮人,经过民兵指认清楚,刘大爷走过去就开枪。第一枪打在腰上,汉奸歪倒在地,接着再补一枪,他就完蛋了。米先恩只有一个带枪的跟班(周围其他人都是老百姓),可自始至终, 那跟班都吓傻了没敢动。刘大爷缴了他的枪,大声宣布:“八路军武工队奉命除掉米先恩,谁再敢当汉奸,和他一样下场!”然后扬长而去。
米先恩死了以后,米先盛小心多了,轻易不出门,即使出来了也带上一大帮伪军护驾,很难下手。有一天赶集,群众报告说,米先盛在集上喝酒。估计到伪军纪律差,散集时各走各的,米先盛有可能落单,武工队决定动手。观察地形以后,安排刘大爷带四把短枪躲在路边的断墙后面,另外四杆长枪埋伏在百米外的院子里,预防敌人冲过去了再阻击。区干部带几个人到集市上去,跟在敌人后面出来。
散集的时候,米先盛来了,慢腾腾赶着一驾马车,他坐在车辕上,车上堆了乱七八糟一些东西,还坐着四个伪军。恼火的是,马车前后还有十几个老百姓一起跟着走,有的还把手里的东西搭在车帮子上,图省劲。这要是打起来,群众难免会受连累。
在后面远远跟着的区干部很聪明,看见情况不对,他就在后面喊“喂!今天你们村里的几个半大孩子被疯狗咬了,有这事么?”。你说,哪家屋里没有个“半大孩子”呀,一听这话,老百姓全不走了,呼啦围起来问个东长西短,区干部借机就把散集的群众和预设战场隔开了。
马车到了跟前,刘大爷扬手扔了颗手榴弹,战斗开始了。巧的是,这手榴弹正好就落在米先盛怀里,可又不巧的是,这手榴弹没有响。米先盛反应挺快腿脚也快,跳下马车就往路边的地里跑,刘大爷不管别人,闷头就追,边追边开枪。打了两枪没打上,米先盛吓慌了,在庄稼地里摔了一跟头,爬起来再接着跑,刘大爷就离他近了。追到跟前,正想打枪,米先盛突然止步朝旁边侧身一滚,俩人一错身,米先盛躺在地上,枪口就指着刘大爷,老刘心想:“完了……”。
但是,枪没响。刚才,米先盛摔跤的时候,手枪枪管插到土里,堵上了。事到如今,他也只有哀嚎一声,被刘大爷枪毙了。这时候,咱们的老刘也是一身冷汗,说不清楚是因为跑步累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腿肚子有点哆嗦……
马车上的伪军也知道武工队是冲着米先盛来的,他们用不着陪着玩命。所以,除了一开始就被打死的一个,其余三人都蹲在路边抱着脑袋,缴枪投降了。
武工队连续在大白天的大胆活动,震动了日伪军。他们认为这次八路军的游击力量一定比较强,于是出动了搜索队,在一无所获之后,敌人要求每个村子晚上都要派“值更组”守夜,发现八路军后立刻点篝火报信,哪个村放走了武工队就处罚哪里。
本来,刘大爷他们八九个人,队伍精干,要撤走很容易,但如果这么一走了之,有几个“重点治安村”的群众就难免会受牵连,必须要想个办法。
于是,那天半夜里,所有的村口都有了动静。先是噼噼啪啪地敲东西,再就是“值更组”的大呼小叫,接着报信的篝火都点燃了……夜里,炮楼里的敌人看见周围十几个村都点了火,吓懵了,哪里还敢出来,只好朝着大马路上乱放枪了事。第二天,各村都来诉委屈,“昨天八路从我们村口过,老总们怎么不出来支援啊……”。
这次去枣强县活动,武工队里有一个宣传干部,以前没参加过战斗,初上战场很兴奋。他回去后就写了篇文章发表在军区报纸上,题目叫做《战斗的喜悦》,很是把刘大爷吹捧了一番。老刘先前并不知道,回到部队这才看了文章,虽然得意,心里也难免有点犯嘀咕:战斗就是战斗,还喜悦?要不是运气好,当场就报销了,喜悦个啥呢?

真正喜悦的是,上级任命刘大爷当二连二排长了。曾玉良团长问:你认为怎么才能当好排长?刘排长回答:一是打仗多动脑子;二是带头打冲锋。团长很高兴,说出去学习了一次,效果不错嘛!
这经验还真是学来的。轮训的时候,有一次学习组织连续爆破,学员这边轮流当排长,对面坡上就是几个教员站在那里,他们说谁死了谁就算死了。
有个“排长”,设计的是两人组,连续派出了三个爆破组都没有成功,又接着派出第四组,刚冲到一半,裁决教员(现在叫“总导演”)突然把旗一挥,说:把“排长”撤了,他不及格。这“排长”想不通,说:前面的人派了六组不成功都没事,我才派四组……教员讲评道:一、你连续派四组突击,走的都是相同路线,没有总结经验,不动脑子就不能及格;二、最重要的是,你派出的前三组战士都已经牺牲了,第四组你还想不到自己上,不能身先士卒,你不配当排长!
从此,刘大爷明白了八路军的指挥员应该怎么做。

从团部出来,遇到周开树,这才知道他调到骑兵团了。四连长李树茂受伤以后身体一直很虚弱,骑在马上都坐不稳,周开树就担任四连副连长,协助他工作。(周开树14岁参加红军,外号“周二虎”,在冀南八路军中也算有名的人物。他后来从骑兵团调到二十旅任营长,解放战争中牺牲,当时,刚新婚第4天)。
回到二连,战友们都很高兴,刘大爷办完正事就去看自己的战马。找来找去没找到,问谁谁也不说,他不由得有些冒火,嗓门也大了起来。指导员赶紧过来把他拉到一边解释,叮嘱他不要闹情绪,还说,保卫部的特派员正在连里呢。
保卫部特派员?刘大爷知道他们是干政治审查、防奸、保密教育的,专门处理违纪违法、叛逃、破坏事件。骑兵团是红军团队,政治素质顶刮刮,很少麻烦他们。现在,保卫部派人来干什么?而且,从刚才见到的生面孔来看,这次来的保卫干事还不少呢!

指导员,出啥事了?

……………………………………

挖坑太累,改行灌水。
老酒 当前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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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Sep 5th, 2006, 22:42   只看该作者   #22
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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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二十八)
那些年·那些事 之六

演义小说中经常叙述“粮草断绝,军心大乱”的故事,或许,实情正是这样。八路军若是缺了粮食,事情也难办。
42年冬天,根据地军民是在饥饿中度过的,到了43年开春,粮食更紧张了。粮食、粮食,一时间,粮食成为了党政军各级部门最棘手的问题,区委和行暑公开强调:“粮食问题是目前一切工作的重点”,“粮食征集是抗敌斗争的关键”。彭德怀副总司令甚至说:“今天,谁有了粮食,谁就会胜利”。
可是,征集粮食,谈何容易。大扫荡之后,根据地的面积和人口大量减少,即使是在八路军能够活动的区域,敌人也建立了密密麻麻的封锁线。到处是炮楼,到处是一丈深、一丈宽的路沟,小伙子空手翻越深沟都困难,更别提负重通过封锁线了。在这种情况下,能弄百把斤粮食进来都是奇迹。在征粮困难的情况下,我们就强调坚壁清野,八路军得不到的,也不能让鬼子抢了去。
那时候,共 产党、国民党和日伪政权都缺粮。日伪占领的经济区比较广,日子好过些,加上日本人也狠,发现贪污、囤积粮食的人,无论当官的当兵的或是大小商人,一律严惩,所以,基本能保证伪军士兵每个月有四十斤口粮。国民党也有军粮渠道,但他们大官贪污以后小官接着贪,层层刮,到当兵的头上就没多少了,于是就哗变。从42年到43年,华北国民党军纷纷叛变,特别是43年春,吴化文(伪第三方面军)、庞炳勋、孙殿英(伪第二十四集团军)、荣子恒(伪第十五军)军心大乱,接连投敌,主要原因都出在粮食上。
比如伪二十七军的杜淑,原是国民党的师长,杂牌部队。国民党不按章程发军饷,而是每个月出五万块大洋,承包给他,再另外按人头划拨军粮。杜淑手下有三千人,报了七千人的编制领粮食,还要贪污。他们和八路军搞摩擦的时候,士兵饿得跑不动,等到被打败了,商行仓库里却堆着近五十万斤军粮,没来得及变卖也来不及运走。这样的部队,遇到灾荒,能不叛变么?
八路军没人贪污(私拿五斤小米就枪毙,谁敢贪污),确实是没有粮食。骑兵团更加困难,人饿肚子还可以勉强顶着,可战马没东西吃,做什么思想工作也没用,塌背、拐腿、患软骨病,病倒了一大批。战士们成天守在马跟前,眼睁睁地看着它蔫下去。
好容易开春了,粮食虽然没有,但杨树、榆树长出了嫩叶,地里也长出了新草,骑兵们于是就牵马出去放牧,同时自己也挖野菜充饥。可是,这时,老百姓也把树叶当成了主要的食粮,各种无毒的野菜、树叶、地果都拿来当饭吃。几天以后,军区政治部特意为此下了文件:部队单位不能在村庄附近采摘树叶和野菜,要留给群众。战士们服从了命令,但心里却难过极了,“当兵打仗,到了这个地步,要和群众抢野菜吃……”。于是,当天就有人开了小差。
最严重的的是一连的胡彦明排。他那个排补充兵多,彼此不大了解,有一天出去找食物,走了十好几里地,旷野里遍是挖取野菜的男女老幼,硬是没寻到符合上级规定的采摘场地。胡彦明缺乏经验,就把人员分散了,结果,白天出去二十六个,晚上回来十三个,正好跑了一半,胡排长急得满嘴是泡,找了两天也没把人找回来。要说,骑兵开小差的确是不好找,一是因为单独行动时象通讯员,不容易引起怀疑;二是骑马跑得快,你上哪里追去。
骑兵团正在开会教育防止开小差,上面突然又来了命令,说是杨得志司令员恢复组建冀鲁豫支队,要从骑兵团抽调七十匹马。一开始,军区来的干部也太随意了点,他们直接下连队去号马,看见合意的就系上条布带子,准备过后拉走。战士们顿时不干了,有的人拎着马刀坐在马槽里,谁拉他的战马就和谁拼命。四连更是炸了营,韩永正烈士的“猛子”也被做了记号,这下,连李树茂都不愿意了,差点没和人家打起来。团领导一边稳住大家的情绪,一边去和上级商议,最后决定马匹由团里自己选送,军区不插手。于是,骑兵团重新编成四个连和一个徒步大队,刘大爷的战马也就是这时候被调走了。(可是,过了些时候,杨司令带着部队去延安了,那批马匹也跟着去保卫党中央。骑兵团战士立刻又后悔了,后悔先前没有把最好的战马都送上去保卫毛主席。刘大爷的坐骑去了延安,他因此十分得意)。
刘大爷回部队的头两天,二连又出了事。本来,骑兵喂马时,各匹马的缰绳拴的长短应该要一致,因为缰绳拴得长,马的活动范围大,抢吃的食料多;反之,拴得短的就吃亏了。晚上喂料的时候,有个战士偷偷把自己战马的缰绳放长,被别人发现了。这要在平常,最多也就是拌嘴吵架的事,可这段时间人们火气太大,结果竟发展到动刀杀人,出大事了。
保卫部特派员来了,一经调查,他认为骑兵团成分复杂。的确,当时在华北,马匹是个贵重牲口,一般贫穷老百姓平时接触马匹的机会很少。因此,除了那些老红军,一般战士当兵前有乘骑基础的,都有些跑江湖的阅历,部队的战斗骨干也有不少是富裕户子弟出身,或者,起码象刘大爷这样,在外面跑过腿当过伙计,社会关系复杂。特派员觉得问题严重,立刻就调了一帮干事过来,开展政治审查、防奸除奸,一时间,弄得全团上下人心惶惶。
刘大爷这个新排长上任,首要任务就是防止叛逃。晚上,各班长睡觉都把铺位安在门口,房门用绳子拴着,另一头系在自己手上,连排长一天要查几次人数,出任务时更是紧张得眼都不眨一下。有个战士偷偷来找老刘,说“你让我走吧,我不带枪、不骑马,保证不去当汉奸。我回家吃几顿饱饭就回来接着打鬼子”。刘排长回答“你讲的这些我都相信,可是如果你敢逃跑,我一样开枪打你……”。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又传来了一个很让人沮丧的消息:120师的骑兵团在大青山解散了,129师骑兵团也要下马改成步兵!这个消息是确切的,因为,上级有人认为,骑兵消耗太大了,养不起。的确,养骑兵困难,算一笔帐就知道:当时,八路军士兵的口粮已经降到每天六两杂粮,其中,留一两作为应急储备、拿出二两支援群众,实际上只剩下三两左右;而由于没有草料补充,战马的豆料降到每天三斤就不能再减了。这样一来,一匹马的消耗几乎是一个战士的十倍。解散一个骑兵团,可以多供应四五个步兵团。
还有个消息说,骑兵解散后,大部分战马都将被宰杀。这更让部队军心大乱。 团领导没办法向下做工作,只好去找上级提意见,说明“骑兵团从红军时期保留到现在不容易;再说,把马匹都杀了也没有多少肉,解决不了大问题”。战士们也提出:“如果嫌骑兵消耗大,我们宁愿到敌占区去活动。到那里战马可以吃草,我们也能和鬼子拼一下”。七七八八的意见反映上去,上级领导也犹豫了,正式文件就拖着没有通知下来。
过了些天,冀鲁豫四分区的张国华政委突然跑到骑兵团来,笑嘻嘻地东看西看。原来,上次骑兵团派人配合四分区到河南卫辉抢粮,虽然没成功,但骑兵的作用给张国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回听说骑兵团面临解散,他就提出意见,认为:其他根据地都有山地作为战略依托,只有冀南和冀鲁豫完全是平原,在这样的地形开展游击作战,保留骑兵作为机动兵力是必要的。张国华还保证,四分区有办法解决骑兵的供给,如果别人觉得难办,他们要!
上级经过协商考虑,同意将129师骑兵团从冀南调到冀鲁豫军区,由四分区领导。当时,四分区的正规部队只有一个二十一团(也是趁灾荒缺粮刚要去的),现在又白拣了一个红军底子的主力团,张政委能不高兴么?
骑兵们也很高兴,能保住部队、保住战马,大家都松了口气。骑兵团长期在冀南征战,现在要到河南去了,战士们也感到新奇和兴奋。
部队到了范县(冀鲁豫军区所在地),区党委书记黄敬和四分区司令员赵承金来看望大家,在干部大会上传达了一个新任务:到沙区去帮老百姓种地。原来,因为旱灾,老百姓大部分逃荒去了,地没人种。为了不耽误春耕,军区、行署和区党委机关都要派人去参加生产救灾。黄敬书记是个很开朗的人,他告诉干部们“你们执行任务之前,要做好战士的思想工作,犁地可能要伤战马。我在冀中工作时是有体会的,伤了马战士们可想不通了,哭鼻子,难办啊难办”。况玉纯政委当即表示“豁上一个连的马也要完成生产任务”。当时,其他人都没接嘴,黄敬书记见状也挺明白,笑笑说“任务要完成,也要做思想工作”。
思想工作是在加强党的组织生活和政治教育基础上进行的,主要是反对盲目的单纯依赖上级的错误情绪;同时,号召全体同志爱护病号,爱护身体,爱护马匹,加强生活管理,宣扬先进单位,增强官兵团结,克服认为参加生产是“额外负担”的思想。另外,犁地伤害战马是不可避免的,但曾玉良团长和边乔参谋组织大家想办法,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点。
部队出发前,发了几大车粮食。马匹和人的伙食一样,全是黑豆。黑豆这东西,虽说是杂粮,也比不了小米,甚至不如山药蛋和荞麦面。它一般是用来喂牲口的,即使最穷的人家,也不会拿它当正经粮食。刘大爷当兵前,家里是开豆腐坊的,见到的豆子多了,可说什么也不会想到要吃黑豆。这玩意炒着吃,又苦又涩,难以下咽;下锅一煮,出来的是黑红色的稀汤,气味难闻,本来饿得很,闻到那味道,还是猛翻胃,简直吞不下去。
刘大爷参加革命后,从没有当过逃兵,可确实,有两次动过开小差的念头。
第一次是当兵不到一年的时候。当初刚参加八路军时,还谈不上有多少革命觉悟,更多的只是受到干抗日工作的荣誉的吸引,觉得光荣。再加上和伙伴们一起,跟着队伍走,有人管吃住,既不受长辈的约束,也没有掌柜的催着干活,扛枪骑马,十分痛快。可时间长了,新鲜劲一过,就有些想家了。有一天在村口站岗,看见个六岁的孩子哭哭啼啼地回家。那孩子大概是到哪里捉鱼,掉到水里了,衣服破了个口子、浑身满是泥汤,他妈妈拎着个小棍跟在后头,走几步敲一下,那孩子咧着嘴大哭,被敲一下走几步,再敲一下又走几步……刘大爷开始的时候看着笑,可看着看着就突然想起自己妈妈了,想家得不行,于是把步枪挂在了树上,准备开溜走,可最后,还是没有动身。
再一次,就是这次去沙区的路上。当时,刘大爷作为收容后卫,远离大部队有十多二十里,慢腾腾地走着。这时候,路边岔道上过来两个生意人,边走边开心地说着话,年纪大的那人带个礼帽,年轻的头上包着白毛巾、穿着小褂,一看就知道是河北老乡。俩人干净整洁,见人就热情地打招呼,很有礼貌,这让刘大爷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在石家庄饭馆里当伙计时的情景。“如果不当兵,现在自己也在跑买卖了吧,也许成家了吧……”这么想着,就动了开小差的念头。可这次也只是痛苦地想了想,没有行动。
为什么没有行动?是因为看见了老百姓。“群众热情地冲着我们笑,打招呼、问好,他们那么尊敬军队、相信八路军,怎么好意思去当逃兵呢”。
虽然如此,但到沙区去的路越走越穷困荒凉,部队的情绪也越来越低落。以往行军的目的是去打仗,对周围景致并不在意,可这次是去搞生产,战士们对地理条件就比较关心,走着走着,四边逐渐全是荒地了,连路人都看不见,大家于是越发敏感起来。领导们也觉得气氛不对,一个劲地鼓动打气,可效果不大。
到最后,大家都是阴沉着脸赶路。
老酒 当前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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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二十九)
那些年·那些事 之七

所谓“沙区”,是指内黄、濮阳、滑县之间的黄河故道一带。43年,这里早已没有了滔滔河水,四周只剩下些大大小小的沙丘。领导们说,骑兵团的代耕地在内黄县,那里原来是群众基础较好的根据地,并且盛产花生和大枣。可是,一路上,战士们只觉得人烟稀少,看不到有什么粮食作物。
经过几天的行军,部队到达了沙区中心的井店集,发现这里也是冷冷清清,毫无生气。以往,八路军到老根据地,路口总有男女老少迎接,热情地张罗着安排住宿,可这次,等了好久,才出来一个人,病歪歪的,虚弱得有气无力。曾团长和况政委一面和他交谈,一面安排干部们分组进村探访百姓。
进了村,发现四处房屋破败,大门半掩,十室九空。有的院子里停着尸体没人管,即使有活人的屋里,也只剩下个把老人,灶里的火早熄灭了,人饿得皮包骨头,奄奄一息。还有间房子里,床上躺着饿死的母亲,怀里还抱着死去的婴儿……幸存的百姓看见八路军队伍来了,象见了大救星,泪留满面、不停地作揖,却哭不出声音,要隔上好一阵才能出声说话。
村里的惨状,让久经沙场的战士们都禁不住捂住了眼睛,大家回到村口集合,汇报情况,很多人都哭了。
原来,就在去年,日军独 立第一混成旅团在汉奸地主孙步月的配合下,对沙区进行了6天的大扫荡,为制造“无人区”,敌人施行了惨无人道的“三光”政策,进行残酷的大屠杀,无论男女老幼,只要遇上,无一幸免。仅在南张堡等十五个村子,就有1872人被害,有的人家因此绝户;杨固村有7口水井,其中6口填满了被害的群众。
汉奸孙步月,是鲁西豫北一带的大地主,挂过“千顷牌”。他不仅帮着鬼子杀戮抢劫,还把沙区的枣树都砍了,有的木料拉走,其它的就放火烧掉,试图断绝群众的生活来源,逼迫人们搬走。汉奸的手段和鬼子一样的毒辣、一样的疯狂,以至于灾区的好多百姓听见孙步月的名字就发抖。
自然灾害和敌人的抢劫使得当地粮食断绝,大屠杀又使得许多村落成为了废墟。大批群众被迫外出逃荒,留下的老人和孩子身体虚弱,大多冻饿而死,昔日的乡村,如今到处是残垣断壁,土地荒芜、人烟稀少,如果再不及时把春耕春播搞好,沙区的一些地方就真的要变成了“无人区”。
日军的罪证是最有力的反面教材,惨不忍睹的的现状胜过了十次思想教育报告。骑兵团战士们的拳头捏紧了,握枪握刀的手捏紧了,满腔的激愤化成了无穷的力量,也化成了战天斗地的实际行动。所有的人,原先软弱的想法消失了、埋怨的情绪消失了、动摇的思想消失了,大家都明白,如果不坚强地战斗下去,就会当亡国奴,就会有沙区百姓一样的悲剧再重演。
《铁骑报》连续发出了动员号召,曾玉良团长说的是“洒尽全身血,还有硬骨头,拼死和日寇干到底”,况玉纯政委提出“变沙区为绿色原野”。有个新战士,外号叫“皮皮”的,提了个口号,还被政治部写在了墙上——打仗勇敢杀日寇,生产勤劳救群众!
部队分散到各代耕点,首先打扫卫生、掩埋尸体,再分发粮食、修理房屋,帮助老百姓重建家园。八路军的军粮也很紧张,支援群众以后,自己就挖野菜、吃树皮。由于先前敌人把死人塞到井里,上面压上磨盘,使得生活用水遭到破坏,所以吃水饮马也都要另建设施……这么忙碌了五六天,才开始耕种。
团里规定,每人每天至少耕种一亩地,但干部和党员都纷纷给自己加任务,政治处也开展了“看谁耕地多,看谁贡献大”的竞赛活动。刘大爷原先在家里时并没有怎么种过地,团里象他这样的战士也不少,可大家都咬紧牙关、勒紧腰带拼命干活。每天,各班留一人准备饭食(挖野菜),其他的人则牵马下地,早出晚归,抢种粮食。为了保护战马,人和马一起拉犁;那些有战伤的干部战士,自动结成小组,互相鼓励。每个人手上都打起了大血泡,每天都有同志因饥饿劳累,晕倒在地里,但谁都没有怨言,依然你追我赶地进行生产。三连指导员赵有金每天能耕二亩地,被评为模范;团长曾玉良天黑了还在地里忙活,被称为“铁汉”,成为大家学习的榜样。
经过了二十天的劳动,沙区的耕地补种上了粮食。与此同时,地方政权组织也重新建立起来,当地群众得到了救济,体力有所恢复,村庄也又呈现出了生气。骑兵团告别了沙区群众,又接到命令,星夜赶往鲁豫交界处的莘县,支援八旅完成生产任务。
在莘县,八旅的旅长李聚奎和政委肖永智指定了任务。骑兵们到了代耕地以后发现,这里和沙区一样,也是“无人区”。赤地一片,满目凄凉,部队住进房子,先要清除杂草和灰尘,还要清理床边屋角无人掩埋的尸骨残骸。耕种开始没多久,有人病倒了,一检查,才发现是霍乱。团领导立即报告上级,八旅旅部闻讯也吓了一跳,赶紧设置疫情观察哨,还送来了一大批烧酒,派人到处喷洒。同时,也通过当地土顽齐子修的关系,去济南搞防疫药。
当时,从敌占区弄药品一般都很困难,惟独治瘟疫的药是例外,不仅不会受到查收、限制,还免费。那一次,防疫药品运来的时候,竟然还跟来了俩日本医生!刘大爷说,当时大家都恨透了日本人,而这两个医务人员敢跑到“无人区”来,胆子真够大的。他们好象是姐弟俩,弟弟是大夫,叫都筑敦(有这种名字么?),姐姐是护士,叫什么不清楚,俩人都懂中国话,但很少说什么,只是忙着打防疫针、给人看病,还到处消毒,等疫情缓解以后就走了。
当初,马甲我曾经表扬这姐弟俩是“日本白求恩”,刘大爷不同意,他认为白求恩是国际主义,而这俩人只是人道主义,差远了。

莘县的代耕任务完成后,骑兵团立即回到冀鲁豫四分区归建。这时,春耕时节已过,八路军要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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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三十)

大小索庄歼灭战(上)

春耕生产结束以后,骑兵团回到昆吾,向四分区报到。这时候,部队的番号虽然还是叫“129师骑兵团”,但事实上已是属于冀鲁豫军区四分区领导下的一支机动兵力。
四分区的主要活动区域是东明县、长垣县、濮阳县和滑县一带,这里,除了一部分日军以外,在濮阳驻守着伪军孙良诚部、东明有伪赵云祥部、长垣则是顽军邵鸿基。以前,四分区的武装力量比较弱,不仅分区机关所在地总是需要转移,对敌作战也只能是采取游击策略。二十一团和骑兵团来了以后,机关住所稳定了,可军事上还是习惯于“小打小闹”,经常是把正规部队分散了去搞偷袭。刘大爷他们刚到分区时,曾经组成手枪队,化装到东明县的临濮集,随随便便就击毙了十几个前去赶集的赵云祥部军官。分区领导因为这个战果高兴得不得了,可骑兵们私下里却觉得动作太小,没意思。
当初,张国华政委之所以敢拍胸脯,保证能够负担骑兵团的供给。一方面是因为四分区的一些区域靠近黄河,受旱灾影响不严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里的游击区正在逐渐扩大,新建立的地方政权有征粮的余地。
43年春节,长垣县成立了抗日民主政府,可是,由于敌顽的骚扰,县政府花费了好多功夫,一直进不去。一天,曾玉良和况玉纯到军分区去找张国华政委商量事情,正巧遇到长垣县委的一帮人在他那里抹眼泪告状(张政委兼任地委书记,也管地方上的事情),原来,他们又被邵鸿基赶出来了,除了两位女同志,其余的都挨了顿板子,屁股都被打肿了。曾团长见状很气愤,立刻就提出申请,要求出兵保护县政府。
第二天,分区下达命令,派二十一团和骑兵团“到滨河地区侦察敌伪作战意图”。当时,战士们都很奇怪:派两个主力团到滨河一线去,到底要侦察什么情况?曾团长笑了笑,私底下对干部们说:估计,这次侦察的目的,就是找机会教训一下邵鸿基。
二十一团那边也是心照不宣,两个团不约而同,径自就开到了长垣县,转悠着,等邵鸿基出来。
说起这个邵鸿基,是个很复杂的人物。他是个旧官僚,从北洋政府时就当县长,可是不贪污也不坐轿子,骑个毛驴到处跑;他受过新教育,却又是旧做派,喜欢升堂判案,还有跟班举着棍子板子,旁边还放着虎头铡;他是文人,偏又乐意弄武,军事本领不怎么样,早年被“红枪会”抓住打了一顿,从此就佩服上了江湖好汉,他的部队都是会道门底子,什么“赵元帅”、“丰县虎”、“沛县狼”是他的几员大将,他则自诩儒将,仿佛宋公之明、诸葛之亮;他坚持抗日,拥护老蒋,却又同情理解汪精卫,使劲地帮伪军辩护,说什么“曲线救国也是有道理的”;他在前些年和共 产党合作过,还当过边区政府的专员,可后来又极力反共,凡是八路军的主张他都要唱反调,写文章说“共 产党的那一套我都懂,我都有办法对付”,因此,他被敌人吹捧为“反共专家”。
严格地说,邵鸿基并没有以武装与八路军摩擦,但他就是不让共 产党政权进入他的地盘。他说自己是正宗官老爷,八路军是流寇,可地方上的老百姓偏偏也就相信了那一套,对他敬畏有加。不打掉邵鸿基,抗日民主政权真没办法在长垣县立足。
过了些天,有消息说邵鸿基部一千四百多人要出动了,曾团长马上派人通知二十一团,常仲连团长和参谋长魏文建都来了,商量以后都说要打。于是曾玉良动员部队,说顽军邵鸿基侵犯我根据地,要到大小索庄抢粮食,反动气焰十分嚣张,“我们不打则已,打就要狠狠把他打痛了”。干部们听了直乐,三四月份,青黄不接的,抢的哪门子粮食?大家心里也明白,这大索庄和小索庄都有会道门基础,邵鸿基此番大概是想去收编门派、扩大武装呢。不过,“反共专家” 邵老爷一直以来就很惹人讨厌,现在要教训他,战士们也都挺乐意。
邵鸿基的军事头衔是“国民党冀察战区挺进第二纵队司令”,其主力是赵子安(“赵元帅”)支队。第二天,邵司令和赵支队将进驻大索庄,其他两个支队将去小索庄附近。情报很准确,来得也很容易,因为邵老爷事先已经派人在村里拉条幅、搭戏台、预备饭菜,广而告之了。
八路军计划,骑兵团主攻大索庄的赵支队,二十一团打小索庄方向。等战斗打响后再去通知地方政府,免得人家担责任。
这一仗打得很轻松。
战斗开始前,骑兵团本来还在等一连(当时一连正在外面出任务,况政委连夜去把他们带过来),没想到二十一团侦察队那边先打响了。大索庄里的敌人听见枪响,乱哄哄跑出来看情况,恰好遇见了正在向村北移动的骑兵二连,二连立刻开火,机枪步枪一阵猛打,把敌人撂倒了一片,剩下的赶紧往回跑,二连顺势就跟进了村子。
早就在北边准备好了的三连和徒步大队看见这情况,心说:不对啊!我们才是主攻部队,怎么能让二连先进村了呢?于是马上吹号,也冲进了村子。
八路军进村快,可人家“国民党冀察战区挺进第二纵队”的“赵元帅”支队真不愧是主力,动作更快。一见对手从北面攻进来了,不用长官吩咐,立即就从南面跑出了村。这下,可把二连和三连都搞了个“措手不及”。本来,为了吸取南李庄巷战的教训,应对恶劣的突发情况,部队事先准备了几套战斗方案,可现在,战士们下马、分组、抢占要点……,正布置火力准备“打攻坚战”,可突然发现敌人都跑不见了,什么方案也用不上……懵了好一会,才跑回去把刚刚归拢的战马又分开,气急败坏地直骂赵支队不给面子。
四连没得到主攻任务,在黄河大堤上坐着,怪不高兴,听见村里响枪了,也只能够伸着脖子瞧热闹。没想到,才没过多久,庄子里忽啦啦涌出来好多人,乱七八糟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瞎跑。曾团长楞了一会,赶紧下令:“上马,追杀啊!”。大家高兴坏了,连忙列队,从大堤上冲下来,一时间,战马奔腾、军刀闪亮,真是痛快极了。
不过,跑出来的敌人实在太多,四连来回冲杀也忙不过来。在平地上乱跑了一阵的“赵支队”也醒悟些了,急忙向东面大堤上冲,想抢占制高点。曾团长连忙命令部队改变突击方向,争取截断他们,可是,要求骑兵在冲锋过程中重新列队,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事。
眼看敌人就要上大堤了,堤上突然出现了一支队伍——那是况政委带来的一连!敌人一下子就被压下来了,这时,二连和三连也汇合赶到,把“赵支队”压到了一块洼地里。于是,500多顽军全在这里投降了。
二十一团在西边打小索庄,那附近有邵鸿基的两个支队,比“赵支队”更差劲。早晨的时候,团侦察队化装成买柴草的,接近村子,想先搞掉敌人岗哨,不料被顽军识破了(人家是当地人,不象日本鬼子那么好蒙)。双方一交火,二十一团只好发起总攻。“国民党冀察战区挺进第二纵队”一交战就跑,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毕竟有两个支队,人多,二十一团又围又追,实在忙不过来,结果就赶了鸭子,让他们跑了不少。

刘大爷没有参加大索庄的战斗,当时,他正在外面扭秧歌呢。
骑兵团刚到长垣的时候,这里的老百姓对八路军不了解,他们见到部队一来就跑到荒野里去,即使没有跑走的,也是躲躲闪闪,搞得我们的工作很不好开展。况政委认为要发动群众,就要先从消除群众顾虑、活跃气氛、加深了解做起,因此派出团秧歌队,由宣传干事带领着,走村窜户去演出。
秧歌队分男女两组,那时侯骑兵团没有女兵,都由男的扮演,刘大爷面貌秀气,就装扮成了大姑娘。每次到了村口,就敲锣打鼓开始演出,男的挥舞霸王鞭(一根竹竿,两头系上铜钱,挥舞起来哗啦啦响),“女的”端着荷花灯,手舞足蹈一阵,接着开唱:
新年到,隆里格隆!新年到,格里格隆!
男女老少大家好,嗨,大家好!什么好?身体好,什么好?团结好,团结好来打败日寇立功劳。隆里格隆,格里格隆!
新年到,隆里格隆!新年到,格里格隆!
人人拥护抗日军,嗨,抗日军!什么军?新四军,什么军?八路军, 八路军来打败日寇立功劳。隆里格隆,格里格隆
…………
部队扭秧歌的时候,地方干部也跟着,县政府、妇救会和青抗先都借机发动群众。老百姓觉得八路军亲切可爱,也就消除了戒备心理,高高兴兴地从这个村尾随到那个村,不仅开心地看,有的也跟着唱跟着学。刘大爷脸上的胭脂口红被汗水洗掉了,还会有小媳妇嘻嘻哈哈地抢着帮他抹上。
骑兵团打大索庄,事先没有通知地方政府,秧歌队的这四五十个人也就不知道。那天早上,大伙化好妆刚开始表演,骑兵团派人来向县长报告情况,说是大小索庄战斗已经打响。“演员”们一听这消息,哪里还顾得上再唱歌,连妆也不卸,骑上马就走。
跑到小索庄附近,发现几十个逃出来的顽军,骑兵立刻组队冲击,有个家伙刚把机枪架到沙丘上,就被刘大爷策马上去,一刀砍了,其他的吓得举手抱头不再敢动弹。紧接着,前面又接连冲出来几伙敌人,八路军就摆成阻击线卧马射击,打了一会,对面的敌军官从枪声中听出了名堂,说“没办法,遇到老部队了”,于是缴枪投降。
秧歌队押着七八十个俘虏赶到大索庄,战友见面都哈哈大笑。俘虏兵们也奇怪,这花里胡哨的队伍是些什么人物?涂脂抹粉、穿红着绿的,还很能打仗!
战斗结束后,县政府的人员才赶到大索庄,骑兵团把缴获的装备,包括9挺机枪都移交给了县大队。地方干部很激动,说“我们没赶上打仗,却得了这么多战利品,真不好意思”。况政委解释说“敌人想要扼杀新生的人民政权,八路军就应该消灭他们,用敌人的武器来武装抗日政府!”。战士们也说“邵鸿基的部队太窝囊,这些武器给他们拿着也是浪费,不如趁早交给县大队,对抗日民主更有帮助”。
话虽这么说,但干部们心里真有点犯嘀咕。这次打邵鸿基,事先没有请示上级,全凭的是团长政委们的主观理解,既不知道该不该打,也没想到会打得这么大……唉,这也怪邵鸿基太没用,本来是想教训一下,谁知道一不留神,就变成歼灭战了。真不知道这老小子以后又要怎么去造谣告状。
渐渐地,县干部也觉得这里面似乎有点不大对头,笑容也尴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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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三十一)

大小索庄歼灭战(下)

大索庄战斗一结束,骑兵团就给军分区领导发电报,简要报告了情况,大致是说:敌顽邵鸿基部进犯我索庄地区,骑兵团和二十一团配合地方政府予以还击,俘虏若干,击毙若干、缴获若干……我团受伤一人、阵亡一人。
这次战斗,骑兵团只牺牲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却正是一连的排长胡彦明。当时,一连到达战场后,立刻展开冲锋,敌支队长赵子安发觉大势已去,就护着邵鸿基突围。胡彦明看见两个人骑着马拼命向南逃跑,知道一定是当官的,就孤身去追。没想到赵子安枪法很好,回头打了一枪,胡排长当场就牺牲了。当时其他战士正把大批敌人往洼地里赶,发现这情况连忙再追着去报仇,但由于距离太远,没有追上。
胡彦明是和刘大爷一起参军的河北老乡,立过大功,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前段时间他的排里面有人开小差,影响了集体形象,这个当排长的就一直惦记着挽回荣誉,结果,这次抓俘虏心切,反而遭遇了不幸,这让全团干部战士都十分惋惜。
胡彦明这人,打仗勇敢,也很爱学习,一张报纸到了他手上,翻来覆去看上一天都舍不得放下。他家里穷,很小就去给别人当伙计,财主家儿子的腿有残疾,他天天背着少爷上学,因此也就跟着认字,有了些文化。有次战斗中,拣到了一本北平陆军大学的小册子,叫什么《航空判读》,他高兴得不得了,一有空就抱着书看。问他那上面讲的是什么,回答:“是说怎么在飞机上看地形的”。大家就笑,“连飞机都没见过,学这玩意有啥用”。胡彦明也不反驳,自己接着看。
“可惜了啊,多好的一位干部,要是能活下来,现在兴许真能坐着飞机看地形了呢”。

接到骑兵团的电报,军分区不置可否,只是通知况玉纯立刻回昆吾去。
到军分区驻地去说什么好呢,况政委有点抓瞎了,只好先带着人进大索庄调查情况。看见村里场坝上摆着一只大羊,刚杀死,还没有料理完毕,还看见院墙下有东一堆西一堆的鸡毛,可是没有发现鸡。况政委说“不能,去找找”。果然,在锅里找到了二十几只鸡,于是,这都成了顽军欺压百姓的罪证。不一会,又有战士来反映说,邵鸿基这次来,借口要收“子弹费”,强行收缴了四十七袋粮食抵帐,乡亲们苦不堪言……好家伙,邵鸿基还真是来抢粮食的啊,团长做动员时的分析还真没有错!
地方政府的干部也有自己办法,他们和群众拉家常、讲道理,解释民主政权的“合理负担”政策,这下子,老百姓都觉悟起来了。“小鬼子坏,杀人放火,要我们缴九十斤粮食当税收(当时,当地亩产约四十斤);邵鸿基来了以后,征收七十斤,缺一斤就打人。现在人民政府待人和气,宣讲合理负担,每年只负担三十斤。共 产党真是青天啊!”。于是,群众纷纷起来揭发邵鸿基的恶行,地方干部就拿小本子一笔笔记下来,交给骑兵团。顿时,况政委心里更有底了。
部队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传来一个新闻:通信员大鹏一个人抓了九十多个俘虏!这叫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大鹏(真名就不说了)其实并不大,当时才17岁,是个烈士遗孤。他父亲是顺直军委(北方军委)早期的干部,30年和张兆丰等人一起搞兵运时,被晋军陈长捷部杀害了。大鹏母亲改嫁后,年幼的他就跟着舅舅和舅妈生活,元城战役后,舅舅老舒调到骑兵团当供给处处长,大鹏也就跑来要求参军。
大鹏从小就跟着长辈闹革命,颠沛流离、见多识广,特别能说会道,活象个半截秀才,高兴的时候说“笑得不亦乐乎”,辛苦时说“累得呜呼哀哉”,让大家听了直佩服。有一次吹牛,他向大伙比划:地球怎么围着太阳转、太阳又是怎么转、月亮又怎么转,还说星星也都在打转转……在场的人都不相信,心说:天上星星那么多,要是都转圈岂不是乱套了,碰到一起掉下来怎么办?于是大家起哄不认帐,把“半截秀才”气哭了,直到边乔参谋跑过来主持公道才作罢。
“半截秀才”的文化水平也是半截。别看他说话挺“文”的,念报纸也能够从头到尾毫不停顿,可让写字就完蛋了,很简单一个字,握着笔半天写不对,他自己说这叫做“提笔忘字”,大家却很怀疑:“不对吧,你念报纸的时候,小嘴皮吧嗒吧嗒挺利索,那些字兴许是瞎蒙着读出来的”。因此,他又得了外号,叫“皮皮”,意思是说就只有嘴皮子厉害。
“皮皮”这外号,多少有点不太好的意思,大鹏虽然不乐意听,可也没有办法,谁叫他自己有毛病呢。他的毛病是“掉马”。
说起来,大鹏骑马的技术原本很不错,上马下马一溜烟,乘骑冲刺、越障的动作也很利索。可就是在打仗的时候,听见枪响,他总是从马上掉下来。在骑兵看来,作战掉马是胆小惊慌的表现,可大鹏不承认,他说自己是“兴奋”。
“兴奋是啥玩意?是害怕么?”
“不害怕,兴奋是高兴!!!”
“高兴?你高兴了从马背上下来干啥?”
“……,……,呜呜,哇哇哇……”
刚开始的时候,大鹏分在四连,后来四连不要他了,又调到二连刘大爷这个排,结果枪一响,还是从马上掉下来。刘大爷受不了了,跑去找领导“你们把大鹏弄走吧,免得以后出了什么事,我对不起老舒处长”。团长没办法,只好把“皮皮”调到团部当通讯员。
大索庄战斗打响以后,曾玉良团长派“皮皮”去找二十一团的参谋长魏文建通报情况,说:“我们这边的敌人出村子比预想得要快,有可能会逃往小索庄方向,请他们有所准备”。“皮皮”接到指示,打马就走。
骑马赶到小索庄,二十一团已经四处追击敌人去了,没找到参谋长,“皮皮”就信马由缰在野地里乱转。
离河堤不远有一片瓜地,这里稀稀疏疏地长着些枣树,还有几处被水冲毁后废弃的房子。“皮皮”路过这里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声音。本来,换了别的战士遇到这情况,起码要先侦察一番再做打算,可我们的“皮皮”不管这些,直接策马就过去了。到跟前一看,呀!好多敌人……
好个“皮皮”,关键时刻一点也不含糊,嘴皮子照样利索。大声宣布“我们八路军,开来了十个团,现在已经把你们包围了。不投降没好处,投降才是聪明人!我们八路军是宽大俘虏的,现在我给你们讲政策……”。
那些顽军倒也爽快,赶紧表态“小长官,我们明白,我们投降……”。
“急什么?!不要吵闹,先听我把政策讲清楚!”
对方只好老老实实坐着,听“皮皮”长官做报告。
“……,……,都听清楚了么?”
“清楚了。我们把枪缴到哪里?”
“皮皮”这才想起来,枪还在敌人手里攥着呢!连忙指了块空地作为缴枪地点。敌人几个老兵带着大家把枪摆放整齐、指挥俘虏们排队坐好,还抽空告诉八路军长官:缴上来的枪要把枪栓拆下来放在旁边,这样才算合规矩……有个糊涂俘虏手脚慌张,从裤腰里掉出一卷钞票,吓得站在旁边不敢拣,老兵拾起来帮他塞回去,还说“共 产党最讲仁义的,只要缴了枪就行,私人钱物是不侵犯的……”。
“皮皮”觉得这几个家伙真不错,就好奇地问“你们怎么知道这些?”
“以前我们几个在路南(陇海路南)被李先念的队伍抓过,这些政策都明白……”。
噢,难怪,是老俘虏兵了,经验丰富。
缴枪完毕,俘虏们按规矩坐好,大伙就闲聊天。
“长官年纪不大,俨然已是骑马挎刀(通讯员使的是盒子枪),真是少年英雄,前途无量”。
“我不是什么长官,我在团部工作”。
“在团部,哦,那是副官,一样的,也是长官……”。
“你们缴来的怎么都是枪,有没有炮啊?”
“我们没有炮……”
“哎呀,要是有炮就好了,缴获了炮我就能登报了”
当时规定,缴获轻武器和五发子弹获表扬;缴获重武器记功;缴获火炮可以登报表彰(集体也跟着有荣誉)。
“是呀,实在不成样子,装备不好,我们支队没有炮,就连赵支队也没有……”俘虏们也很替“皮皮”惋惜,好象他没能够得到登报表彰,应该怪邵鸿基配合得不够。
正聊着,从外面跑过来一个小兵,“登登登”地窜进俘虏群,找了空位置就坐下了。
这怎么行!不懂规矩,不打个招呼就想当俘虏?没门!
“出来出来,谁让你进去的?你的枪呢?”
“我是马弁,没有枪,只有军棍……”
“那军棍呢?”
“丢在那边房子里了,我去拿来”
说完,小马弁“登登登”地又跑走了。
过了一阵回来了,问“八路,那边还有人,也想投降,你这里还要人不?”
“要,你去叫过来吧”
好家伙!一下子又过来几十号人,办完缴枪事宜再一数人头,总共九十八名俘虏!
小马弁坐在“皮皮”旁边,看见他老是摸头,就问:“八路,你老摸头干什么”。
“昨天睡觉把脖子给崴了”
“来,我帮你捏捏”
于是,小八路就让小俘虏兵掐他脖子。别说,捏得还挺舒服。
“小马弁,你多大了?”
“我十七,你呢?”
“哈,咱俩一般大。你是怎么当兵的?”
“我本来是学剃头的伙计,有天来了个长官叫我去兵营里剃头,我进去了以后就不许走了,就这么当了兵……”
“那你来咱们八路军干吧”
“行啊,你帮我说说,到哪里都是吃饭”。
俩人聊着,旁边还有人插嘴。这些俘虏中有的是逃跑途中被打回来的,受了伤。哼哼唧唧地叫“长官唉,我挂彩了,怎么办啊”。
“别急,等会我们部队有医生给你治”
“长官唉,我口渴,有水喝么?”
“呸!我今天从早晨到现在都没喝水呢,你还是忍着吧”
………………
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有俘虏说“是不是赵支队过来了?”皮皮赶紧喊“都别乱,逃跑了对你们没好处!”
小马弁脱下自己的衣服给皮皮披上,说“穿上衣服,别叫人发现了你”。自己又跑出去看情况。
不一会回来了,说“是你们的队伍在追着人跑”。又叮嘱说“八路,你可要指挥好,不要让你们的人把咱们给打了”。
“皮皮”赶紧骑上马出去喊叫“喂!我是骑兵团的。这里面都是我们团的俘虏”。

二十一团派人帮着“皮皮”把俘虏押送回大索庄。曾玉良团长问“你把情况送到了?”
“我没找到他们的指挥部和参谋长”
“没找到人?那你都干什么去了?”
“报告团长,我带回来一个连!”
回头一指,九十多个俘虏正排着队过来,有的扛枪、有的拎枪栓,走得整整齐齐……曾团长的嘴都合不上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喊“皮皮”这个外号,大家都亲热地称呼这个小战士为——大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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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三十二)

开辟滨河根据地(一)

大索庄战斗之后,况玉纯政委赶到冀鲁豫军区,司令员杨得志、区党委书记黄敬和政治部崔田民主任都在司令部等着。况政委汇报了各方面的情况,首长们开会研究,一致认为这一仗打得好,并且表示:对邵鸿基这种“反共专家”,就是要坚决消灭他。
开会的时候,黄敬书记翻看骑兵团带去的宣传材料,突然指着一篇文章,笑着问“知道么?这篇文章是在把你们比作曹操呢”,这顿时让大家吃了一惊。原来,大索庄住着一个老学究,战斗结束后,地方干部希望当地老百姓写个文字材料,群众就推举了他。于是,这老先生写了篇骈体文,咿咿呀呀的,满是“仁义之兵,吊民伐罪”之类的好话,大家觉得水平挺高,就送上来了。
黄敬说:“这文章是借用了官渡之战,河上老人箪食壶浆的故事,地点差不多,意思也不算坏。只是,我们八路军不是什么真命天子,也不会相信殷馗那样的神仙道士……”。大伙听得目瞪口呆,李庭桂主任更是十分羞愧,“黄敬书记真不愧是才子,要不是他把关,这篇文章登到报纸上,可就出洋相了”。从此以后,骑兵团送交宣传材料,审核得仔细多了。
这里一波未平,那里一波又起。军区参谋长阎揆要接着给骑兵团做战术指导,平常不爱吱声的作战参谋边乔突然要求发言,反驳他说“军区的打法不对,骑兵团应该自由回旋于内外线,沿交通线进行侧击,主动寻找利害转变点;现在要求骑兵和步兵一样沿中心轴线向外推,只能是短促出击,效果不好”。
阎揆要参谋长是黄埔一期的,边乔是东北讲武堂九期的(他和滨海支队司令员万毅是同学,比骑兵团的顶头上司四分区司令员赵承金还要早一届),两个军校生辩论了一会就吵起来了,西北军东北军互不买帐。阎参谋长说“打持久战就是要稳守渐进”,边参谋说“你的那个不是持久战,是消耗战”;阎参谋长说“十多年前我就带过骑兵了”,边参谋说“你那是骑马开仗,不懂骑兵战术……”。
黄敬书记看这样吵下去不是办法,他和边乔在冀中就认识,因此劝说道“我看军区的思路是可行的,根据地已经明显壮大了嘛”。没想到边参谋吵昏了头,一句话就给黄敬顶回去“现在开辟根据地就象鸡拉屎一样,东一摊西一摊,中看不中用……”。
这句话可就惹祸了。本来先前争论骑兵战术,首长就已经不大耐烦了,但还勉强忍着,现在居然批评到根据地建设上来了!于是立刻就拍了桌子。杨得志气得直嚷“撤职!撤职!你们带回去处理!”边乔也真犟,敬了个礼,就走出了会议室。
大家都奇怪,边乔平时闷头闷脑的,怎么一开口就点这么大的炮仗,把团长和政委都吓得不轻。他俩说:还好是遇到了黄敬书记和杨得志司令员,这要是放在红四方面军,有那句话都够枪毙几回了……要知道,冀鲁豫的根据地建设是刚受到党中央表扬的呀。
不管怎么样,边乔的职务是没有了。当时,作训参谋和供给处长是营级干部,其他参谋(侦察、通讯、管理、团直政指)是连级,干事(组织、宣传、民运、卫生)是排级.于是,五连(徒步大队)连长李华珍(离休前任济南军区作战部长)接替边乔担任作训参谋,而边乔则去背电台、摇发电机,直到44年黄书记和杨司令员去延安了以后,他才复任侦察参谋。
其实,边乔的战术意见是否正确姑且不论,不过他说根据地的分布象“鸡拉屎”,还真有点形象。
当时,日伪在华北地区,以碉堡、据点、道沟、隔离网,建立了密集的封锁线,把广大乡村分割开来。据统计,四二年,冀中地区有炮楼一千七百五十三个,把八千个村庄分成了二千六百七十块,冀鲁豫地区的资料马甲我没有查到,但估计也差不了多少。这些区域,除被日伪占领以外,还分别被国民党军、土顽(国民党的反共地方势力)和土匪(见谁打谁的)控制,共 产党的政权也交错建立其中。滨河的一些地方,名义上有我们的政府,实际却只掌握了方圆几公里的地盘,被戏称为“一枪打穿根据地”。这些地方没有防御纵深,部队也呆不住,地方干部出来办事要化装,运送物资要武装护卫,骑兵团就经常当保镖队,来回穿插,各种小摩擦不断。
有一天,新任作训参谋李华珍,带着二连护送“建设干部”过平汉路(那时候,去延安的人无非是讲政权建设、军队建设,所以被称为“建设干部”;反之,留在敌后根据地的人成天喊咬牙坚持、咬牙顶住,也就叫做“咬牙干部”),这任务骑兵们干得多了,以往也就是出动一个班、一个排,这次却格外慎重。到了集合地点一看,整个护送队有便衣有军装,加起来起码有两个营,把刘大爷他们都唬了一跳,心说这一定是个不得了的大干部,跑去问李华珍,他还保密,不肯说,直到任务完成回来,才悄悄告诉二连长张起旺:那是新四军的陈毅军长,要到延安去开会。
刚回到驻地,骑兵团就接到命令,准备出动,截击庞炳勋的伪四十军。
43年5月,庞炳勋在豫北陵川地区投敌,那汪精卫也有意思,给他的番号与官职保持不变。还是第二十四集团军司令,下辖伪第四十军、伪第二十七军、伪新五军。
6月,蒋介石把胡宗南部调离河防,向陕甘宁根据地进攻,发动了新一轮反共高潮,就在这时,庞炳勋的伪四十军突然离开新乡,向长垣县方向开来,而同时,国民党第十战区也派人来找八路军部队联系,要求放庞部过黄河。为此,骑兵团立刻请示上级,军区的回答是“坚决截击”。
原来,就在这个月初,蒋介石不知怎的,撤了 “苏鲁战区总司令” 于学忠的职,于司令一生气,立刻率部离开防区开拔,搞得接任他的嫡系第二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李仙洲来不及入鲁接防,这样,连同胡宗南部原来的部分防区,在苏鲁豫就出现了一些空白区域。蒋介石本着宁愿送给伪军,也不让给共 产党的意图,一边责令李仙洲第二十八集团军北上,一边暗示庞炳勋伪第二十四集团军南下,抢占地盘。针对国民党的这个阴谋,冀鲁豫和鲁南军区连续发动两个战役:截击庞炳勋、礼送于学忠、顶住李仙洲。
其实这时候,伪四十军只剩下个空架子,只有三十九师还有些人马,却也是兵无斗志。而八路军在战前动员时则再三强调,庞炳勋是历次反共摩擦的急先锋,现在又投靠了日伪,是个双料大坏蛋,战士们顿时群情激愤,个个都想杀敌立功。十六团和二十一团首先伏击了敌先头部队,骑兵团则奔袭东明县沙窝村,截击企图从侧翼迂回的三十九师直属特务营。
特务营是三十九师保存最完好的一支部队,骑兵团到达离沙窝四五里外的狼旺村时,遇到了敌人的前卫连。他们一看见八路军,转身就跑,曾玉良团长立刻命令骑兵超越追击。在平行超越的过程中,骑兵各连队都实施马上侧射,打得敌人不断地趴下躲避,跑乱了套,很快就被接着赶上来的徒步大队分割消灭了。
沙窝的敌人正在村口准备列队出发,完全没有想到骑兵会突然杀到,纷纷往村里撤。于是,冲在前面的四连追着敌人杀进了村里,二连在曾团长的带领下也趁乱跟进去,一连和三连在外面当二梯队。当时村里面混乱极了,骑兵们策马抡着马刀砍,膀子都甩木了,伪军有的往屋里钻,有的就顺着路跑,刘大爷听见连长在不断地提醒“一路杀过去,不要往胡同里追”,从东口杀到西口,正准备再杀回去,发现敌人开始往街上丢手榴弹了,团长喊着“开枪压住房顶,大家都出村去!”大家就退了出来,把村子围住了。
出来了才发现,不知道怎么搞的,村子着火了,6月份,正是干燥的时候,不一会就烧得很大了,还引起了爆炸。八路军守在外面,敌人几次冲出来,都被打了回去。刘大爷他们不停地喊“快缴枪投降就让你们出来”、“快投降,我们帮着救火啊”,“都是中国人,别害了老百姓呀”……就这么喊了好一阵,敌人投降了。
这次战斗,开创了骑兵团乘马攻克村庄的先例,曾玉良团长十分高兴。在八路军打特务营的时候,赵云祥的一个800多人的军训大队就在附近,却始终不敢来救援,因为赵军长吩咐过“骑兵团惹不得”。

在萨苏老大的包子里提到过四十军的装备,马甲也就把这次战斗的缴获清单照抄如下,以供参考。不过,需要说明的是,该部队有投降前砸毁随身武器的习惯。
平射炮一;掷弹筒一;重机枪二;双筒机枪一(这是什么枪?);轻机枪五;步枪五十四;短枪六;刺刀、戒刀一百二十四;炮弹十六;掷弹筒弹三十六;步机枪弹一万六千六百五十;战马十二;望远镜七;平射炮镜一;钢盔四十二;钟表十;军用尺一;皮鞋、军衣、军帽、雨衣、手套、饭盒、水壶、油布、帆布、擦枪油、皮箱、子弹壳……

在统计清单中,手榴弹一般是不上报的,另外,还有一些东西也可以不登记或少登记。
这又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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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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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三十三)
开辟滨河根据地(二)

在沙窝村,刘大爷负了伤,不过,不是被枪弹打的。
伪军投降后,八路军就冲进村里,分派一些人收缴武器,大部分则去救火。当时,刘大爷他们正在一户人家厢房里忙着泼水,旁边院子里的牲口棚烧起来了,于是,有个二百五就想用手榴弹把火炸灭。“轰隆”一声,牲口棚没什么,厢房却震垮了,把一伙人全埋在里面,刘大爷的肩膀和脚都受了伤,给抬了出来。
伤员都被送到村外空地上,等担架队。刘大爷看见身边躺着一位,熏得黑乎乎的,认不出是谁。就问“你是哪位啊?”。回答:“二连二排长”。
咦?不对啊!刘大爷心说:二连二排长应该是我自己呀,这到底是谁被烧糊涂了?
再仔细一想,明白了,呵呵地笑起来——敢情这位是特务营的二连二排长,当时,四十军三十九师穿的还是原来的军服,被火一熏,看上去就和八路军的打扮差不多。那个“二排长”也是在救火时受的伤,被刘大爷笑毛了,不高兴地说“有啥好笑的,要不是为了救火,你们也打不进村子”,还说当初台儿庄战役时,马法五带着他们在临沂守阵地,三天三夜不睡觉……刘大爷反问道“你这么能打,怎么还当了汉奸?”那家伙就不吭声了。
地方干部带着担架队赶来了,把伤员们往后方抬。可是,过道沟的时候,担架突然垮了,把刘大爷甩到沟底,脑袋也摔破了,卫生员赶紧跑来抢救,勤务队长也气得直骂。原来,这俩担架员为了图轻便,找了根细木棒子当抬杠,加上装运的东西太多、太重,走路一晃悠,担架杠子就断了。
那时侯,八路军打仗清理战场,除了武器弹药和文件资料必须由部队收缴以外,也允许战勤民夫拾拣其它一些战利品(一般是衣物、粮秣之类),这应该算做是物质鼓励吧。说到这事,刘大爷有点个人体会,他说:河北人爱面子,一般不大好意思拣破烂“发洋财”,要先由干部搞个评比,戴朵红花,再把东西领回去,弄得挺复杂;山东老百姓胆子大,部队在前边打,他们就在后面剥衣服翻口袋,搞急了还和八路军一起往上冲;河南的群众会过日子,什么东西都有用,什么东西都想扛,家具、工具、锅碗瓢盆,连门板都敢拆了搬回家。
不过,这也不绝对,哪个地方都有爱贪小便宜的人。南李庄战斗后,李树茂受伤昏迷在担架上,怀表和自来水笔都被人摘走,这就有些过分了。当然,也总有手脚苯的老实人,转悠了半天,什么玩意也没拣到,怪可怜的,八路军也就酌情分给他们一点,安慰情绪。比如大索庄战斗,部队伤亡小,担架队就漫山遍野去拣东西,有个姓付的老头,啥也没找到,很不甘愿,骑兵团就把自己的战利品摆出来让他挑,老付选了个洗脸盆,满意了。没想到过几天,这老头背着二百斤电线,来部队还人情,原来他和家里人跑到几十里外去砍了鬼子的电线杆子,真够亡命的。
因此,骑兵团战报的缴获清单中,被服、布匹、粮油和生活用品的数量一般都不写实了,要留出余额以备战勤(毕竟不是所有战斗都能有战利品的);手榴弹和子弹也是不报或少报,除作为战斗储备以外,还要留出一部分支援民兵,打仗的时候,这些东西可都是“硬通货”,总不能让别人白帮忙吧。缴获的伪币也不写在战报里,专门有个帐本登记移交,先前打回隆镇时,骑兵团缴了五筐银圆和许多财宝,有根一尺多长的金条,行署还摆出来展览过。

骑兵团沙窝一仗,把三十九师打痛了,他们过不了黄河,就退了回去。后来,王瘦吾(四十军参谋长)到国民政府告状,说伪四十军本来准备南下“反正”投奔他,被八路军挡了路。这完全是造谣吹嘘。当时,连马法五(原四十军军长、三十九师师长)打了无数个电报都喊不动部队,三十九师怎么可能听他王参谋长的。这王瘦吾,原来是豫东专员兼保安司令,曾经摆过“火牛阵”对付鬼子的装甲部队。他学习古人的办法,在牛身上绑炸药和油布、牛屁股上挂鞭炮,再往日军的队伍里赶,思路的确很不错。可是,人家田单的“火牛”是用木棍把脖子连在一起的(这样“牛阵”就不能拐弯,只能直着冲),王司令读书不认真,忘了这一条,结果鞭炮一响,那些单个的牛就到处乱跑,反倒把自己的防线炸得个人仰马翻,“火牛”司令也就出名了。
说王瘦吾造谣,还因为庞炳勋二十四集团军下辖的伪第二十七军(杜淑)、伪新五军(孙殿英)也跟随四十军南下了,他们总不会也是来“反正”的吧。
于是,骑兵团首先参加卫南战役,和四分区部队一起打滑县、攻瓦岗集,歼灭了杜淑的独一旅,把伪军撵了回去。接着,又赶往鲁南,配合五分区反击李仙洲。
两个月里,骑兵们奔袭荷泽、定陶,抢占魏楼黄河大堤,雨夜血战,阻击侯镜如的九十二军。而就在这时候,日军也在山东开始了大扫荡,于是,八路军、日伪军和李仙洲顽军三方在山东相互开打。八路军鲁中军区和滨海军区打日军第5混成旅团(内田旅团)、伪军吴化文、厉文礼以及顽军秦启荣;而李仙洲则应对日军第59师团(细川忠康)和八路军鲁南、冀鲁豫军区,结果,秦启荣被打死,李仙洲的第二十八集团军也差不多快被打光,只好退出陇海路,到皖北去了。这场混战,被称为“鲁西南反顽战役”。
这场战役之后,于(学忠)走、李(仙洲)退,鲁省境内已没有国民党主力部队,八路军占领了山东战略制高点,根据地得到了扩大和巩固,而冀鲁豫中心区也与湖西区(微山湖以西)连成了一片,从此可以专心对付日伪(用罗荣桓的话说就是“了却了我们多年来的心事”),抗日政权建设和后勤供应立刻变得顺利多了。记得有一首歌谣唱:一九四三年,局势大改变……说的就是这个战略分水岭。
这次战役,刘大爷因伤没有参加,在医院,他先是听说冀鲁豫军区7团团长、11团政委先后阵亡,接着,竟又传来噩耗:骑兵团的团长曾玉良也牺牲了。
8月中旬,反顽战役已接近了尾声。曾玉良团长得到个情报:恶霸汉奸孙步月给鬼子送“慰劳品”,正住在曹县后张楼据点。曾团长恨透了这个残害沙区百姓的大坏蛋,立刻主动向上级要求攻打后张楼,除掉孙步月。由于当时部队还有其他作战任务,杨得志司令就答应从骑兵团抽两个连,再调派正在鲁西活动的昆张支队,一起去打后张楼。昆张支队有五个中队四百人左右,并且熟悉地形,两股力量合起来打下一个据点应该没问题。于是曾玉良亲自带领一、三连出动了。
骑兵按时间到达了指定地点,等了好久也不见昆张支队到来,这时候侦察员报告说后张楼据点里有人马出来了,大家不知道那里面会不会有孙步月,都很着急。曾团长远远地观察后张楼,觉得这据点是建在坡地上的几座高房大院,如果趁敌不备实施骑兵突袭,应该可以拿下。于是他决定由三连乘马直接冲进后张楼,一举夺取制高点;一连先截击出来的敌人,并防止敌人突围逃跑,等昆张支队到来后作为二梯队进攻。
命令下达,一、三连立即出击,四五十个伪军看见八路,赶紧往回跑。骑兵追到离据点二百多米外,才看见地埂上都长满了十多公分高的红柳茬子,象刀插在地上一样,乘马根本无法接近。两个连只好挤在一条狭窄的道路上,人马都有伤亡。最后,只好由一连“守马桩”,三连下马徒步攻击,而先前出来的敌人也没追上,被他们跑回去了。
三连突击到阵前二十多米,敌人据点就在五六米高的坡上,那土坡就象墙一样陡,战士们挖脚窝搭人梯往上爬,伤亡不小,曾团长说“一定要打进去,占住一个角,昆张支队到来就有办法了”,一连看见情况紧急,主动派出一个排支援,打了一个多小时,部队冲进了据点。
据点里的高房大院,八路军占住了两个角,却再也攻不动了。孙步月的卫队是他收买的一群亡命徒,特别凶悍,他们和据点里伪军一起作困兽之斗,不断进行反扑。骑兵团没有携带破墙的工具,好不容易找到两个竹耙子做了架梯子,又太短了,离房顶差一大截,因此只能和敌人僵持着。
双方子弹飞来飞去,手榴弹也扔过来扔过去。我军的手榴弹是鲁南炸弹局土造的,而伪军用的好象也不是正规产品,丢在地上有时候响有时候不响。打了一阵,先是三连长吕兆清受伤了,曾团长就顶到了第一线,和三连指导员赵有金在一起。
赵有金身材高大、力气足(搞生产的时候他一天能耕二亩地),投弹技术也好,能把手榴弹准确地甩到敌人的院落中。渐渐地,敌人也发觉这情况了,就找了几个人和他对投。对方有颗手榴弹落在地上,当时没响,赵指导员拣起来准备扔回去,动作慢了点,还在他手上就炸了,赵有金当场牺牲。曾玉良团长和通信员大鹏上去救护他,这时,敌人又突然投来好几颗手榴弹,在我们院子里连续爆炸,造成多人伤亡,大鹏的脚被炸伤,而曾玉良胸腹部中弹,很快就不行了。
一连长万怀臣、指导员张生义跑步去见团长,曾玉良听说昆张支队还没有消息,就说“来不及了,敌人增援快要到了”随即命令立刻组织部队撤退,他最后还对张生义说“这次仗打得不好,部队的情绪会受到影响,要作好思想工作”。
一个多小时之后,红军干部、久经沙场的八路军战将、一二九师骑兵团团长曾玉良牺牲了,年仅29岁。由于当时部队正受到日军尾随追击,战士们只好把团长就地掩埋了。直到44年9月,军区要求把战功卓越的烈士集中安葬在万古烈士陵园,骑兵团才派部队穿越封锁线,把曾玉良的棺木从山东曹县移柩到河南滑县万古集。
曾团长临终前命令部队撤退是十分明智的。否则,以骑兵们当时的情绪,很有可能就会坚持再打下去,而之后不到一个小时,增援的敌人就上来了,八路军将会被围困。
一个爱护士兵的指挥员,用他生命垂危时的最后一道命令,减少了部下的损失。
43年9月,骑兵团召开追悼大会,悼念曾玉良、赵有金等烈士,军区、政府机关、地方群众代表都来了,刘大爷也提前出院归队。当时,况玉纯政委哭得念不成悼词,在场的人也无不落泪。
会上,四分区赵承金司令员宣布,况玉纯政委兼任骑兵团团长,万怀臣(原一连长)升任副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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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三十四)

开辟滨河根据地(三)

在后张楼,曾玉良团长牺牲了,孙步月却又一次逃脱,沙区的人民闻讯愤恨不已。
过了不久,刘大爷护送一批缴获的油墨和纸张到滑县去(四分区的《先锋报》办在滑县,并且,分区党政机关材料的印刷也这里进行),当地干部很热情,刘大爷晚上就住在报社里。这儿本来是个财主大院,鬼子来了以后,老财主跑了,留下他的儿子女儿当共 产党抗日。于是,财主家的三少爷聂元昂当了政府干部,就把自己房子贡献出来当公家的办公机构。聂元昂留分头、穿皮鞋,身着人们从没见过的翻领衬衫,打扮十分洋派,刘大爷因此对他的印象很深(这位少爷还有个妹妹叫聂元梓,好象被萨苏弄到“婆婆妈妈的李先念”那里做军鞋去了)。

到底是财主的宅院,家里有汽油发电机,屋里还有电灯,亮堂堂地把刘大爷他们兴奋得睡不着觉。晚上,四分区的宣传部长也来了,他询问了后张楼战斗的情况后,当即就在报社起草文章,声讨孙步月,说大汉奸又欠下了抗日军民的一笔血债,我们一定要报仇什么的。这位宣传部长也是滑县人,刘大爷在沙区垦荒救灾时就认识他,只是当时没想到,以后他当了总理又当总书记,搞得名气那么大。

说起来,孙步月确实十分凶悍,从42年,冀鲁豫军民就一直想要消灭他,几年内,光是四分区(后改为九分区)的部队对孙匪核心据点(郭小寨)的围困攻击就不下十次,可是总也打不下来。就这么着,新帐累旧帐,仇恨越积越深,到最后,其他敌伪份子都知道八路军是真的跟孙步月急眼了,谁靠近他谁就会倒霉,于是都不敢和他打交道,把他当瘟神了。45年,冀鲁豫军区动员七、八、九分区集中六千兵力(其中有四个主力团),围攻郭小寨的一千守敌,如此大的阵仗,整整打了三天,浚、滑、内黄三县的各路伪军楞是装作不知道。孙步月拼命拍电报求援也没人理睬他,这真可谓是人鬼共弃。(详情请参见烤猪兄、子渊兄和flyingcatgm兄的说明)

不过,后张楼一仗确实打得不好,不仅没有实现预期的目标,反而损失了团长。上级在肯定了骑兵团战斗意志的同时,也指出其中的教训在于:一、战前对敌情地形侦察不够,是“无准备之仗”,导致进攻路线选择不适当,使部队在接敌运动中为阻碍地所断绝;二,战斗过程中的指挥位置选择不当。

指挥员作战时不遵守指挥位置原则,是八路军各部队的老毛病了,批评了多少回也不管用。这以后,军区明确规定,营一级单位实施战场外追击要有命令,团级单位作战要设指挥所。还规定了指挥所里要有观察哨、参谋室、通讯站。刘大爷他们这些基层干部也集中起来学习旗语,“原来光看见日本鬼子打手旗,现在咱们骑兵团也会了”。

八路军的作战经验是在战斗中逐渐丰富起来的,主力部队如此,地方团队也是如此。比如昆张支队,后来是一纵五十八团,在解放战争中曾获刘邓首长全军通令嘉奖,成为了战功显赫、独当一面的王牌团。可在43年,他们还只是本事有限的地方部队,是名副其实的“土八路”。

“土八路”的底子也多是正规八路。比如昆张支队,就是以115师教三旅(旅长杨勇)的四个排为基础发展起来的,他们原属于鲁西军区。大扫荡之后,敌人切断了鲁西和鲁南的联系,使得鲁西和冀鲁豫军区孤悬于山东各军区之外,于是,42年底这两个军区合并(统称冀鲁豫军区),从罗荣桓手下划归刘邓首长指挥。129师骑兵团进入冀鲁豫之后,就时常和昆张支队协作。当时,冀鲁豫军区的各部队多是115师系列的,干部也以中央红军的为主,而曾玉良、况玉纯和昆张支队的吴忠却都来自四方面军红三十军,而且,况政委当军部政治秘书时,比他小八岁的红小鬼吴忠,正担任团政治干事,俩人很熟悉。骑兵团的其他干部和吴忠相处得也很好,一则是因为吴支队长年纪轻;二则是由于他总是笑嘻嘻的,很爱说话,让人觉得挺随和。

43年的时候,和骑兵团相比,昆张支队还是“土八路”。之所以说是八路,是因为他们受八路军领导,有正式部队番号,可以穿军装、征收军粮;而说是“土”的,则是因为他们尚没有进入正规的战区部队序列(按当时老蒋政府的规定,地方政权守土有责,最高可以颁发纵队、支队、独 立团之类的番号,算做是地方军,但只能在当地活动,出那个地盘就不认帐了)。

当然,县一级政府也可以授权组织“特务大队”,但这是更“土”的队伍,甚至不属于正式部队,只好算做游击队、义勇军,还够不上“土八路”的资格。

“土八路”是八路军的地方部队,“老八路”当然就是野战主力。其实,大家都是共 产党领导下的抗日军队,也不指望老蒋政府授衔、发饷,番号是什么倒也无所谓。可是,打仗的时候,这“老”的和“土”的有什么不同呢?

要说差别,首先是部队的作战任务有所不同。野战部队的任务是保持主动,集中优势兵力歼敌。因此,老八路就避免和日军的无谓接触,经常采取大范围机动,适时跳到外线,寻找有利战机;而地方部队的主要任务是倚靠根据地与敌周旋,这就使得他们必须经常处于内线,与敌人保持接触。所以,“土八路”的作战与民兵的联系更为紧密,如果游击队不能有效地袭扰敌交通线,内线作战就会极为疲劳和被动,时常有被合击的危险。在“大扫荡”中,地方部队也就因此损失较大。

在战术原则上,“老八路”强调集中力量,团以下单位很少分散作战;而“土八路”迫于环境,则经常需要分散,进行连排规模的突围和游击,因此他们的大行李很少,也几乎没有重武器。

部队人员构成,“老八路”中党员比例一般在30%以上,政治自觉性较好;“土八路”一般在10%左右,组织纪律弱一些。另外,“老八路”以工农干部为主,军事经验丰富,文化修养较差;而“土八路”中虽然有一些老的军事骨干,但新干部、知识分子干部相对较多(军政大学的学生大多都分到了地方部队),这是因为地方部队要承担更多的宣传群众、发动群众的任务,也就更需要具有政治理论和文化素质的人才。土八路比老八路爱唱歌,那时候新出来的抗日歌曲,都是土八路先会唱,然后老八路再跟着学。

在战争中,日军总希望捕捉到八路军野战部队进行决战,而每当这时候,我地方部队就总是缠住他们进行袭扰。敌人若是搜索还击“土八路”,“老八路”就机动走了,若不还击,又被敲打得挺难受。小鬼子有劲使不上,对“土八路”真是十分头疼、不胜烦恼。

其实,“土八路”和“老八路”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抗日战争过程中,八路军就多次精简野战部队、充实地方武装。比如大青山、冀东等根据地,由于环境恶劣,难以实施外线作战,就干脆完全取消了野战部队,大家都当“土八路”去,连120师骑兵团都下马当步兵了。

说实在的,在游击战争中,“土八路”的作用一点也不亚于“老八路”野战部队。骑兵团和地方武装配合,最常见的是破袭作战,比方说,破铁路——“老八路”守在交通要道上警戒和打援,“土八路”负责把附近的车站或者据点围困住(一般都攻克不了,只是围着打枪,吓唬住敌人不让出来就是了),民兵专门拆铁轨,其他的老百姓就去扛东西。正太路是小铁轨,好办,七八个人就能抬走一根。而平汉路是大铁轨,十几个人也难以搬动,不用大车根本没办法,只好烧掉。那铁路的设计倒也科学合理,下面的枕木架起来点燃刚好够把上头的铁轨烧红,民兵们拿大铁锤砸几下就敲弯了,一点不费事。如果敌人援军来了,地方干部就组织老百姓撤退,八路军死多少人也得顶住,坚决不能让群众吃亏,这不仅是军事任务,也是政治任务。

43年下半年以后,日军的扫荡越来越少也越来越无力,根据地建设发展很快,八路军的作战样式也随之有所改变,从以前的破袭骚扰为主转为以拔点攻坚战为主,地方部队也就经常参加大规模作战。“土八路”和“老八路”一起打正规战,差距立刻就显现出来了。

首先是“土八路”的枪法不准,远射是浪费弹药,只有抵近射击(一般打上三枪左右,敌人就差不多到面前了,所以又叫“三枪八路”。董存瑞在电影里打阻击,能把九颗子弹全放完,说明他执行的是“老八路”的标准)。44年骑兵团配合第十一分区在微山湖以西作战,看见一个鬼子兵抱着个无线电话机跑过分区直属团的阵地,“土八路”那边四十多杆枪劈劈啪啪响了好一阵,人家居然还安然无恙地回到据点里去了,把十一分区司令员王秉璋气得脸发青。其次,不大懂得利用地形地物。野战的时候喜欢往开阔地上跑,冲进村镇后又爱站在房沿边上东张西望,被别人一打一个准。

再就是夜战动作不熟练。晚上找不到目标,经常自己打自己。一个夜间穿插下来,营长找不到连,连长找不到排,战士全跑乱了,甚至连通讯员都转迷糊,见人就问“看见我们团长在哪儿么?”。有一次骑兵团早晨集中,行李队发现多出来一匹马,原来是那边的“土八路”在路上打瞌睡,战马跑到骑兵这边来了都不知道……马甲我原先以为八路军都是天生的夜精灵,其实不然。夜战是最考验部队的指挥组织能力的,不经过磨练,没有严格的战术纪律,就不会有过硬的“夜猫子部队”。七八个人走夜路和成百上千号人搞夜间穿插作战,绝对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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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Sep 5th, 2006, 23:00   只看该作者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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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三十四 补)


开辟滨河根据地(三点五)

前面这些,大都是由于训练不足所反映出来的缺点,“土八路”嘛,集中整训的机会少,可以理解,以后多练练就提高了。但有类毛病却难改,“土八路”在内线打游击时间长了,无论老战士新战士都带上一种“游击习气”,即使变成了正规野战军,不下大力气也改不过来。刘大爷他们因为没在游击部队干过,所以对这些特点十分敏感,掰着指头能数出一大串来。

举典型的说吧:

一是时间观念不强。这一点在部队行军时就能看出来,“老八路”经常长距离行动,都知道走路就是打仗,不仅卡着时间往前赶,也懂得要节省体力,所以队伍走得既整齐又安静;而“土八路”往常总是在家门口打转,走哪歇哪,无所谓惯了,行军起来喊号子、唱歌、打快板,热闹非凡。可正规战是要长途行军的,走道远了他们就容易散架,掉队的、走错地方的特别多。并且,这些“土八路”报告个时间也经常是晌午、下午的说个大概齐,没有几点几分的概念。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们也缺手表。

二是爱瞎咋呼,乱报告情况。一看见汽车就喊鬼子来了,既弄不清敌人的来路,也不侦察其种类和数量,瞎估计,三百五百的乱说。有一次,新四路(这是一支受共 产党改编的地方武装,原先叫“四路军”,才一个团的人马,却和八路军帽子一样大)和敌军接触,刚一交火,迎面飞过来一炮,新四路就说对方“有炮队,是鬼子大部队”,立马就撤退,结果战斗伤亡才三人,匆忙过卫河却淹死二十多个。由于情况来得太突然,牵动得军区机关都准备转移,紧急派骑兵团驰援阻击,才发现那不过是从浚县出来的一个清乡分队,所谓“炮队”也只是几个掷弹筒而已,被骑兵们几马刀就砍回家了。

对上级乱咋呼,对友邻却不联络。比如,本来协同作战中二梯队应该主动保持与一梯队的联系,特别是夜间作战更要缩短距离,因为二梯队不是预备队,要把握时机、扩大战果。可经常是,“老八路”攻坚,好不容易冲上去了,“土八路”在后面欢呼却不及时跟进,结果遇到敌人反冲锋,大家又都被打回来,白辛苦一场。

再比如,不打招呼就自动转移、放弃阵地。“老八路”打仗,发现有利地形一定会抢先抢占着以防万一,没有命令不会放弃。可“土八路”游击惯了,不喜欢守窝,哪里热闹就往哪里跑,想冲就冲、想撤就撤,也不打个招呼。44年双村营战斗中,南面的朱照村本来有二十一团的部队防守,那个连是新编进的地方部队,看见主战场上情形惨烈,觉得自己没事干不合适,就自动转移阵地参战。结果,敌人援军乘机跑到朱照村的西楼上架起几挺机枪,骑兵团负责断后的四连毫无准备,顿时被打得趴在沟里动弹不了,阵地上仅剩下十四个人。幸亏况玉纯团长派三连拼死冲击小西楼,四连才趁乱把重伤昏迷的连长李树茂抬了下来。

一般,运动战采取横宽队形、阵地战采取纵深队形,必须有秩序有组织,严格遵守战斗分界线,才能够有利于战场观察判断、实现配合夹击。“土八路”单独守一个阵地还行,可就是对分界线什么的蛮不在乎。在滑县焦虎集,鬼子炮弹把柴草打着了,引起好大的烟雾,有人打了几个喷嚏,地方部队就嚷嚷“鬼子放毒气”了,一会上风口一会下风口地躲,带动着民兵也瞎跑,冲乱了友邻阵地。

还有一次,打伪四十六师师部,骑兵团忙活了一晚上,好不容易进入了预设阵地。敌人的尖兵刚靠近,却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几个昆张支队的战士,劈啪打了几枪就扬长而去,杜淑的兵立刻就往据点里缩。骑兵的伏击部队和迂回包抄部队都来不及动作,紧赶狂追才截住了两辆大车,其中一辆满载着雨衣、另一辆运着两台抽水机。况玉纯气急了,派人把大车和物资都给昆张支队送去,当作给他们的战利品。吴忠支队长被臊得受不了,就找到那几个越界捣乱的冒失鬼,罚他们在操场上站着,穿着雨衣晒太阳。

其实,索庄战斗中,大鹏在小索庄抓的那九十多个俘虏也是越界收获,应该归二十一团的战果才对。当时大鹏不懂这个,人家二十一团看他是个小孩也没计较,反而帮着他送到大索庄这边来了。曾玉良团长知道了情况赶紧又把人和枪都还回去,于是二十一团那边又替大鹏请了个功。这就是“老八路”的做派,多少讲究点面子,要是换了“土八路”就不管这些了。

“咱是老资格部队嘛,轻易不越界。即使越界也是看你有困难了主动帮助你,那些看见小便宜就往上抢的,都是土八路、新部队,没见过世面”。

当然,部队的性格也是会变的,比如昆张支队,虽然现在形象不咋地,可到了解放战争,人家五十八团成了王牌。吴忠团长绷起老部队的“派头”来,那场面也是十分的热烈哦……这事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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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三十五)
开辟滨河根据地(四)

说起来,“土八路”作战的勇敢精神一点也不比“老八路”差。政治思想工作做得很好,战士觉悟高、立功的愿望迫切,一听到冲锋号令就嗷嗷叫,挺着身子往前跑,比老部队的动作还要快。
有个现象(不一定有代表性),老八路冲锋时,起先也都是干部们带头上,可跑了一阵,在前面的多半就都是战士了。这是因为干部要观察环境进行指挥、老兵们遇到情况会本能地做躲避保护动作,都会改变冲击速度,而越是新兵越是要一根筋地往上冲。新兵不会借助地形掩护,你还不能随便喊他,万一提醒得时机不对,他就站在那里了,反而更容易死。
按刘大爷的说法,一支部队能不能打,关键看班、排、连三级干部的水平。地方团队的经验不足,基层干部控制能力弱一些,就只能更多地发挥“示范作用”。冲锋前,先指定一个目标,跑到位置就算完成任务。冲锋号一响,干部们举着手榴弹跑在最前头,腰都不弯一下,给后面跟着的战士当榜样。这样一来,部队的作风硬朗了,但基层指挥员的伤亡也特别大。二十一团在双村营战斗前刚分配来十个抗大学生,结果一仗下来就只剩一个了,牺牲的人连背包都还没来得及打开。
追击的时候,老八路都尽量采取平行追击或捷径超越追击,因为这样既可以实施火力压制,也不容易遭到后卫阻击。可“土八路”偏喜欢尾随追击,在宽阔的平原上撵着敌人屁股到处赶,遇到阻击不在乎,甚至几个人追到敌人人群中去了也不害怕,勇敢极了。为什么这样?主要原因是尾随追击更容易缴获战利品。一路追一路拣“洋落”,越追兴趣越大。上级虽然多次指出单纯使用尾追战术,动作迟缓,总体上不利于战局,但有些部队就是不愿意改(现在想起来,后来那些所谓“两头冒尖”的部队,其实也就是沿袭了土八路的习惯)。
在山东魏楼黄河大堤打击侯镜如九十二军,骑兵们打扫战场时拣到一付机枪架子,却总找不到其它部件,正觉得奇怪,万怀臣说:“不用问,肯定是地方部队干的事”。把枪架子送过去,果然,是他们的两个战士发现了一挺高平两用机枪,自己搬不动,又不愿意别人拿走,就把枪拆散,光把枪管子扛上接着追,别的就不要了。结果,导致这把枪的零件始终也找不齐,最后还是没法用。
战场撤退的时候,老八路能熟练使用行进交替掩护或者后卫阻击掩护战术,象骑兵团这样的机动部队,事先通知好大集合地点和小集合地点,一般都能顺利地撤下来。而地方部队在不利情况下撤退,就不大注意相互掩护,比较容易分散,因此经常需要设置撤退拦阻线。
43年9月, 五分区司令员朱程在山东曹县与扫荡的日伪军遭遇。其实,开始的时候敌人兵力并不多,而跟随朱程行动的除了军分区直属机关,还有民一团5个连以及一个骑兵连,如果不慌乱应该能够撤得下来。可是,朱程司令员率领后卫进行阻击,先撤出来的连队却不懂得交替掩护,一个劲地跑,结果就散了,甚至骑兵连突围后也不作逆袭干扰,人马全部跑乱。朱程的战马被打倒,眼镜也碎了,行动不便,被闻讯赶来的日军快速部队堵在王厂村。民一团的政委魏明伦和朱司令员一起,守住一个土围子,苦战八个小时,没能支撑到天黑就牺牲了。
当时,骑兵团受命赶到战场附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先收容到一些散兵,然后就到处去接应朱程司令员,第二天才知道他已经阵亡了。朱程司令的日语很好,八路军和日军作战时,常听见他向日本人喊话,有时四分区缴获了日军的文件,也送去给他看。朱程是山东最早组织民军的抗日领袖之一,声望很高,他的牺牲,对当时的冀鲁豫抗日战场、特别是对鲁西方面的震动很大。七分区政委赵基梅接任五分区司令以后,总结经验教训,立刻着手提高部队军事素质,并要求主力部队加大对五分区的支援。
冀鲁豫部队军事素质的真正提高,是在46年大练兵以后。
举个例子:经过整个抗日战争,刘大爷都当上连长了,还弄不清参谋长到底是干什么的。依照他的观察,平时行军吧,参谋长管着大行李,而军旗是跟大行李队在一起的,这参谋长就象是个掌旗官;打仗的时候,团长政委都跑前面去了,指挥部里留一个人,这参谋长又象是个守电话的;晚上,别的领导都休息了,参谋长四下里检查警戒情况,却正象是个放游动哨的。
主力部队好歹还有个参谋长,“土八路”部队里有许多根本就没有参谋长这个职位。经过46年大练兵,大家才知道参谋长需要操心的事情也挺多的,这才又有了“副参谋长”。人民军队的正规化建设,就是这么一点点发展起来的。

转眼到了44年的5月,骑兵团从浚县移营到滑县,部队分散驻扎开展“整风运动”,批判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和党八股。二连住在高平集。
这时候,杨得志司令员带部队去延安保卫毛主席了,冀南和冀鲁豫军区合并,成立新的冀鲁豫军区。黄敬任政委、宋任穷任司令员,杨勇和王宏坤任副司令员,原四分区也改称为第九军分区。杨勇副司令员对骑兵团挺重视的,他不仅来看望大家,还让供给部用钢轨打造了400多把新马刀,全是日本样式,刀鞘是傅家选部长亲自设计的,既合用又美观,战士们高兴极了。
5月20号的白天,骑兵团各连的机枪都被抽调走,去协助二十一团清除双村营据点。
当时,日军正集中主力,进行旨在“打通大陆交通线”的豫中会战,郑州、许昌已被敌人攻占,到处都在传言蒋鼎文跑了,洛阳也要陷落了……这期间,原本驻扎在汤阴的伪孙殿英部也配合日寇的行动,突然窜入浚县和滑县,其前锋暂八师的一个营进入了双村营,着手把民房改建成据点。九分区张国华政委(司令员赵承金去延安了)决心趁敌人立足未稳,消灭掉这股先头部队。据情报说,这时孙殿英的其他部队都远在浚县,由扩编后的二十一团完成战斗任务应该问题不大。
刘大爷记得那天晚上,他正结合整风运动的体会写检查,到点了还没睡。
前些日子,骑兵团在浚县黄辛庄打援,消灭了日军40多人。战斗结束后部队回营,刘大爷带着二排作为前卫,搜索前进。转过一片青纱帐,迎面遇到十来个伪军,于是发生了遭遇战。二排的尖兵在战斗中牺牲了,而伪军们都被骑兵砍翻,就在这时,刘大爷看见前面有个胖子正拼命往村子里跑,他策马就追。
追了一阵赶上了,八路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跑?”
那胖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
看见胖子挎了一个包,担心里面有武器,让他交出来。说了两遍没反应,刘排长就伸手去拽。那胖子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抓住挎包带子一挣,反倒把骑马的人扯到了地上。当着部下的面,刘排长的脸丢大了,情急之下,挥起马刀就把胖子的胳膊砍断了。
事后一查,挎包里装的是钱和帐本,这胖子也就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和汉奸并没有关系……这下,八路犯错误了。
给个记过处分,结合整风运动检讨自己主观主义的错误。

夜里快11点钟,刘大爷正点着油灯写检查,听见通讯员在外面喊:“紧急集合!政委有命令,快到双村营去打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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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三十六)
保卫根据地(一)

双村营战斗,按最初的设想只是一场规模不大的攻坚战——即以八路军的一个主力团(二十一团),歼灭深入我滑县根据地、立足未稳的伪军一个营。当时,日军正在实施“豫中战役”,忙于进攻洛阳;而孙殿英部其他部队尚远在浚县,冀鲁豫第九分区的领导因此认为,组织这样一次战斗是可行的。
但是,其他的一些情况却影响了战局。
从敌人方面来看:首先,进驻双村营据点的这个营,属于孙殿英的“王牌”二十二团,兵力足武器好、意志顽固、战斗力较强;其次,20日白天,一位参加过支前会议的地方干部违反纪律,携带会议记录进入游击区办事,结果被伪军杀害,随身物品被搜走。孙殿英在得知我军的作战部署后,立刻命令浚县的暂八师各部驰援双村营,同时他还向日军求救,因此,途经浚县白道口的一个日本步兵小队和一个炮兵小队(有两门炮)也参加了这次行动。
再看我军的情况:九分区司令员赵承金随杨得志去延安,二十一团常仲连团长也跟着走了,一时间,上上下下都没有军事主官。军分区张国华政委当时的主要精力是在抓整风学习,作战准备得不够细致。
骑兵团各连分散驻扎开展整风运动。团参谋长王玉珂、作战参谋张玉臣、李华珍、侦察参谋边乔以及三连长、五连长等十名连以上干部被派往太行山参加政治学习(有的学习完毕就调走了),副团长万怀臣也带人到范县(军区所在地)去学习。守家的况玉纯政委(兼团长)和政治部主任李庭桂,主要工作也是在搞整风,全团都没有要打仗的准备。
二十一团那边,刚从地方上补进了三个连,扩编成了一千多人的大团,可就是人增加了装备却没增加,所以打攻坚战要临时从骑兵团借机枪。他们的政委也带队去整风了,其他干部有的上太行山有的去军区,走了好些,各连队只留下个把看家的。恰好20号这天团里分来十个抗大七分校的学生,听说要打仗,一路从甘肃赶过来的学生官们怎么坐得住,强烈要求上一线。连队正好缺指挥员,结果,除了一个学无线电的,其他人全下了连队。这些学生刚放下背包,连上级下级是谁都认不全,夜战攻坚只能带头冲,很快就牺牲了。

44年5月20日夜里11点钟,刘大爷正借着油灯写检查,听见通讯员在外面喊:“紧急集合!政委有命令,快到双村营去打阻击”。
原来,二十一团当天晚上发起攻击,一开始还算顺利,清除掉外围工事后,只剩下中心的几处大房子和一座小楼。夜里10点,敌人的援兵突然到了,伪二十二团团部及特务连冲进去和守敌汇合,使双方陷入了对峙。八路军把包围圈放开了缺口,可敌人并不逃跑,二十一团于是意识到守军有可能是在等待增援,就立刻向上级报告,并请求骑兵团进行阻击。
况政委得知情况后立刻派出通讯员,命令各连尽快赶往双村营设伏。
二连的驻地在高平集,距离双村营约四十华里。大家一路快马加鞭,刘大爷心里还有点犯嘀咕:这伪军连夜长途增援,真是件少见的事情,别是二十一团搞错了吧?
连队到达离双村营不远的付集,况政委团长站在路口,通知部队把“马桩”设在这里,李庭桂政治部主任也抓紧时机进行战前动员,说:一连已经上去了,表现得很好,大家要发挥勇猛顽强、不怕牺牲的作风,坚守阵地……正说着,一连长廖振美的遗体被抬下来了。
一连和团部住在一起,因此是最先到达指定位置的。他们顺着道沟摸着黑往前走,心里却和刘大爷一样地不大相信伪军会搞夜间长途驰援。可是不曾想,敌人的第二批援军已经到了。
道沟里有些积水,挺滑。一位姓康的班长走在最前头,走着走着突然大喊一声坐在了地上,连长跑上去问怎么了,回答说是踩到蛤蟆以为是蛇,惹得大伙都笑。副指导员王克(一连指导员开会去了)说“要不我陪你走前面吧”。走没多远,康班长又是一声大叫摔倒了,王克紧跑几步想去扶他,却也跟着惨叫一声。战士们都嚷“怎么回事”?连长廖振美有经验,立刻掏出驳壳枪朝前面猛打,大家这才明白俩人是被敌人刺刀给捅了。
夜间遭遇战,双方都不清楚对方的情况,混战下来,八路军把敌人打回去了,还缴获了一挺重机枪(意大利造花眼机枪)。可一连也伤亡了三十多人,其中就包括他们的连长。廖振美是接替副团长万怀臣担任一连长的,由于是在黑暗中,没有人看清他牺牲的过程,但可以肯定,他是与敌人肉搏到了最后一刻。
一连的重伤号陆续抬往“绷带所”,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二连布置二十个人守马桩,其他的人立即上前线。就在这时候,一群战马疾驰而来,在前头的是九分区参谋长胡乃超,他弯腰向况团长问了几句话,就打马接着奔往双村营。胡乃超参谋长是二十一团的老团长,他是听说情况有变,紧急从昆吾赶过来指挥部队的。

阻击线距离双村营将近三里地,六百多米长,旁边有座大庙,侧面是朱照村,二十一团派了一个连在那里防守。

二连到达阵地以后,连长张起旺就跑到一连了解情况,大家都看见阵地后方摆放着一排烈士遗体。双村营那边枪声响得很紧,战士们一边挖单人掩体,一边期盼着二十一团赶快把敌人解决掉。
刘大爷检查完排里的工事,就趴在自己掩体里架上枪,再把手榴弹和马刀摆在旁边。他是排长,虽然有支驳壳枪但一般很少用。一则是因为那枪太旧,子弹打出去以后就开始翻滚,最后竟然横着拍在敌人身上,没多大杀伤力;二则是子弹也少,手枪子弹本来就难缴获,再加上团里那些连长指导员和参谋干事们一见到小排长就问:“有子弹么,拿几颗来”,孝敬完领导,自己就没剩下什么了。所以打起仗来宁愿用步枪。

一连和二连的轻机枪都借调出去了,刚才缴获的那挺“意大利大花眼”就成了唯一的重武器,从连长那头传话过来说“第一轮,打五枪”。这么黑的天,至少要放到五十米以内才能开火,每人开五枪,射击频率是很高的,大家于是知道面对的敌人数量不少。

刘大爷把弹药准备好。子弹都是事先挑选过,那时侯弹药来源复杂,有的是缴获的有的是自己造的,“品相”也各不一样。平时要经常检查,打仗的时候,“歪瓜劣枣”先打,看上去靠得住的后打。因为前面的卡壳了不要紧,敌人还离得远,如果最后时刻出问题可就麻烦了。

夜里一点钟,敌人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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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三十七)
保卫根据地(二)

夜里一点,敌人上来了。
黑暗里看不见人,只听见正西方向不断有枪打过来。枪声比较零乱,能判断出是在行进中射击。隔了一阵,七十米外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群,刘大爷就对左右两边传话:“检查马刀和手榴弹”。
马刀、手榴弹应该放在身边趁手的地方。夜间趴在工事里,人一紧张,这些东西就经常会滑落到一旁。即将开战之前提醒一下,一方面能够缓解战士们的紧张情绪,另一方面也可以再熟悉一遍战斗程序。
敌人刚露了点影子就不前进了,接着就用机枪扫过来。老兵们都知道这是火力试探,想引诱防御阵地上还击,刘大爷赶紧吩咐:“别动,别打枪,等信号”。
伪军试探了一会就往前走,能看出大约是300多人的一个营。他们走十几米又突然趴下猛打一阵枪,看看没动静,以为阵地上没有人了,就端着枪以密集队形往上冲。60米、50米、30米……战士们手心都捏出了汗,连长那边的枪响了。
一百多杆步枪同时射击,敌人顿时象“麦个子”一样倒了一片,接着又是第二排枪……敌人乱了一阵就退了。刘大爷打了四发子弹,听见连长喊:“冲锋,追上去”,大家就跳出掩体,冲入敌群。抓了十多个俘虏,又缴获了一挺意大利机枪。
往前追了八九十米,在夜色中看见前面有一片麦田,有人问“还追不追啊?”,连长张起旺说“不追了,回去”。刚往回走,从后面麦田里飞过来一排子弹,把张起旺打死了。
张起旺是二连的老连长,陕西清涧人,和刚牺牲的一连长廖振美一样都是老红军。张连长在战斗中头部受过伤,所以说话有点结巴,耳朵也有些聋,要大声喊才能听得见,有时候别人和他谈工作,他笑咪咪直点头,其实什么也没听清,人家只好再去找指导员张存有说一遍。刘大爷自下连队就跟着张起旺,和他感情很深。把张连长往下抬的时候,战士们都哭了。指导员张存有(他和张起旺是同乡,49年4月牺牲)说:“同志们,不要哭,守住阵地、多消灭敌人,为连长报仇”。
况团长和李主任也到阵地上来鼓舞士气。他俩审问了俘虏,知道我军当面的是伪二十二团的两个营,由于连夜急行军掉队了不少,所以人员并不完整。但据说,伪暂八师的其他部队也正在赶来。况团长告诉大家:分区胡乃超参谋长正指挥部队攻打双村营,只剩最后两个堡垒了。骑兵团三连和四连马上就要到达,大家一定要有信心守住阵地,保证二十一团完成攻坚任务……就在这时,听见双村营那边“轰隆”好大一阵爆炸声响,战士们都说“好啦好啦,又干掉一个大堡垒”。
其实,这个爆炸声并不是什么好事。当时,二十一团准备清除敌人工事前的鹿角障碍,再对一所石头房子进行爆破,现成的炸药包填药量不合适,战士们就拿来四五个炸药包临时分包改装。不巧遇到敌人冲出来反突击,扔过来一颗手榴弹引爆了炸药,当场把周围的指战员全部炸死,二十一团也不得不暂时停止攻击。

凌晨三点,四连进入了防御阵地。他们的驻地距离双村营最远,所以最后到达。在此之前赶到的三连被当作预备队,五连则负责守马桩。四连的五挺机枪都还在手里(这也是因为他们住得远,机枪没有借出去),况团长指定四连长李树茂统一指挥阵地上的三个连,并再三交待追击时不要追得太远,能消灭多少算多少,关键是要守住阵地。
四点多钟,天已蒙蒙亮了,四百多名伪军从正西方向开始进攻。这一次敌人很小心,采用了交替前进的方式,端着枪走几步就跪下观察,让后面的再往前走……机枪不停地掩护射击,还有“特级射手”朝阵地上打冷枪。不管敌人怎么弄,八路军依然是沉着冷静等待着。
敌人靠近到五六十米左右,李树茂命令“打!”,机枪、步枪立即同时开始射击。伪军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又在督战队的压迫下返回来,冲到离阵地三十米处。八路军再次以密集的火力压制住了敌人。
刘大爷正在甩手榴弹,指导员张存有跑过来推着他喊:“快到一连那边去!”,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急忙带着人就走,跑了一截才看见,西南方向又上来了伪军一个营,正以密集队形向一连冲击,并且已经接近了阵地前沿。团长况玉纯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最前线,挥舞着手枪高喊:“不能退,不能退!共 产党员带头冲上去!把敌人打回去”。
二连汇合到一连和团警卫排中间,拼命与敌人搏斗,刘大爷手榴弹扔光了就跳出战壕拼马刀,马刀插在敌人身上来不及拔出来就用驳壳枪打,手枪子弹打光了又拣起步枪拼刺刀……等终于把敌人打退了,才发现自己嗓子已经哑得说不出话来。一回头,看见指导员张存有也累得吐了血。
清点人数,阵地上一连和二连加起来只剩下63人。李庭桂主任问况团长要不要把三连调上来,他摇了摇头,只是命令后面的连队送一些弹药来。
四连也把敌人打退了,李树茂见了团长还说:“就是你吩咐的不让追远,结果害得我们连没缴获到机枪”,大家都笑了。
战士们立即进行伤亡人员的救护和后送工作,这场战斗骑兵团没有后勤支援,这些工作都要靠自己完成。轻伤员可以不下去,但重伤号是一定要送走的,否则会影响部队情绪。
这期间,双村营那边的枪声一直很激烈。骑兵们嘴里不说,心里确实有些着急,觉得二十一团进展得太慢了。不过,通过刚才的战斗,大家也意识到孙殿英的这个“王牌”二十二团,的确比一般伪军的战斗力要强。
早晨六点多,天已大亮,敌人又开始了新一轮进攻,这次,从西面和西南面总共上来了一个团的兵力。他们还是老一套,先用机枪掩护着,再从麦田里走几步蹲一下地往前拱。八路军依然是不动声色,放近了再打。这伙敌人明显不如刚才的伪二十二团,骑兵团一顿猛烈的密集火力打击,他们立马就败退了下去。
就在这时,日军炮兵小队的两门步兵炮响了,这完全出乎八路军的预料。据刘大爷说,当时部队根本没想到要防炮,机枪全都集中在了侧面。日本兵的炮打得很准,“卡—孔”一声就掀翻了机枪工事,连续“卡孔”几下,我军的火力点就没有了。
败退下去的敌人在炮火的掩护下反攻了回来。一连、二连抵挡不住,逐渐后退,伪军一步步追上来,并越过了四连的前方,这样,八路军的防线就成了个“L”的形状。看见伪军已经冲上了阵地,日军的炮火就转而轰击双村营去了。这时候,四连开始实施侧射,并趁着敌人慌乱迅速冲杀出来,把伪军切成了两截。一、二连也立刻转为进攻,夹击前面的敌人,骑兵用仅剩的一挺机枪猛烈压制后面的敌人。激战之后,八路军抓了三十多个俘虏,伪军们丢下七十多具尸体四下逃散了。

日军的炮火持续炮击着双村营。七点过钟,况玉纯团长和李庭桂主任召集干部们开会,通知说:双村营的敌人除小股还在固守以外,大部分已被消灭,但分区胡乃超参谋长也受了重伤。军分区首长已命令攻坚部队撤出战斗,要求阻击部队进行掩护,保证胡参谋长安全转移。
况团长说,在攻坚部队顺利撤出前,我们不能让敌人越过阵地,但阻击部队也要分批撤退。他命令:一、二连先撤,四连负责阻击。
团长让四连把阵地收缩到道沟一侧,靠近那座大庙,并且说侧后方的朱照村有二十一团的阻击部队,可以进行交叉掩护。四连的干部说:“放心吧团长,无论用枪打用马刀砍,我们决不能让敌人通过阵地”。况玉纯很高兴,又交待了好些话,这才带着刘大爷他们撤了下来。
八点钟左右,阵地上又打响了。付集这里的绷带所和重伤号已经撤走,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二十一团那边的消息。九点钟,李庭桂主任从电台室出来喊:“可以了!任务完成了”。大家都很高兴。
可就在这时,四连通讯员马珠捂着受伤的肩膀跑过来,交给团长三个公文包,说:“我们连被敌人包围在道沟里了,李连长受重伤昏迷。马副指导员要我向团长报告情况,四连就是只剩一个人,也要守住阵地”。

况团长急了:“不行!一定要通知他们撤下来,一定要把他们撤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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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三十八)
保卫根据地(三)

四连被困在大庙西侧的道沟里了。
四连的阵地是南北走向、不到100米的道沟,位于大庙以西,距离付集大约二、三华里。上午9点,敌人展开了新一轮攻击,战士们顽强阻击,给予伪军很大杀伤,但敌人也察觉到我军防守兵力不多,所以受到打击之后并不完全退下去,而是粘在前沿附近爬着打枪,再从后面不断地发起进攻。四连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激战,只剩下不足三十个人,逐渐退守到道沟的尽头。
道沟的尽头是大庙前的广场,穿过这个小广场向东不远,可以进入另一条通往付集的道沟,四连计划在这里坚守。部队刚往下退,突然打来一阵机枪,把道沟口的几个战士打倒,连长李树茂起身观察情况,也被子弹击中头部,立刻昏迷过去。
子弹是从南面的朱照村打来的。朱照村本来有二十一团的一个连防守,那是新编进的地方部队,缺乏战术协同观念,竟然没有通知骑兵团就转移了阵地。敌人援军得知八路军撤退,就乘机迂回到朱照村,在小楼上架起几挺机枪,用侧射火力,居高临下地封锁住了我南北道沟。四连毫无准备,顿时被打得趴在沟里难以动弹。
班长李元海想把受重伤的连长送下去,才到大庙广场边上就中弹身亡,战士白冒又赶紧跑过去把连长抱回来,刚进道沟,还没来得及放下伤员也被机枪打倒,牺牲了。副指导员马书龙说:“同志们,情况大家都看见,退路已经断了,现在我们只有一条,就是横下决心、死守道沟,寸步不退”。战士们都喊:“和敌人拼了!”
马书龙把连干部的公文包交给通讯员马珠和张致新,嘱咐说:“向团长报告这里的情况,四连就是剩下一个人,也要守住阵地”。阵地上集中了全部火力压制住小楼上敌人的火力点,两个通讯员趁机往外冲,结果,张致新被打死,马珠肩部受伤,突了出去。

况玉纯团长立刻派三连进攻朱照村,要求他们拼死冲击小楼,无论如何也要给阵地上争取十分钟时间。他自己则带着警卫和通讯员进道沟去接应四连,刘大爷和一二连的几个干部骨干也赶紧跟在后面,大家都清楚,如果担任后卫的四连今天真的覆没在阵地上,给骑兵团士气和声誉的打击将会是致命的。
到了大庙的东面,听见四连正在对面道沟里激战,况团长命令团部通讯员小张去通知四连抓紧时间撤下来,还特别强调一定要把李树茂带下来。这小张,因为发型怪异得了个外号叫“小钢盔”,非常聪明灵活,他趁着刘大爷他们开枪吸引敌人火力的当口,一溜烟就跑进西面道沟里去了。
过了一会,三连在朱照村那边打响了,小楼上伪军的机枪立刻熄了火。刘大爷他们迅速向四连靠拢,一通手榴弹把阵地前的敌人打退,再交替掩护着往回撤。这时候,四连阵地上仅剩下十四个人了。
李树茂被抬了下来,刘大爷看见他头部右侧流着血,在耳边喊了几声,他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团长赶紧派人往下送,还吩咐卫生员专门跟着李连长。“要保住他的命,他是四连的老人”。
听见这话,刘大爷不由得心里一缩。他想起自己三八年入伍时还没有四连呢,他们是在漳河店伏击战以后,改编“新兵独 立营”成立的新连队。从那时候算起,四连初创时期的指战员,到现在真的只剩下李树茂一个人了!
(48年李树茂副团长牺牲。这意味着抗战前期在四连战斗的八路军战士已全部阵亡。也因为如此,马甲我在叙述骑兵系列的时候,虽然很想多讲讲骑兵四连的事迹,却总是苦于找不到第一手资料。我只知道,在抗战期间,曾经担任四连连长的有:特级战斗英雄李树茂,一级战斗英雄韩永正、姜福占和周开树。他们牺牲时,年纪最大的27岁,最小的21岁。)
四连的人撤下来,刘大爷他们三个在后面掩护着,最后撤出阵地。大刘先通过广场,马书龙和“小钢盔”跑在后面,马副指导员刚跳进道沟,身边的“小钢盔”却被一颗子弹打中后脑,一头栽到沟里,当场就牺牲了。团长正在前面等着,见面就问:“背的是谁?”,刘大爷说“通讯员小张牺牲了”。况玉纯立刻就要背“小钢盔”,大家抢着不让,况团长说:“他跟了我两年了,让我最后送他一次吧”。于是一直把小通讯员背了下去。

骑兵团退回到高平集,发现二十一团把这里当作了伤兵站。
二十一团也许是事先没预料到战斗的严酷性,所以只准备了中心救护站(绷带所),没有设置伤员转运站。这时候,场院上已躺着二三百位伤号,并且担架队还在不停的往里送。轻伤员还好办,救治以后就可以分散转移到群众家里,而重伤员却不行,老百姓不敢收,必须由医疗队照顾。没有床,伤员就成片地躺在露天场地上,鲜血染红了身体下面铺着的麦秸,染红了大地,有的战士不声不响就牺牲了。乡亲们烧水、洗绷带、抬伤员,儿童团的小孩子也忙着抱麦秸,运柴草,到处是鲜血和眼泪,气氛十分悲伤。
过了不久,刘大爷又听说,二十一团的老团长、军分区参谋长胡乃超也牺牲了。
刘大爷有个堂弟在二十一团,俩人一见面,堂弟就说:“唉,这一仗,可把咱们二十一团打残了……”。

其实,这一仗,也把骑兵团打惨了。
虽然在我看见的回忆文字中,没有一个骑兵战士愿意承认这一仗是失败了。我以为,这是老人们的固执。毕竟,他们在这场血战中拼搏出了全部的毅力,他们在精神上是正义者,在历史上是最终的胜利者,回顾往事,他们有权利保持自己的骄傲。
我尊敬老战士们的情感,但实事求是地说,双村营战斗,八路军两个主力团确实是败在了伪军的两个主力团手上。尽管从潜意识上讲,我总觉得,八路军在日军面前吃点亏还可以理解,但对付伪军或国民党杂牌,应该摧枯拉朽才对。可是,事实并不总是如此的。伪军也有能打的时候,八路也会犯错误。
双村营战斗之后,骑兵团开往黄河西岸灰池一带休整,经过补充,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而二十一团则被调到滨河区去打游击了。

刘大爷有个堂弟是二十一团的(就是他那位“犯错误”的漂亮堂姐的弟弟,原来叫刘金树,后来叫金树),所以马甲我以前大致听说过该团的一些情况,但并不十分清楚。前段时间,夏翁指示我整理一下八路军团级单位的沿革情况。我于是托人找了一点相关资料,先把这二十一团来龙去脉的线索报告如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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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外一篇)


说起来,这二十一团原先的底子是吕正操司令的部队,最早是东北军第53军130师691团一营,37年成为冀中人民自卫军一团,38年改编为八路军第三纵队七支队二十一大队,39年扩编为八路军冀中军区二十一团。40年,编入程子华领导的南进支队,到冀南参加讨伐石友三,从此就基本上留在冀南活动。二十一团参加了百团大战,在当时是很能打的老部队。
43年1月,二十一团被张国华从冀南要到了冀鲁豫军区第四军分区(和骑兵团的情况一样,只不过时间稍早个把月),还是叫二十一团。可这以后的一段时间,二十一团有时候却表现得不大象一个老牌的主力部队,说起原因,刘大爷的意见是团长换得太频了。
21团到冀鲁豫军区之后,先是副团长胡乃超升任团长。这胡乃超是东北军出身,指挥作战刚毅果敢,走的是勇猛的路子,奔袭南清店、强攻古云集、伏击南清路、激战东北庄,号称 “惹不起的胡司令”。但这么一来部队伤亡当然也大,后来就换了常仲连当团长。
常团长红军出身,擅长以军事活动联系地方工作,注重打游击。经常施展诱敌深入、化装偷袭的战术(索庄战斗打邵鸿基时,二十一团团长就是常仲连),还时不时把部队分散了配合地方武装活动,拿主力团当武工队用。有一次打地方土顽,常团长把部队放到村外设伏,自己带着几个人化装成伪军官去勾引敌人,结果被识破了,被打成重伤。于是又换团长。
这回换了李亚峰。李团长也是东北军53军691团出身,只是比胡乃超更加勇猛,处处打硬仗。没多久(1943年8月),他在卫南战役中牺牲了,常仲连再来当团长。
常团长接着打游击,并陆续吸收了一些地方武装,几个月时间,把二十一团扩编成了千人大团。双村营战斗前,常仲连团长去延安保卫毛主席了,胡乃超临时过来指挥,才发现诺大的一个主力团怎么攻坚能力这么差。一仗下来,把老团长打死了。
(常仲连是55年的大校,64年的少将,最后当到沈阳军区空军副司令员。记得多年以前,常将军写了篇文章,说他在总书记的指挥下,带领二十一团驱逐了滑县和滨河的日伪势力,稳固了根据地。刘大爷看见了很不高兴,说:常仲连离开河南以后我们还在滑县苦战,他稳固了啥根据地?那个赵……被邵鸿基捉住了打屁股,又哪里会指挥作战了?)
(以上这段,纯属传言,仅供在河里一乐。想转贴的朋友麻烦你发发慈悲,一定把这段删了。因为人家常仲连老将军还健在呢,要让他老人家知道了,马甲我可就完蛋了。常将军老当益壮,离休后又发明了“颐康常氏口服液”,送给世界冠军喝,用了都说好!不信?上网查一下就知道了)
44年,二十一团的一部分去了湖西根据地,还叫冀鲁豫军区二十一团。留下来部分骨干和伤员,于44年6月(双村营战斗后一个月)改编为冀鲁豫军区九军分区十六团(老十六团去了延安教二旅)。
九军分区十六团的发展比较简单。45年编为晋冀鲁豫野战军第一纵队第三旅十六团,即后来的二野一纵三旅十六团, 49年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六军47师141团,一直是师主力团。因此,我们可以说:16军47师141团,是老八路二十一团的延伸。

刘大爷的堂弟刘金树,去了湖西根据地的冀鲁豫二十一团,这一路比较复杂一些。
抗战胜利后,八路军、新四军派兵去东北,冀鲁豫军区只去了一个团,就是这个冀鲁豫二十一团。它由邓克明带到东北,先是扩编为冀鲁豫八路军第25旅,接着又改为东北民主联军吉东军区警备第二旅(旅长邓克明、政委袁克服、副旅长邱会魁、刘建平)。
当时同在吉东军区的还有两个旅,一个是第24旅(旅长王效明,政委袁任远);另一个是警备第一旅,首任旅长金光侠(后来当了朝鲜的大将、外相),继任姜信泰(后来当了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长),政委是唐天际。这两个旅的骨干都是老抗联战士。三个旅都使劲招兵、扩编,可那地方是延边呀,所以招来招去,都招了不少朝鲜人。
47 年2月,赖传珠组建东满独 立师,规定从第24旅及警备第一、第二旅各出一部。唐天际(升任东满独 立师政委)知道底细,就跑来找邓克明,说“多给我点老八路骨干吧”,于是邓克明就编了个第四团给他,人员主要是冀鲁豫八路军干部和在沈阳以西招收的地方游击武装。这个四团就成了东满独 立师第四团,随后编成四野10纵30师,为89团,也是后来的47军第141师422团,抗美援朝时出了个英雄罗盛教(哦,罗盛教应该算师直的)。因此,我们可以认为,47军的这个422团也是老八路二十一团的延伸。

可是别急,刘大爷的那个堂弟刘金树没去东满独 立师,他留下了。
第二年(48年2月),警备第二旅的部队和吉南军分区独 立团合编为独 立第六师(师长邓克明、政委钟人仿),接着,独 立六师配属第43军,改称第156师。全师1.1万人进关解放全中国。刘金树也就随部队打到了江西南昌。
在南昌,156师脱离43军系列,留下了差不多一个团参加组建江西军分区。从道理上讲,这个团也应该算老八路二十一团种下的树,可我确实不知道它最后的发展怎么样,要不,去问问冰冷雨天?他看过江西军分区的部队搞武斗。
那么156师的其他人去哪里了?上朝鲜了。
156师朝鲜人多。其实到底是朝鲜人还是朝鲜族人,大家也弄不清楚,因为大部分人都出生在中国,家庭也在中国。首长们开会一商量,466团划出两个营算朝鲜人,467团也划出两个营,468团算来算去划出一个连,这些是非走不可的。可是,离上级的要求还差得远,于是朝鲜同志就开始做工作。当时正宗的朝鲜人都有些不愿意回北方,何况其他人,师里面的主张是不动员,不欢送,谁乐意去谁去。
刘大爷的堂弟刘金树本来是怎么也挨不上朝鲜人的边的,可他是炮兵营副营长,属于技术兵种,所以就倍受拉拢。他那时候也没个国家地理观念,只觉得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南下和北上差不多,再加上一路往南边走总是吃大米,很不习惯,于是就问:“你们那里有白面么?”“有,有,当然有”。好吧,上朝鲜吃白面去!(没想到,到了朝鲜还是吃大米)。
156师组建了两个团和一个炮兵营,由副师长全宇带领着去了朝鲜。临走的时候只说他们有新的任务,谁也不知道是要去打仗。
到了朝鲜就开打,一直打到洛东江。156师被编为人民军7师(战争开始后改为12师),在洛东江突出部战役时拼得只剩不到2000人,所以先行后撤休整,结果刚好躲过了美军的反攻。50年志愿军入朝时,由四野部队组建的三个朝鲜师,只有156师改编的12师没被打散。
80年金日成访华,纪念抗美援朝30周年。刘大爷的堂弟也回家探亲,听说他改了名字叫“金树”,政府还用外宾的规格接待他。村里人很纳闷:都是一个祖宗出来的,怎么他就成外宾了?

马甲我也揣摩不定:这朝鲜人民军的12师,该不该算是老八路二十一团种下的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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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三十九)
扩编反顽

双村营战斗后,骑兵团开往黄河西岸的灰池一带休整,伤员也在陆续归队。
44年6月中旬,团领导召集干部开会,宣布将骑兵二连并入四连,新的四连成为红马连,也成为了红军连。周开树任四连连长,原二连指导员张存有调到团部任总支书记,刘大爷也到四连任二排长。
刘大爷虽然对这样的变动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看到领导们很兴奋的样子,凭直觉认为一定是有什么好事。
果然,第二天来了一彪人马,刘大爷认得领头的是十分区骑兵连长李明德,于是就问李连长来这里干什么,他回答说:“来参加骑兵团呀”,大伙顿时高兴极了。这以后的一些天里,到骑兵团来报到的人员络绎不绝,有成编制来的,也有零散来的;有骑马来的,也有步行来的。很快,团里就有了上千号人。
骑兵团以往一直是五个连的小团,这一次终于成为了货真价实的主力大团,人员一千五,战马上千匹!扩编后的团队,除团部以外,还包括:
第一营:一连(原红一连,黑马连),二连(原十一分区骑兵连),三连(原红三连,白马连);
第二营:四连(原红二、四连,红马连),五连(原九分区骑兵连),六连(原十分区骑兵连);
特务连(七连,原骑兵团五连,现在上马了);
第三营(步兵营):八连,九连(原军区直属队一连、二连)。
冀鲁豫军区随即宣布命令:况玉纯任骑兵团团长,李庭桂任政委,万怀臣任副团长。刘大爷所在的二营,营长吕兆清(原三连长),教导员王凤翔(原五连指导员),副营长是李树茂。
整编之后,骑兵团兵员增多、战马增多、武器装备也增多了。新编进的部队中装备最整齐的要数十一分区骑兵连,一色的蒙古马、一色的新马鞍,一色的八一式步枪,这种枪是咱们军械所自己造的,比日本马枪长点,又比普通步枪短点,无论乘马射击或是下马步战都挺合适,这让大家都羡慕得不行。(刘大爷说,后来发现这枪有个毛病:开始的时候射击精度还可以,可把它那个折叠刺刀打开、合上一番,再打枪就没谱了)。
新来的人员都没有马刀,于是就赶紧通知供给部。没想到这回军工厂弄糊涂了,他们找了把普通尉官军刀当样板,结果做出来比正规马刀短了10公分(日军骑兵军刀全长102厘米;其他兵种军刀93厘米)。于是,骑兵团就出现了一个特殊现象,挎长马刀的是三个老红军连,其他连队则挎短刀,这无形中给老连队的战士们增添了不少荣誉感和使命感。
部队扩编后,需要经过实战进行磨合,领导们正琢磨着找谁练手呢,有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6月底的一天,骑兵团召开全团干部大会,总结整编工作。下午,因为天热,大家就改在团部所在地村外的一片柳树林里集中。会议刚开到一半,两个侦察员从南面疾驰而来,报告说邵鸿基的部队正在南岳集大小金寨一带抢粮。况玉纯问有多少人,回答说有四五百。
况团长李政委商议之后,决定停止开会,准备打仗。大家听说要打仗,喜得一蹦老高,都上马回驻地去带各自的部队。况玉纯喊过二连的连长,说你们连队在南边,先过去把顽军抓住,不要让敌人跑了。二连长全福盛一边答应着一边就跟着一营长黄斌去做准备,他俩都是刚从十一分区来的,当然想让二连打个“开门红”。
到大小金寨来的顽军是邵鸿基何冠三的六支队。这何冠三是西北军出身,他原先在高仲勋那里当团长,后来队伍被日本鬼子打垮了,就带着几十个人投奔邵鸿基(何与邵曾经在石友三部共过事),旋即被委任为副司令兼六支队长。可是,邵鸿基自己不懂军事,兵权都在赵子安(“赵元帅”)手上,这让何冠三很不痛快。在索庄战斗中,骑兵团痛歼了赵支队,何冠三就假意“安慰”赵子安,陪他抽大烟,偷偷派卫兵把“赵元帅”打死在炕上,夺了他的兵权。何冠三的手下虽然人不多,可全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兵痞,很精干,没多久就把邵鸿基原先的会道门骨干都挤走了,然后又招兵买马,掌控了实权。事到如今,邵司令后悔也没用,气急了只有到洛阳去诉苦(他是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嘛),回过头来还得帮何冠三副司令筹粮筹款。
这何冠三的确是抗日的,曾经袭击长垣警备队,打死一百多日本人,也算得上是条好汉。可他受邵鸿基的影响,坚决反共,号称要“打走日本人,赶走共 产党,成为华北领袖人物”,所以,八路军逮着机会就教训他一下。
刘大爷他们赶回驻地,紧急带队伍上战场,可是到金寨以后,却看见战斗已经结束了,各连队正到处抓俘虏。
原来,二连先赶到小金寨北边,本来也是想等后续部队到达再动手,可是有一个战士的下马动作不熟练,枪管子戳到了马脑袋上,那战马顿时惊了,嘶叫着朝前面乱跑。一营长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命令展开进攻。邵鸿基的队伍是知道骑兵团的厉害的,遇见战马就望风而逃,从小金寨一直跑到大金寨,二连也跟着追下去。大金寨的敌人发现骑兵人数不多,就出来增援,双方搅在了一起。这时候,三连赶到了,举着马刀一路砍过去,顽军很快就投降了。
这一仗消灭敌人四百多,可骑兵二连也伤亡二十多人,还牺牲了两个班长。
四连没捞着仗打,很不甘愿,就四下分开来抓俘虏。二排在树林边遇到一个老乡提供情况,说是先前邵鸿基和何冠三往东跑了,刘大爷马上报告连长,周开树一听高兴坏了,命令二排赶紧先去追,“不顾一切疲劳,一定追上把他们歼灭掉”。
刘大爷带领全排催马加鞭猛追了一个多小时,不见敌人的影子。几个班长都说:“连长他们没有跟上来,会不会是情况有变呀?再说我们追了这么长时间,人累马乏的,天也快黑了,干脆算了吧”。刘大爷也有些犹豫,但又一想:任务没完成,到时候挨骂的肯定是自己这个当排长的,可不能轻易算了。于是商量了一番,决定再追一阵,到天黑才回去。
又狂奔了二十多分钟,前面有人向骑兵开枪。这下大家可高兴了,都说:“天老爷呀,总算是追上了!”。于是迎着枪声冲上去,战马奔腾,枪击、刀砍,不到十五分钟就解决了战斗,毙敌十人,俘虏三十二人。这些顽军一路逃跑,累得都站不住了,实在也没有什么战斗力。
八路军挨个辨认邵鸿基和何冠三,没找到。发现一个人背了个大包,里面装着换洗衣服、钢笔毛笔、书籍本子,还有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和邵鸿基的私章。刘大爷看这家伙年纪轻轻的不象是邵老夫子,就问他是什么人,他说是邵鸿基的勤务兵,刚才邵司令和何司令命令他们在这里顶住,自己却骑马跑远了。这时候,天色已晚,刘大爷他们也就只好就此收兵。
收兵回营,可是却迷路了。这一片是河滩荒地,到处是芦苇丛和柳树茬子,天黑了以后分不清方向,怎么走也走不出来,叫俘虏带路,他们也糊涂,同样找不到路,这可把八路军急坏了。人、马,又累又饿,俘虏也捣乱,躺在地上喊走不动,拽也拽不起来。刘大爷说:“起不来,那就地处理”。这么一讲不打紧,俘虏们立刻一骨碌爬起来求饶,说“能走、能走,这就走”。
缴获的长枪,把枪栓卸了以后交俘虏扛着,可一两百颗手榴弹实在太重,就分几批引爆销毁了。接着摸黑往前走,走着走着发现远处有火光,大家高兴极了,立刻向有光亮的地方前进。
晚上九点多钟,走到了火堆跟前看见连长了,接着四连、二连和特务连的人都出来,把刘大爷他们“包围”了。周开树说:“先前听到炮响,认为你们遇上了大股敌人,可是又没听见枪声,不知道怎么增援,实在担心得很”。
“我们迷路了。那炮声是我们销毁带不了的手榴弹……”。

回来的路上,刘大爷和二连的人套近乎,“十一分区原来没有骑兵连呀,是什么时候成立的?”
“刚成立的。前段时间,敌人在济宁道设了一个训马场,派六个鬼子技师训练蒙古马。游击队逮着机会就去偷,第一次偷了四十四匹,第二次偷五十三匹,第三次偷了六匹马和八十二副马鞍,把训马场偷得关了门,分区就建立了一个骑兵连”。
(这事挺好玩的,以后单独蒸包子吧)

第二天,刘大爷拿着邵鸿基的左轮手枪去团部,请求多玩两天再上缴,况团长一看见这手枪眼睛就放光,立刻就夺了过去。这枪太漂亮了,通体锃亮,枪把子还是镶银的。况玉纯说:“这么高级的宝贝是你能玩的么?这枪连我都不敢用,估计到军区也留不住,要送到上级首长那里去”。
不过,况团长给了刘大爷一把崭新的九四式,那是一种能上七颗子弹的日本手枪,适合左手握枪,指哪打哪,骑兵使用起来很方便,比刘大爷原先的二把盒子强多了。
大小金寨战斗,邵鸿基又送给八路军二十六挺机枪,三十架马车,外带其他许多武器弹药,解决了骑兵团扩编后的燃眉之急。大家都表扬这老小子表现真不错。

部队休息了几天,上级传命令下来:骑兵团挺进苏北,支援新四军四师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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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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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四十)
湖西反顽(上)

44年7月,上级下达命令,要求各部上报留守人员和病号名单。骑兵团是老部队,立刻知道又要机动作战了,虽然不清楚要去哪里,各连队都已着手进行出发准备。可是等了好几天,上级发了防暑药又发防病药,军医也把战马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没有动身的消息,大家都觉得奇怪。
7月18号下午,刘大爷出去遛马的时候,听区政府的通讯员说一大早就看见几个主力团向东边开拔了,他立刻回到驻地把暂时用不着的东西都捆起来送到留守处去。连里战士弄不明白,刘大爷解释说:“步兵先走一天,战场肯定很远。大热天长途行军,带那么多累赘干什么”。听的人都觉得有道理,于是跟着照办。
四连把东西送到营部,李树茂说:“咦?我正要去通知各连轻装呢,你们动作倒快”。大家嘻哈一乐:“都是老兵了,谁能不懂这个”。
果然,第二天一早,团长就宣布出发,说是根据朱总司令的命令打击顽军,要求各部队保持行军军容和速度,路上如遇敌情,不可恋战,要勇往直前地冲过去。李庭桂政委也讲话:天气炎热,长途行军,要保证人马健康;穿越封锁线、通过游击区时,要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部队出发,穿过长垣、东明、定陶、成武、单县、丰县,向沛县方向集结。三个红军连交替担任团队的前锋,每经过一个地方,老百姓都涌出来看热闹:“哇!好漂亮的红马,呀!好多白马,啊,好漂亮……”,骑兵们于是十分得意。
骑兵走到哪里都经常被追着看,因此战士们也就爱漂亮,有了点虚荣心。肚子再饿,军服一定是整整齐齐的;裤子再旧,一定是干干净净的。每当进村庄、过路口之前,小伙子总要赶紧检查一下马镫亮不亮,鞋子脏了没有,然后扎好绑腿、整理军刀、系紧腰带,挺直身体昂起头,再把脸绷得紧紧的……你想啊,骑兵高坐在马上,人家大姑娘站在路边,眼光正好从马镫子往上瞄,所以,必须从鞋底到下巴颏都经得起检查才行。这时候,谁都愿意把自己的形象表现到最高水平。
行进了三天,骑兵团追上了步兵部队,骑兵在步兵面前总是装成一副轻轻松松、满不在乎的样子。就算是屁股磨得生痛、腰背累得抽筋,也得端着肩膀、斜着脑袋,做出十分逍遥自在的表情。人家步兵其实也不爱搭理骑兵,本来嘛,大热的天,正尘土飞扬地赶路,身边偏又来了些装模做样的家伙,谁能不心烦呀。也有些爱说话的会打个招呼:“喂,骑马的,你们行军一定挺痛快吧”。骑兵们就谦虚地回答:“哪里,还是比不上你们走路实在啊”。
又走了两天,骑兵团由后卫变成了前卫,于是就展开战斗队型,四连也和敌人有零星交火,迅速突破了封锁线。可打仗的时候,刘大爷却不在作战队列里,他被罚到炊事班去了。

事情是这样的:
八路军夜晚住宿在老百姓家里,第二天部队开拔后团部要派人逐户调查,如果群众反映有违反纪律的情况,部队必须把责任人叫回来赔偿并道歉。一天上午,团部宣传员追到队列里,说四连二排昨天住宿时把房东家的锄头弄断了,要赶紧派人回去赔。刘大爷问是谁干的,大家都摇头,说我们挑水扫地睡大觉用不着使用锄头,那老乡肯定是在讹人呢(这种情况也是有的),刘排长也就不理睬这事了。
团部总支书记张存有在村里等了好久也不见二排的人回来,只好自己掏钱赔了锄头,气乎乎地追赶队伍。
部队仍在行进,路边有个小孩,张着嘴瞪着眼傻呵呵地看呆了。刘大爷觉得好玩,掏出颗玉米粒顺手丢过去,没想到正巧扔进他嘴里,那孩子一惊慌就吸进了气管,差点没憋死。几个家长围着八路军又哭又闹,恰好被赶回来的张存有看见,总支书记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罚刘排长去了炊事班。
据说步兵的人被罚去炊事班,要干的活是背大锅,这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反正骑兵不背锅,刘大爷要干的活是担水磨面。到井里担水和推碾子磨面都最重的家务活,过去北方人说“缸里没面打婆娘,瓮里没水骂汉子”,表明这活确实没人爱干。
全村就一口井,排着队一桶一桶地提。有的地方干旱,一口古井老深,半天摇不上一桶来,等得不耐烦了先去趟茅房,蹲够了出来一看,咦?他还在那里摇辘轳呢。磨面也是这样,全村就一个石碾子,白天老百姓要用,部队只能晚上磨面,战马是不能干这活的,全要靠人工,转得头晕眼花还磨不出一斗面。你想,全连那么多人,一天得喝多少水吃多少面,真是累死人。刘大爷打小就没干过这种活,才干了一天就琢磨着换个工作,上灶做饭去。
那时候在河南,老百姓家里是“一天两冒烟”,可部队不同,一日三餐。早饭喝糊涂(也叫“俩头”。因为低头一看,碗里还有一个头);午饭吃疙瘩;晚饭喝汤啃窝头,一般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一个星期吃一顿“高头饭”(小米干饭加上点菜浇头),如果能再配上碗“蒸菜”,有盐有醋有猪油,大伙简直就高兴坏了。象电影里演的炊事员担着肉包子喊开饭,刘大爷那时没见过。
不过行军打仗时伙食确实是要好一点。好在哪里呢?早上加几个菜馍,晚上面汤改面条,中午没变化。不过窝头做的比平时多,可以管饱,有时还有菜窝头,于是不饿的人也揣两个,留着慢慢吃。
刘大爷毕竟是在大饭馆学过的,懂得配菜,试着做了一顿,战士们反映不错,于是免去了其他苦力活,专做菜馍菜窝头。这菜窝头之类的东西,就是在面粉、高粱、玉米面里头加上些红薯、萝卜、南瓜、葫芦、豆角之类,使它变得很大,吃起来有味,看上去也挺过瘾,其实不顶饿。
不过要做菜馍就必须有菜。刘大爷拎着两个大筐出门了,正琢磨着先上哪家去访一访,迎面跑来几个小孩。于是问:“你们家有新鲜菜么?”
“有啊,要多少?”
“把这两个筐装满”
小孩各自跑回家了,刘大爷就坐在旁边等。不一会他们就来了,搬个南瓜放进去,看看不够又去抱葫芦,再瞧瞧还是不满又去拿别的,一直到把两个大筐填得严严实实才住手。
刘大爷问:“多少钱?”
“不知道”。
刘大爷也不知道,只好去问炊事班长。班长看了看,说给一块大洋吧,孩子们拿了钱高高兴兴地跑了。为什么要给大洋呢?因为这里是游击区,给边币等于是欺负小孩,人家没法用嘛。
第二天一早,小孩们又哭哭啼啼跑来了,说是钱不见了。原来一块大洋没法分,他们就把它埋到河边滩地里,还做了记号。没想到晚饭后骑兵去刷马,把那一片踩得个乱七八糟,于是钱就找不到了。刘大爷陪他们到河滩去转了一圈,还真是难找。眼看部队就要开拔了,只好偷偷摸出一块大洋,说“在这里了,拿去吧”。其实那是他自己的受伤补助费(当时,伤员归队后可以享受一段时间的“细伙食”,如果不吃小灶,就可以换成钱)。
小孩欣喜地接过大洋,看一眼,嘴又撅起来了:“不是这个,我那个比这个大”。原来这光洋有大小之分,虽然价值一样,但外表个头不同。
“都是一样的,没关系”
“不一样,我就要大的那种”。接着就哭起来。
哎呀,没办法。只好回去找遍全连,好不容易才换了个大个头的。

白天行军过单县的时候,刘大爷知道这里羊肉好,就和副连长王元力商量,俩人凑钱买了好几斤。晚上大家都歇着了,刘大爷就支起锅开始炖。王元力搬个板凳坐在边上看,过了没多久,也不知道周开树是真查夜还是鼻子好,反正就摸到厨房里来了。
进来就说好香就要掀锅盖,俩人赶紧拦住他说“连长别掀别掀,再等半小时,现在掀了就不灵了”。周开树说好嘛我过半小时再来。不一会,听见连部通讯员快马加鞭出村去了,王元力直喊完蛋完蛋,刘大爷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半小时过后,连长来了,还有指导员、副指导员和住在邻村的营长、教导员、副营长、副教导员……统统自带碗筷。进来就揭开锅盖猛整,连说好吃好吃。刘大爷这个“正主”忙活了半天却没捞到两筷子。
大家都说:“大刘啊,你这手艺不当炊事员真是太可惜了”。
“那好啊,我就留在炊事班算了”
“想逃避打仗?没门。赶紧再弄两顿好吃的,等到了集结地,你马上就回二排打冲锋去!”。

7月28日,经过九天的行军,骑兵团到达沛县,8月1日以前,其他各部队也都到达了集结地点。刘大爷一看,喝!冀鲁豫军区的好多主力部队都来了,七团、八团、九团、十团、十九团和骑兵团,加上十一分区的部队,这回是要在湖西打大仗了。
这些部队中,七团、十团和骑兵团都是红军团。十团资格最老,前身是井冈山工农革命军第1师第2团,就是王佐、袁文才的那支部队;那个老七团更不得了,前身是参加南昌起义的部队,井冈山红四军第二十八团,后来的红一军团二师五团,林彪当过他们团长、陈毅当过党代表!
十九团是“老瓶装新酒”,原来的老十九团跟杨得志去延安了。九团、八团和老七团先前都是教三旅的,号称“七团打,八团看,九团转”,转来转去的九团擅长打游击,是有名的“群众工作模范团”;而能打阻击的八团,就是以后的“水东八团”(关于这个团,咱们西西河的夏政委最清楚,马甲我就不罗嗦了)。

这么多部队聚集在一起,把原本是游击区的湖西整得比根据地还热闹,周围的敌人都慌了,不知道谁会先挨揍。八路军战士们也都急不可耐。
休整了几天,杨勇副司令员来了,他宣布,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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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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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天一早,团长就宣布出发,说是根据朱总司令的命令打击顽军,要求各部队保持行军军容和速度,路上如遇敌情,不可恋战,要勇往直前地冲过去。李庭桂政委也讲话:天气炎热,长途行军,要保证人马健康;穿越封锁线、通过游击区时,要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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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走到哪里都经常被追着看,因此战士们也就爱漂亮,有了点虚荣心。肚子再饿,军服一定是整整齐齐的;裤子再旧,一定是干干净净的。每当进村庄、过路口之前,小伙子总要赶紧检查一下马镫亮不亮,鞋子脏了没有,然后扎好绑腿、整理军刀、系紧腰带,挺直身体昂起头,再把脸绷得紧紧的……你想啊,骑兵高坐在马上,人家大姑娘站在路边,眼光正好从马镫子往上瞄,所以,必须从鞋底到下巴颏都经得起检查才行。这时候,谁都愿意把自己的形象表现到最高水平。
行进了三天,骑兵团追上了步兵部队,骑兵在步兵面前总是装成一副轻轻松松、满不在乎的样子。就算是屁股磨得生痛、腰背累得抽筋,也得端着肩膀、斜着脑袋,做出十分逍遥自在的表情。人家步兵其实也不爱搭理骑兵,本来嘛,大热的天,正尘土飞扬地赶路,身边偏又来了些装模做样的家伙,谁能不心烦呀。也有些爱说话的会打个招呼:“喂,骑马的,你们行军一定挺痛快吧”。骑兵们就谦虚地回答:“哪里,还是比不上你们走路实在啊”。
又走了两天,骑兵团由后卫变成了前卫,于是就展开战斗队型,四连也和敌人有零星交火,迅速突破了封锁线。可打仗的时候,刘大爷却不在作战队列里,他被罚到炊事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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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路军夜晚住宿在老百姓家里,第二天部队开拔后团部要派人逐户调查,如果群众反映有违反纪律的情况,部队必须把责任人叫回来赔偿并道歉。一天上午,团部宣传员追到队列里,说四连二排昨天住宿时把房东家的锄头弄断了,要赶紧派人回去赔。刘大爷问是谁干的,大家都摇头,说我们挑水扫地睡大觉用不着使用锄头,那老乡肯定是在讹人呢(这种情况也是有的),刘排长也就不理睬这事了。
团部总支书记张存有在村里等了好久也不见二排的人回来,只好自己掏钱赔了锄头,气乎乎地追赶队伍。
部队仍在行进,路边有个小孩,张着嘴瞪着眼傻呵呵地看呆了。刘大爷觉得好玩,掏出颗玉米粒顺手丢过去,没想到正巧扔进他嘴里,那孩子一惊慌就吸进了气管,差点没憋死。几个家长围着八路军又哭又闹,恰好被赶回来的张存有看见,总支书记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罚刘排长去了炊事班。
据说步兵的人被罚去炊事班,要干的活是背大锅,这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反正骑兵不背锅,刘大爷要干的活是担水磨面。到井里担水和推碾子磨面都最重的家务活,过去北方人说“缸里没面打婆娘,瓮里没水骂汉子”,表明这活确实没人爱干。
全村就一口井,排着队一桶一桶地提。有的地方干旱,一口古井老深,半天摇不上一桶来,等得不耐烦了先去趟茅房,蹲够了出来一看,咦?他还在那里摇辘轳呢。磨面也是这样,全村就一个石碾子,白天老百姓要用,部队只能晚上磨面,战马是不能干这活的,全要靠人工,转得头晕眼花还磨不出一斗面。你想,全连那么多人,一天得喝多少水吃多少面,真是累死人。刘大爷打小就没干过这种活,才干了一天就琢磨着换个工作,上灶做饭去。
那时候在河南,老百姓家里是“一天两冒烟”,可部队不同,一日三餐。早饭喝糊涂(也叫“俩头”。因为低头一看,碗里还有一个头);午饭吃疙瘩;晚饭喝汤啃窝头,一般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一个星期吃一顿“高头饭”(小米干饭加上点菜浇头),如果能再配上碗“蒸菜”,有盐有醋有猪油,大伙简直就高兴坏了。象电影里演的炊事员担着肉包子喊开饭,刘大爷那时没见过。
不过行军打仗时伙食确实是要好一点。好在哪里呢?早上加几个菜馍,晚上面汤改面条,中午没变化。不过窝头做的比平时多,可以管饱,有时还有菜窝头,于是不饿的人也揣两个,留着慢慢吃。
刘大爷毕竟是在大饭馆学过的,懂得配菜,试着做了一顿,战士们反映不错,于是免去了其他苦力活,专做菜馍菜窝头。这菜窝头之类的东西,就是在面粉、高粱、玉米面里头加上些红薯、萝卜、南瓜、葫芦、豆角之类,使它变得很大,吃起来有味,看上去也挺过瘾,其实不顶饿。
不过要做菜馍就必须有菜。刘大爷拎着两个大筐出门了,正琢磨着先上哪家去访一访,迎面跑来几个小孩。于是问:“你们家有新鲜菜么?”
“有啊,要多少?”
“把这两个筐装满”
小孩各自跑回家了,刘大爷就坐在旁边等。不一会他们就来了,搬个南瓜放进去,看看不够又去抱葫芦,再瞧瞧还是不满又去拿别的,一直到把两个大筐填得严严实实才住手。
刘大爷问:“多少钱?”
“不知道”。
刘大爷也不知道,只好去问炊事班长。班长看了看,说给一块大洋吧,孩子们拿了钱高高兴兴地跑了。为什么要给大洋呢?因为这里是游击区,给边币等于是欺负小孩,人家没法用嘛。
第二天一早,小孩们又哭哭啼啼跑来了,说是钱不见了。原来一块大洋没法分,他们就把它埋到河边滩地里,还做了记号。没想到晚饭后骑兵去刷马,把那一片踩得个乱七八糟,于是钱就找不到了。刘大爷陪他们到河滩去转了一圈,还真是难找。眼看部队就要开拔了,只好偷偷摸出一块大洋,说“在这里了,拿去吧”。其实那是他自己的受伤补助费(当时,伤员归队后可以享受一段时间的“细伙食”,如果不吃小灶,就可以换成钱)。
小孩欣喜地接过大洋,看一眼,嘴又撅起来了:“不是这个,我那个比这个大”。原来这光洋有大小之分,虽然价值一样,但外表个头不同。
“都是一样的,没关系”
“不一样,我就要大的那种”。接着就哭起来。
哎呀,没办法。只好回去找遍全连,好不容易才换了个大个头的。

白天行军过单县的时候,刘大爷知道这里羊肉好,就和副连长王元力商量,俩人凑钱买了好几斤。晚上大家都歇着了,刘大爷就支起锅开始炖。王元力搬个板凳坐在边上看,过了没多久,也不知道周开树是真查夜还是鼻子好,反正就摸到厨房里来了。
进来就说好香就要掀锅盖,俩人赶紧拦住他说“连长别掀别掀,再等半小时,现在掀了就不灵了”。周开树说好嘛我过半小时再来。不一会,听见连部通讯员快马加鞭出村去了,王元力直喊完蛋完蛋,刘大爷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半小时过后,连长来了,还有指导员、副指导员和住在邻村的营长、教导员、副营长、副教导员……统统自带碗筷。进来就揭开锅盖猛整,连说好吃好吃。刘大爷这个“正主”忙活了半天却没捞到两筷子。
大家都说:“大刘啊,你这手艺不当炊事员真是太可惜了”。
“那好啊,我就留在炊事班算了”
“想逃避打仗?没门。赶紧再弄两顿好吃的,等到了集结地,你马上就回二排打冲锋去!”。

7月28日,经过九天的行军,骑兵团到达沛县,8月1日以前,其他各部队也都到达了集结地点。刘大爷一看,喝!冀鲁豫军区的好多主力部队都来了,七团、八团、九团、十团、十九团和骑兵团,加上十一分区的部队,这回是要在湖西打大仗了。
这些部队中,七团、十团和骑兵团都是红军团。十团资格最老,前身是井冈山工农革命军第1师第2团,就是王佐、袁文才的那支部队;那个老七团更不得了,前身是参加南昌起义的部队,井冈山红四军第二十八团,后来的红一军团二师五团,林彪当过他们团长、陈毅当过党代表!
十九团是“老瓶装新酒”,原来的老十九团跟杨得志去延安了。九团、八团和老七团先前都是教三旅的,号称“七团打,八团看,九团转”,转来转去的九团擅长打游击,是有名的“群众工作模范团”;而能打阻击的八团,就是以后的“水东八团”(关于这个团,咱们西西河的夏政委最清楚,马甲我就不罗嗦了)。

这么多部队聚集在一起,把原本是游击区的湖西整得比根据地还热闹,周围的敌人都慌了,不知道谁会先挨揍。八路军战士们也都急不可耐。
休整了几天,杨勇副司令员来了,他宣布,开打!


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四十一) [王外马甲]
湖西反顽(中)

八月的夜晚,闷热得很,所以每到一个地方宿营,各单位都抢着去占村里的戏台(那里凉快),其他骑兵则在老百姓的院子里打地铺。湖西是游击区,情况复杂,部队进村就放双岗,还放游动哨,对陌生人一般是许进不许出。刘大爷半夜查哨回来,看见房东还没睡,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问有什么事他也不说,就起了点疑心,悄悄告诉哨兵注意点。
第二天是8月4日,天刚亮战士们就起来做马厩勤务,打扫卫生、清理马蹄、给马喂料。早上时候战马除了喂草料,还需补充些豆料和食盐,另外还要饮马(马匹比人类需要更多的饮水,水分不足时会引发马匹腹痛),把马匹都喂饱之后,战士们才能够吃早饭。这一天,团里又通知部队要“整理军容”,大家就知道要有上级领导来检阅了,于是赶紧擦皮具、擦刀、擦枪,用碎砖块石块把马镫和马衔铁磨亮,再换上干净衣服。
刘大爷正忙着,那房东捧着床毯子过来,说是要送给他搭马鞍子用,刘排长哪里敢要,没想到房东就哭起来了:“老总,你行行好,把我的牲口留下吧……”,把刘大爷弄得莫名其妙,立刻去调查情况。
原来,这房东家有匹骡子。昨晚部队给军马喂料时,为避免骡子受伤害(烈马容易欺负骡子),就把它牵到外面去了,由于是晚上,战士们没有及时向老乡做解释,结果就闹出误会来了。刘大爷连忙把骡子拉回来,登门赔礼道歉,进屋看见房东一家人的模样,不禁乐了。大热的天,他们把所有的好衣服都套在身上,塞得臃臃肿肿的,这是怕当兵的抢东西呢。刘排长知道他们对八路军不了解,于是就给他们讲了一番人民军队的规矩。
吃完早饭打扫场院挑罢水,骑兵就出发了。刚出村,那房东兜着些鸡蛋追上来,死活硬要送给子弟兵,战士们不肯要,房东说:“这是送给你们喂马的,让军马更有力气,使劲打耿聋子、刘黑七那些土匪龟孙”。

杨勇司令员和上级领导在十多里外的一个坡地上检阅部队,骑兵列队以小步姿态行进——骑兵战马的步伐按照速度不同分为五种:慢步、常步、小步、小跑、大跑。其中“慢步”和“小步”为侦察和夜间行进步伐,马蹄下落要轻、稳,而骑手必须要坐正、挺直身体观察情况,所以姿态挺美(看马术“盛装舞步”就知道了);“小跑”是主要的战斗步伐,要求跑、跳、转向结合(马术“场地障碍赛”就是这种动作);常步则用于长途行军,大跑就是冲刺(通常每匹战马在步伐上各有特点,如果各种步伐都优秀,那可就是极品了)——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匹半大儿马,枣红色、白耳朵,看见大群马队高兴坏了,欢叫一声扬起尾巴傻乎乎地钻进队列,前头闻闻后头拱拱,骑兵们吓唬它一下,这不懂规矩的家伙还以为是逗它玩呢,跑来跳去东磨西蹭地更来劲了,结果把骑兵步伐和队列都弄乱。
战士们尴尬极了。杨勇司令员看见笑着说:“这小马儿有觉悟,它是想参加八路军骑兵团呢!”,大家哈哈大笑,这才算是解了围。
杨勇做了简短的动员讲话,他说国民党顽军多次在苏北一带进犯袭击我抗日政权,威胁冀鲁豫、山东和南方根据地的咽喉,八路军必须坚决反击,把敌人赶出去。这次军事行动是根据朱总司令的命令实施的,叫做“湖西反击战役”。杨勇还告诉战士们,新四军也在津浦路西进作战,他号召大家要开展杀敌竞赛,勇立新功。

阅兵动员之后,部队开赴沛县魏楼一带。在这里,八路军已经把顽军张开岳部36纵队的主力围住了。
这魏楼据点有坚固的寨墙和两道外壕,设置有鹿柴、木桩和地雷,敌人凭借着深沟壁垒,易守难攻。对此,我军采用了坑道作业的新办法:从二三百米外开始挖掘开式的坑道,每前进一两米就盖上门板,把挖掘的土培在木板上,既增加坑道的防弹能力,又减少了土石运输量。挖到据点跟前就用黄色炸药把寨墙炸开,再从坑道内运动兵力展开攻击。在适当的位置,八路军还修建了轻重机枪阵地,集中优势火力压制敌人,掩护步兵攻击。用这样的办法进行围寨攻击,能够使敌人的坚固工事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作用,造成守军心理上的恐惧,逼着其他顽军前来救援,我军则可以达到围点打援,一举歼灭的目的。
路过阵地外围时,骑兵们看见,几条坑道已经弯弯曲曲地伸到了据点边缘,十团负责主攻,九团佯攻,他们正准备把三口装满炸药的棺材往前面送。敌人守军要想突围,外面还有八路军几个团在等着他们,无奈之下只得死守,拼命呼叫援军。
“挺进军司令”冯子固果然从沛县、丰县、砀山、铜山邀集了各路人马前来救援。敌34纵队和保安旅拼命冲击十九团阻击阵地,其前卫已进到距魏楼两华里处,与佯攻部队九团发生了接触。这时,八路军七团、八团趁机迂回敌后进行包抄,指挥部也随即命令骑兵团向程楼方向运动,阻击从铜山县过来的耿聋子部队。

骑兵立即开始行动,四连是团队的前卫,而刘大爷带着四个战士又作为连队的前哨,实施突前搜索。
那天刚开始行军,刘大爷就发现战马的前掌快要掉了,走起路来拖拖拉拉的很不得劲(这对骑兵来说是件挺不吉利的事),他担心一旦发生情况自己跟不上别人,就决定干脆单独走前头,让其他战士呈扇形尾随。前哨小组通过一片洼地,刘大爷打马往斜坡上冲,这时候他感觉自己左脚甩空了,就本能地弯腰去找马镫。等他重新踩进马镫里,战马已经跑上了坡顶,刘大爷挺起身来,愣住了。呀!迎面过来了五六个骑兵,这是敌人的一个乘骑侦察分队。
几个国民党兵看见坡底下突然冲上来一个人,也楞了一下,犹豫着不知是该围上来还是该逃跑。刘大爷立刻知道自己不能转身,因为,这时如果往回退,一定会被敌人追着打,最好的办法就是迅速接近敌人进行缠斗。于是他大喊一声,随即拔出战刀,策马跃入敌群。短距离遭遇的紧急时刻,正宗骑兵和“骑马步兵”的战斗经验差别就立分高下了。
敌人侦察兵没有马刀,慌忙去取挂在马鞍上的枪,可刘大爷已经冲到跟前了,第一刀砍过去,领头的军官一缩脖子,正砸在他钢盔上,这家伙吓得怪叫一声,拨马就跑,其余的几个国民党兵拎着长枪近距离没法招架,也跟着逃跑,于是刘大爷就追。
敌人埋头猛跑,八路军和他们马头接马尾,却总是差一步。老刘急了,就用马刀去剁前面的马屁股,砍一下,敌人的马跳一下,弄了几次,搞得那匹马的屁股血肉横飞,终于使劲一蹦把马背上的人给颠了下来。那人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脑子倒还清醒,看见刘大爷兜马回来,立刻把两只手举得高高的。
被这匹马挡了一下,就再也追不上前面的人,正好,这时后面的战士也赶到了,于是大家站成一排,挽住缰绳、单手举枪同时射击,姿势帅呆了。可是一排枪过去,敌人照样跑,一个也没打着。得,还是下马来打吧,接着再打两排枪,敌人终于全部摔倒了,国民党侦察兵一个也没跑掉(说句题外话,这里面的一位后来还成了大鹏的亲家。所以刘大爷曾经拿大鹏的外孙开涮:老子当年的枪法要是准一点,现在就没你这小子了!)。
审问俘虏,得知当面之敌为耿继勋(耿聋子)部关玉平支队和穆伯仁支队,况玉纯团长立刻命令部队转向大蔡家方向,他决心要在敌人行进过程中将其歼灭。

中午,二营按照指令到达了大蔡家和程楼之间一片树林,休息了好一阵,敌人来了。大家站起来张望,远处的大路上,顽军两千多号人马正踏着尘土赶过来,战士们一边忙着给战马系紧肚带,一边急切地等待着命令。
不一会,副营长李树茂跑过来了,喊着:“四连跟我来,三路纵队”。
“好咧!四连先上,四连先上”。
刘大爷招呼着排里的战士,自己也兴奋地跳上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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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Sep 5th, 2006, 23:07   只看该作者   #38
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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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还没写完。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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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Sep 9th, 2006, 20:25   只看该作者   #39
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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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骑兵和“九门提督” 王外马甲
这个段子,说起来和骑兵团有关,可是放到“英雄”不合适,送到“青史”不够格,想一想,拿到龙门来神吹一番,或许倒蛮好玩。

前天下班的路上,朋友跟我聊起件事。说是某天清晨,在一个公路施工现场,农民工正在干活。突然“咣”的一声铁镐触到了一个坛子,旁边的包工头连忙跑来观看。打开坛子,里面有几件瓷器和一轴文字,辨认一下——王、献、之。哇!挖到宝贝了。
按规定,这事情得报告、东西得上缴,但人总是贪心的,于是商量下来,民工得到三千块钱“辛苦费”,宝物归包工头,双方都很满意。
这当然是一场普通的诈骗,是那农民工做的局。不过,马甲我比较意外的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小伙居然能利用文物来诈骗,并且他还能用上了王献之。

马甲是不懂文物和书法的,把王献之的墨宝放在面前,除了觉得这玩意肯定能换不少钱,我弄不清真假(跟那包工头的水平一样)。不过,我知道,六十多年前,有一群农村出来的小伙子比我还不如,甚至不明白这东西有啥用,这些人,就是129师骑兵营的韩永正、李树茂和刘金魁们。

38年2月,当时129师骑兵团还只是个骑兵营,营长是夏云廷(他后来因为当了空军,改叫“夏云飞”,是55年解放一江山岛时的海航一师师长),由于骑兵营刚在冀西的北马村重创了日军,结果受到日军步骑兵2000多人的围攻。骑兵营根据刘伯承师长“要游要击”的指示,立刻跳出冀西,穿越平汉线进入冀中,紧接着,创造了“冀中三捷”的战绩。而这第一捷,就是攻克宁晋县城。
河北宁晋县这时已没有日军把守,只留下100多个临时招募的汉奸,他们哪里是八路军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缴了枪。然后,骑兵们就开始发动群众、清理坏蛋,这一套程序大家都很熟练,全是老红军嘛。
转来转去,发现了一个财主大院。战士们跑进去一看,呦!只见一个老头大模大样地坐在太师椅上,派头十足,对当兵的不理不睬,一付傲气冲天的神态。几个小兵吃不准这是个什么人,没敢吭声就回来了。
营长记得“统一战线”这码子事,也不敢轻举妄动,就先派副排长李树茂去调查一下。小李过了一阵回来报告:“据说那老头是清朝的九门提督,还是袁世凯的大将军!”。夏营长一听,嘴巴张开半天合不上,“乖乖,既是大反动派、又是大军阀,那还留着他干什么?赶紧抓起来!”。
(注:这“清朝的九门提督、袁世凯的大将军”真不是马甲我瞎掰,不仅刘大爷这么给我转述,就连好些回忆文字也是这么说的。可见这真是李树茂当时的调查结果)。

三连一排长韩永正立刻带人直扑财主大院,把那老头五花大绑地揪出来,丢到黑房子里去了。老头子不服,李树茂就呵斥他:“老实点!狗汉奸”。
老头说:“我不是汉奸!”。
“九门提督!你不是汉奸谁是汉奸?”
老头就不吭气了。
接下来的“程序”,当然就是分浮财。有用的东西搬出去分给群众,屋里好些瓶瓶罐罐,既不能吃饭又不能喝水,砸了!一些字啊画啊纸啊的,旧旧的不好看,烧了!还有好多玉,有大有小,挺不错,送给老百姓吧,谁穿得破烂谁就过来拿。
铜盆铜罐子,韩永正认识,“地里头挖出来的古时候东西”,于是就和李树茂讨论古代人拿这笨重玩意干什么用,正巧刘金魁进来了,想了一想说:“这铜家伙可以做马镫”。
聪明聪明,就让刘金魁去找铁匠,把青铜器融化了做马镫。铁匠铺忙活了一晚上,真不错,既漂亮又不生锈。不过,只装备了两个连,没用上的战士还有意见。
第二天,大家想起那老头了,跑去看一眼,跑了。可惜可惜。
第三天,日军又追过来了。夏营长命令:继续出发,咱们打辛集去!那里可是个大商埠。
二十多天,转战冀中各地。月底,骑兵营升格为骑兵团了,团领导们回太行山汇报工作,在西黄村,顺便交给刘伯承师长大洋两万元。首长表扬,骑兵们也很得意(这帮家伙,这时还不知道自己丢掉了多少宝贝)。

骑兵转战冀中,那老头也在拼命地往天津跑。说实话,骑兵们是有点冤枉他了,人家在清朝只当过总兵,做“九门提督”是民国的事情。
各位要问了,这老头是谁?呵呵,他就是——前大清朝东三省总督中军官、中路统领、通永镇总兵,前北洋政府陆军第十三师师长、京师步军统领、京畿卫戍司令、热河省都统、热察绥巡阅使,靖武上将军、二等男爵,号称“马桶将军”的王怀庆是也!
不过,这次行军,马桶将军肯定没有带马桶。

王怀庆,字懋萱,直隶省(今河北省)宁晋县人。幼时家贫,发迹后却十分贪婪。他这个家伙,个人嗜好除了闻鼻烟、坐马桶之外,最大的兴趣就是收集古玩,特别是清廷宫中的宝贝。
自家盖房子需要西洋石料,王怀庆敢把圆明园安佑宫的大墙推倒;为了要几根金丝楠木大料,他也能把正阳门外的两个箭楼给拆了;想获取宫中的东西,他派爪牙假做盗贼,将颐和园内的珍玩、名画、贡品偷出,再由侦缉队出头追查,用赝品掉包换走真品。一段时间下来,颐和园中不少的陈列物,都变成了王怀庆家里的古玩、玉器、字画。
徐世昌、黎元洪、曹锟执政期间,王怀庆连续担任热察绥巡阅使,并兼任热河都统、京畿卫戍总司令。想想看,这都是管着皇室宫廷物件的地方呀。王怀庆是军阀中有名的财主,所以他在曹锟贿选总统前,敢拍着胸脯说:“三哥用钱说一声,由我来接着!”,可实际上他浮钱、房产、地业、金银之类,并不如李纯、王占元、陈光远多。他的强项是拥有北京故宫、热河行宫、北京颐和园的不少珍宝。
第二次直奉大战后,王怀庆下野当了寓公,以后时而住在天津、时而住在宁晋老家。七七事变之后,他在老家呆着,毫不慌张。国民党兵来了,他大马金刀一坐,用他的名号就足以把来人吓走;日本兵来了,他依然端坐中堂,为啥?人家王总司令当年得过日本天皇的宝星勋章,板垣师团长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想请他出山担任治安军总司令。
不过,王怀庆这回表现不错,没有答应日本人的要求。不能不说这吴佩孚、徐世昌、王怀庆之类的家伙,有时候还是有自己的原则。所以李树茂骂他是汉奸,他不服气也可以理解。
只是,38年2月初的这天,前靖武上将军兼马桶将军王怀庆老爷子,错误判断了形势,他端坐在太师椅上等来的不是国民党也不是日本人,而是根本不把军阀当回事的八路军骑兵战士。
唉!早知道如此,他就不坐太师椅了,还是去坐在马桶上为好……
马桶将军逃回天津,大病一场,从此再没回过老家。

王怀庆的珍藏之物一般秘不示人,所以谁也不清楚他总共有多少古玩,更不知道他在宁晋老家存放了些什么东西。不过,现在北京、台北,甚至日本,都有从王氏家族手中流出去的文物。
81年的时候,北京市文物公司收购到失踪已久的“石刻王献之书曹植《洛神赋》十三行”,惊呼为国宝。后来这买卖引起官司,成为焦点,于是有人著文称:这东西原本为王怀庆所藏,38年在宁晋因“国民党败兵抢劫”所失……刘大爷看过文章大乐,呵呵呵呵。遂向我讲述以上故事(他也是听人说的,当时他还要过几个月才入伍呢)。
河里的朋友有祖籍河北宁晋的么?赶紧回去翻翻吧,万一能找出块玉器来,说不定,那就是当年韩永正们发放给你前辈的宝贝,也许还是宫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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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Sep 9th, 2006, 20:36   只看该作者   #40
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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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四十二) [王外马甲] 于:2006-09-02 1849
湖西反顽(下)

四连以排纵队出了树林,大家一边走,一边从马镫上站起来张望。早在九分区的时候,骑兵们就知道“丰县虎”关玉平的大名:听说他平时和当兵的一起啃大饼窝头、听说他打仗的时候让人抬着一口棺材跟在后头,还听说他有个卫队是赤膊上阵的,胸前画个老虎头,手里拎把鬼头刀……(当然,也听说过他打鬼子的事)
“哪里有棺材?”
“没看见打赤膊的人呀……”
“这是不是关玉平支队哟?别是穆伯仁支队吧……”
骑兵们正议论着,看见指挥旗(不是军旗,是一杆三角旗。一般有一个旗手和两个护旗手)摆了几下,向南面一指,于是队形就向南运动,转个直角,就由排纵队变成了排散兵线,战马左右间隔五米,前后间隔十米。这时候,敌人也看见骑兵,虽然还在行军,但已经有些乱了,有的人甚至跑了起来。而骑兵队列正好斜对着他们的行进方向。
副营长李树茂亲自担任四连的指挥长,指挥旗跟着他,他从队列前跑过,战刀出鞘指向攻击方向,意思是说准备进攻。刘大爷回头看看,这时候五连和六连才刚出树林呢,他赶紧对排里的战士说:“打起精神来,李营长今天要拼命了”。
指挥旗由垂直变45度角,进攻开始了。开始的时候,散兵线的队形呈马蹄状,两侧是突前的是轻机枪。六挺机枪不断地打长点射,目的是不让敌人集中起来。骑兵在距敌一百五十米处超越火力组,这时候指挥旗放平,骑兵由小跑变为大跑。
对骑兵而言,距敌步兵一百米左右是最危险的区域,必须迅速冲过去。冲刺的时候,有人喊“杀”、有人念数字,其实大家满耳朵都是风,什么也听不见,刘大爷的习惯是跟自己的战马说话:“伙计,跑快点”、 “没关系,打不着我们的……”。
等冲到跟前就是骑兵的天下了,这时候应该用小跑步伐进行战术格斗。只不过,由小跑提速进行冲刺容易,而从大跑改回小跑就难得多了,因为战马这时已经跑起了性子,要想再控制住它,就得看人和马的熟悉程度和马术训练水平。有的新兵新马继续冲刺,一溜烟就冲出战场,有的甚至被绊倒或者和别人撞在一起。
敌人的行进队列已经乱了,刘大爷追上一个扛三八大盖的,那家伙知道跑不掉,转身就用刺刀对上了,这种情况下,骑兵不能给他拉枪栓的机会。一交手,老刘就知道对方个老兵,有经验,因为这家伙总是有意识地闪到战马的左边。骑兵砍人,右手持刀,一般习惯把对手放到右边,如果敌人在左边,就要扭着身体、隔着马头去砍杀,不仅劈刺角度不大,战刀还容易脱手,甚至损伤手腕。当然,这事要放在韩猛子身上,换只手就解决了(他是左撇子,双手都能来),可刘大爷没这本事,一着急,就把手枪掏出来了。那国民党兵一看见这把崭新的南部九四式,立刻不玩了,把三八大盖一丢,举起手来,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把刘大爷逗得直想笑。(这老兵姓秦,山东聊城人,后来参加了八路,55年的少校,离休前当过林业厅长)。
四连这么一冲,顽军分成了几段,有的朝大蔡家跑,有的则回头跑往程楼方向。这时候,一营从大蔡家村子里冲了出来,二营的两个连也压了上去,雪亮的战刀把敌人围住了。
骑兵团各连队挥舞战刀的方式不大相同,远远一看就知道是哪个连的。有的连队是按照“骑兵操典”的样式,把马刀高举过头,一排排亮闪闪的象刀林一样,特别好看(国民党和日本骑兵也都这样)。可三个红军连却是跟曾玉良团长学的“新疆方式”,马刀出鞘后握摆在身体侧面斜下方,这样不仅可以用刀的平面拍马臀,省了用马鞭,而且骑姿也比较低,甚至能够伏在马鞍上,冲得快,着弹面少。“骑兵操典”的样式适合在马上格斗中施展推、挡、劈杀动作,从道理上讲比较正规,但事实上当时骑兵作战的对手很少是敌方骑兵,对付步兵,使用上撩横抹和刺杀动作比劈砍更方便。当然,无论什么样的动作,最熟练的就是最好的,所以骑兵团也没有刻意要求大家统一标准。

骑兵在大蔡家附近围住了大股顽军,这时候,四连只要右旋半圈就能加入战团。于是大家都看指挥旗,只见旗子向右划了一圈,再刷地指向左方——左旋追击!“好嘛!老连长这回是想捉大鱼了”,战士们想起出发时杨勇司令员号召开展杀敌竞赛的事,明白李树茂是要让四连立新功夺锦旗呢,顿时兴奋极了。
四连向左兜了个圈,再度以散兵线队形杀向奔逃的顽军。敌人彻底乱了,公路上、原野上,跑得到处都是,跑不动了就把枪一丢,抱着脑袋坐在地上喘气。有个家伙被骑兵追急了,“噌噌噌”爬到树上去,刘大爷喊他下来,他还讲条件:“我下去,你不能拿刀砍我”。
“行,保证不砍你”。
于是就下来了,看一看,枪啊,手榴弹啊,什么武器都没有,早丢光了。
“你是干啥的?”
“吹号的”。
“你们当官的呢?”
“不知道,都跑了呗”
“骑马跑的么?”
“没骑马,我们长官不骑马”。
好消息!当官的徒步跑,一定能追得上。

于是赶紧追,追了一截,看见前面有一个军官,背上背着个包,身后一把手枪晃来晃去的挺显眼,听见刘大爷喊站住,他头也不回地猛跑。老刘策马从左边抄上去,本来是想砍一刀的,可不清楚他那包里装着什么,怕硌了马刀,就顺手在他脑袋下撩了一下,再兜马从正面劈。
这动作是连贯的,平时不知道练了多少次,转过身来时战刀已经举在空中。那军官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撑地一只手遮着头,脖子猛向外喷血,一张小脸煞白。老刘定睛一看:哎呀,女的!
赶紧收刀,由于动作过猛,把马鞍都带动了。
这真是个女军官。老刘第一次遇到这情况(这也是他戎马生涯中杀的唯一一个女人),一时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女的挺年青的,看见老刘不再砍她,还讨好地笑了一下,但老刘知道她是活不成了,战马的力量加上骑兵的刀法,她脖子上的伤一定很重。果然,战斗结束后经过这里,发现这女军官就死在路边,军帽盖在她脸上。老刘没有下马去看,他只觉得自己右手不大舒服,有点后悔那一刀下手太重了。

敌人跑进程楼,四连也跟着追进村子,刘大爷本来准备带人搜查房屋的,听见李树茂在街上喊:“不要在村子里停留,追出去,咬住敌人就是胜利!”,于是立刻打马冲了出去。村子西北面有一片坟地,两个排的顽军躲在那里阻击骑兵,副连长王元力正指挥着机枪和他们对打,刘大爷见状也下马步战。打了一会,看见一队骑兵冒着弹雨,斜刺里硬冲上去了,领头的正是副营长李树茂和连长周开树,王元力说:“坏了坏了,要挨骂了”,赶紧爬起来往上冲,刘大爷也回头喊:“把马带上来”。
给他们照看马的是四连文书孙志林(河北河间人,刘大爷对他的印象是:学生、戴副眼镜、会用照相机),骑马赶过来,旁边并排跑着的是王元力和刘大爷的战马,刚到跟前,旁边飞来一枪,孙志林摔下马来当场牺牲,他的马一惊,乍着毛就跑开了,带着其它两匹马也瞎跑。王元力手快,一把抓住马尾巴,翻身上去就冲锋,刘大爷没办法,只好徒步前进。
战斗很快就结束,抓了四十多个俘虏。李树茂却还在不依不饶地批评王元力:“敌人已经乱了,一冲锋就会垮,你和他们对打什么,难道要让敌人聚集起来么?”。又问刘排长:“让你们二排不停顿、追出去,你反倒怎么趴在地上打起来了?”,老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这时候有战士把战马找回来了,刘大爷急忙上马,没想到,先前孙志林把马肚带松了几个扣,老刘没注意,一踩马镫,马鞍子就垮到了马肚皮上,害得他栽了一个踉跄。周围的人都乐了,连长周开树也笑着说:“大刘今天有点犯迷糊啊,象个新兵蛋子”。他们哪里知道,刘大爷是为那女兵的事,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呢。

连队调整一下继续追击,追到张双楼,又赶上二百多顽军,一阵砍杀,敌人四散逃跑,这回刘大爷不敢停留了,一直冲下去,出了村南口,看见二十多个人跟着一个又高又大的胖子,边打边退。副指导员马书龙说:“他们要进道沟了,快开枪打”,旁边的七班长和八班长都有机枪,立刻开火,其他人也用步枪打,那大胖子应声倒下了。
骑兵追到跟前下马查看,大胖子手握盒子炮,肩挎皮包,背部中了三弹,已经死了。问俘虏:“他是谁?”,答:“一百二十支队长关玉平”。
战士们取了他的手枪和皮包,这才发现他穿着一身士兵的军装,马书龙便问:“他为什么穿士兵的军装?怎么没看见抬棺材?”
“关队长平时就只穿布衣服和士兵服。棺材是仪仗队……这次是长途急行军,没带仪仗……”卫兵又问:“长官,我们能先把他埋了么?”
“埋吧,好歹他也打过鬼子,曾经是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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