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v 24th, 2011,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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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厂往事（原创)
注：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移民签证刚刚下来的时候，就知道也许会有机会干labour，于是到加拿大之前，着实在健身馆认真练了10个月，直到180斤的杠铃能举3组。 记得刚到多伦多的那个冬夜，雪花飘飘，从机场去住处（同学帮忙租的downtown的house的一间）的路上，透过昏黄的路灯， 把飞机下降是看到的那个灯火阑珊的大都市的一点幻想一扫而空：是不是这些路边破旧的老房子很快就要拆迁？ （一）上班 登陆第三天，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便有一份Mississaga鸡厂的labour工被介绍过来，一小时11块。司机说：明天就可以上班。 第二天，大约5点，我就飞驰在去鸡厂的highway上了。车上一共6个人，还有个师兄Joe在国内是干IT的，也是第一天上班。我们俩属于新人，但是他已经在一间玩具厂干过几个月了。司机Sam是一个忠厚的北方人，是厂里的老员工了，很和蔼，他每天接送我们，每人收5块钱车费。每天多赚25块？当时那个羡慕嫉妒恨啊。（这也为日后我买的第一辆车是Van打下坚实的基础。）坐在S旁边的是阿隐：一个年轻的广东少妇，身材和皮肤爆好，爱好赌钱，通常在周五发完支票的时候就开始找人一起去赌场。据说她有赌场的VIP金卡，是用大约一座house的钱换来的。车上另外2位一个大约是1.5代只会讲广东话和英语。还有一位是老大妈Tracy，身高和凤姐差不多只是更扁一点。她是厂里元老级人物，全家都在厂里上班，后来在厂里看到她老公-一个又高又帅的中年师奶杀手，无语，借用一室友的话：这年头，真是没地方说理去。 我们所在的部门是包装车间，就是把杀鸡部传过来的全鸡分解，然后按客户要求包装再输送到各大超市，因为要保证新鲜所以厂里早上很早就得开工。5 分钟安全培训之后，我就上岗了：安全帽，头发罩，黄色围裙，安全雨鞋，手套，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像劳动人民一样帅了。 我的第一个工种是“撇鸡翅”，没做过鸡的人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个活。其实活不重，就是在流水线上的挂鸡的人的下游，把每只经过你眼前的鸡的翅膀撇开，让它们张大，在经过之后的旋转刀片可以被完整地切下来。从杀鸡部传过来的肉鸡实际上已经处理得很干净了，那些鸡头爪子内脏都已经去掉了。因为鬼佬只吃鸡翅鸡腿和鸡胸肉，所以剩下的对他们来说都是垃圾，而这些剥离下来的“垃圾”多数都出口到亚洲去了，因为那里有巨大的鸡爪和鸡胗市场。很快流水线开动了，鸡们乖乖地排着队，一只不拉地被我撇开翅膀，象跳着芭蕾一样流向下游。2小时过去，我已经非常怀念在国内办公室里翘着脚打CS的日子。还好终于有了10分钟休息，我把带来的点心一扫而空。然后继续撇鸡翅，3小时的时候，我已经头昏眼花了，那些白花花的肉鸡就像海鸥一样飞过来，我已经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只能每只鸡都摸一下。很快下游的人就发现问题，因为那些鸡翅没有张开，所以那些鸡翅都被切短了，残留部分之后只能人工用刀挖出来。 于是老Tracy就跑过来用粤语冲我大喊大叫，大意是叫我要用力撇之类的，K，就我现在这样就是小泽玛利亚赤裸的站在面前我都不想抬手去摸一下，怎么用力？于是我冲她微笑，然后继续摸鸡。她大概也看出我尽力了，跑去找Super了，一会儿，Super就换我去挂鸡了。 时间过得很快，我也迅速地适应了这种工作。有的时候厂里订单多，一天要干十几个小时，意味着早上我们看着星星去上班，晚上披星戴月地回家。然后赶紧做饭，洗澡，再上半小时网，睡觉。每天的日子都差不多，什么也不想。可是2,3个月以后，就开始有朋友complain我说话迟钝和白痴一样而且变得比较粗俗，我想这大概是用进废退吧，因为每天的工作都是在流水线上配合机器，不怎么用脑子的缘故。但是那段日子其实是蛮简单快乐的，吃得香，睡的香，胃病也全好了，到了半年后离开鸡厂的时候，我的体重增加了7磅。 （二）老林 老林是福建长乐人，在厂里有些年了。据说很早以前就偷渡来加拿大，然后辛苦赚钱把家里人一个个地弄了过来。因为都是中国人，大家碰到一起的时候会闲聊，如果说有人吹牛皮是满嘴跑火车的话，那老林至少是动车或高铁。据他自己说，他在Downtown已经有2幢独立的house，而且儿子在国内生意做得很大，至少有千万资产。但是他不仅在厂里打一份工，回家还做兼职的机场接送什么的。于是我瞪着天真无邪的小眼睛问他，“那你为什么还打工啊？”他回答为了消磨时间。于是我对他的肺活量是相当地膜拜。 通常老林都是乐呵呵的，偶尔也会叹气。问起的时候，他会聊起他们那的风俗，回国的人都得“被”大款，寄钱回去不算，每次回国都得在最好的酒楼宴请父老乡亲，见面给个红包或金戒指。然后花光了几乎3,4年的积蓄，再回来继续打工，如此循环不已。家乡的人不知道，都以为国外可以捡金子，然后不断有人借高利贷偷渡走着相似的路。“都是为了面子”老林叹道。是啊，人为一张脸，树为一张皮。但是这么辛苦地撑着，是不是有点过了呢？ 在知道了我只有二十几岁和单身的情况后，有一次一起干活的时候，老林悄悄问我：“想不想赚点外快？”见我疑惑地看着他，老林继续：“就是假结婚，你什么也不用做，只是回国2,3次，吃吃饭，拍拍照，所有的费用都是对方出，分次付款，最终你可以收4万美金，怎么样？” “我基本是卖艺不卖身的” “考虑考虑，这钱很好赚的。” “我不会考虑的。” 我微笑地拒绝了老林，其实是因为一方面胆小，不大敢，一方面当时的我的账户里有国内带来的几万美金，所以当时对于钱并不是太执着。后来还不时有人来问，随着我的拒绝，我的身价也一直上涨，在离开前，那个数字已经是6万美金了。 小林叫林芬，是在我离开鸡厂前的2个月进厂的，老林说是他的亲戚，租在他家，据说和林则徐有很远很远的血缘关系（那老林不也是林则徐的亲戚，终极失敬）。小林二十刚出头，皮肤很白，五官很精致，长发乌黑，看得出来她没有化妆，是素颜美女。工作的时候，Super有事没事会在她附近转悠，搭讪几句，因为她英语不好，所以也没法多沟通。因为我们在一组，所以经常有机会一起劳动，聊的多也就熟了。她的普通话有很重的口音，有时候我会偷偷纠正她，她就不好意思地笑。她也是假结婚过来的，过一段时间才可以去办离婚，家里倾囊而出，还借了一大笔钱，所以她一来就开始上班还钱。和她一起干活的时候，我会干得快些，这样她就会轻松点。大约为了感谢，她有时候会做些菜在一起吃午饭的时候share，我记得最好吃的是她做的荔枝肉，酸酸甜甜的，嚼起来很香。有时候工友拿我们开玩笑，她就会低下头脸红。 走的时候，我把手机号留给了林芬，她没有手机，只留了老林家的电话。那个号码一直存在我的手机里，一次也没有打过。有几次深夜当我从club出来，醉醺醺地走在downtown的街头，忽然会想起她腼腆的温柔，然后找到那个电话号码，看着，关机。 （三）罗兰 罗兰其实是个匈牙利小伙，个子不高，精瘦，他比我晚一个多星期进厂，好像是劳务进口的签证。罗兰很热情，见谁都自然熟，干活又肯卖力，所以super很喜欢他。小伙今年才21岁，居然已经是2个孩儿的爸爸了，(凌乱一下)，有一天他问我：“你18岁了吗？”我彻底凌乱了，我告诉他27，他死活不信要看我ID。后来才知道他们国家都是结婚无比早，估计没事就生娃玩，另外鬼佬看亚洲人的年纪大约都要小10岁左右，难怪已经是大叔的我每次去赌场还要被查ID。罗兰是Bruce Lee的粉丝，整天摆出李小龙的招牌姿势依依呀呀的，然后问我一些关于李小龙的电影，我反而答不上来，被他鄙视。 罗兰和我一样，对学语言很有兴趣，有时候上班一起挂鸡的时候，我们就交换着学，开始的时候，无非是“你好吗，吃饭”之类的，直到有一天他问我“**** you" 中文怎么说。憨厚的俺如实告诉他****在中文中叫“操”，但是我们通常不愿意操“你”，只愿意操“your mother”，这大约和文明古国的历史悠久比较有关。他练了几遍很快就熟练了，然后他自己还创新了一下变成了“操你妈，操~”。 在那个天怒人怨的下午，几乎车间里的所有中国人都被他问候了一遍母亲。 我知道，如果目光可以砍人的话，那天下午我早就变成流水线上那些白白的鸡块了。 再后来的一天当罗兰又问我“Good Morning” 怎么说的时候，我“忠厚地”告诉他我们说“爷爷”。于是那个星期之后的几天，所有的车间的中国人都会在一大早接受罗兰尊敬的问候。一个哥们笑说从小到大都没有被这么尊敬过。 罗兰虽然瘦，但是力气很大，我们2个人抬的一桶鸡块，他一个人轻松就起来了，这大约就是人种的区别吧，不服不行。有一次我们挑了个最壮的中国人在午饭的时候跟他掰手腕，就没有坚持过5秒。他得手臂在用劲的时候真是坚如铁，硬如钢啊，难道这都是吃牛肉的结果？ 在我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星期，车间里来了个他们国家的小妞，才16岁，她一上班，吸引的得正副super有事没事都往她那跑。有一天吃午饭的时候，跟她坐一桌，终于有机会近距离观察。真的是美女一枚啊，真不敢相信才16岁，前凸后凹的，该长的都长了，而且还比例那么好，大眼睛，深绿色清澈透明，像两枚祖母绿翡翠，睫毛像2把扇子，估计夏天可以用来降温。她简直可以和苏菲马素相媲美了。难怪他们结婚那么早，只要是男人都很难挡得住吧。但是她们的美却衰退得很快，结婚后用不了几年，身材就走形的像水桶一样了。这大约和武侠小说里的武功一样，瞬间爆发的内力，透支了生命，之后便凋零了。上帝是公平的，亚洲人虽然无法美的那么惊艳，但是可以保持美丽长得多。 结尾 好多年以后，当我站在Downtown的高级写字楼里，看着蓝色的安大略湖，常常想起这段简单而快乐的日子，想起曾经在流水线上挥汗如雨的自己和那些可爱的工友们，微笑着怀念。 此帖于 Nov 24th, 2011 23:08 被 红枫秋晨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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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udou1119 (Nov 25th, 2011), 草原之夜 (Nov 24th, 2011), 风雪 (Nov 24th, 2011), 只恐夜深花睡去 (Nov 30th, 2011), 小慧 (Nov 25th, 2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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