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g 12th, 2005,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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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虽然不是处女作，可也新鲜着呢“我的洋哥儿们老戴”
我的洋哥儿们老戴 （一） 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五六年却总是发不了财，后来有阵和人合伙做公司，没得工资发不说，还几乎把一半家当都搭了进去。最后老婆死活不原意再给我多垫一分钱，没法子，我只好接受现实，算算存款，交技术移民的申请费差不多刚够，想着这辈子也就算是穷鬼一个了，早早远遁他乡海外隐居算球。赶快把移民申请递了上去，同时再精心准备准备简历，四处找找工，弄个老老实实挣工资的活安分守己地先混着吧。 说是找工，其实是“挑”工。好歹咱也算是个技术大拿，又有管理经验。虽然是失败的管理经验，但失败乃成功之母，失败的管理经验就像那早晚要涨的原始股一样更加值钱，自然有一些自认为是伯乐的冤大头老板十分看重我这匹千里良驹，纷纷抛来橄榄枝诚邀加盟。 成功人士大多时刻具有危机感，像我这样屡战屡败的落魄人才却总是自我感觉良好，总想着自己去加拿大那是早晚的事。移民申请刚递上去，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着咱要走的人了这英语口语应该早点锻炼锻炼才行，所以发现有家公司居然还有老戴这样的老外员工，我就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那位冤大头老板的加盟邀请，从此就和老戴作了同事。准确地讲，我还是老戴的领导，老戴每天的工作都是需要向我汇报的。 （二） 老戴是戴维德的简称，苏格兰人，放着好好的土木工程师不干，千里迢迢跑来中国西安来教英语，还自己花钱考了个国际通用的英语老师的什么认证，看样子还不是来糊弄人的。本来如愿以偿当了英文老师的老戴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更何况老戴还在西安认识了位漂亮的中国女同事，两人一见钟情很快登记结婚，小日子过得应该是无欲无求了。可恨那抠门的学校领导，对这批来自海外的洋教师待遇奇差不说，还跟防贼似的整日里生怕这批现代洋奴跑了，极尽克扣盘剥之能事，生性憨厚的老戴忍无可忍之下终于跳槽跑出来了，当然这也多亏他新婚老婆的幕后唆使和鼎力相助。 其实一般来中国任教的老外工资都不是很高，这些人也都不在乎，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更不用说那随处可见的中国美食，吃够玩够一两年后也大都拍屁股走人了。但老戴可想着是要在西安安居乐业呢，指望那点工资养一个人可以，现在成立小家庭了，负担就不是一般的重了。而且老婆还带来一个小外甥女，就是她姐姐留下来的孩子。老戴的这位大姨和老公离婚后一个人南下深圳，八成也是做的进出口生意，撇下7岁的女儿留给了妹妹和这位苏格兰妹夫养着。老戴对人家来寄养的女儿爱如至宝，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每天都要夹在小学门口的接孩子大军中苦苦守候。西安物价涨得快，学校学费涨得更离谱，重重压力之下，老戴跳槽也就非常合乎情理了。 金发碧眼的老戴长得人高马大，身高一米九还要多，进出办公室时头皮几乎能擦着门框，一脸络腮胡子修理得跟杂志上那些模特一样，算是位很英俊伟岸的主儿。每天上班时老戴几乎跟所有的人都要说声Good morning，至少也是个Hello，桌子上总是摆着和老婆甜蜜似漆的结婚照，让我们领教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公司文化。其实老戴中文并不太行，有时工作上我们有了沟通困难还得请他老婆来帮忙。但在西安待了几年的老戴却学会了几句地道的骂人陕西话，公司组织踢球时有人要是一脚射门球没进，老戴在中场都要高声顿喝一句----“二百五”，关中味十足。 （三） 老戴上下班都打的，问他为什么不坐公车，公司离他家不远，怕挤的话骑自行车也行呀，骑车又健康又经济的。老戴解释说这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别说骑自行车了，他有时走在街上都会有路人驻足远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长此以往，他倒见怪不怪了，可有次居然见到有位老兄盯着他边走边看，竟一头给撞到电线杆子上去了。老戴大笑过后仔细想想就决定以后还是少抛头露面为妙。 公司可不能为了他什么都搞特殊，出差该坐火车还是火车，待遇档次不能乱。老戴也随遇而安，挤在硬卧车厢里还是和每个遇见的人都说着Hello。隔壁车厢里一拨韩国中学生来中国旅游，见了老戴都来套近乎，甚至还拉过去一起喝酒。老戴被这帮韩国酷哥靓妹夹着胳膊，回头不住地用幽怨的眼神向我求助，我这做领导的当然不见眼看着手下被人灌醉了拐到汉城去，那样的话给公司老总和老戴老婆都没法交待，也就跟着一起去了。TNND，要拐就一起拐，大不了老子也开开东洋荤。 东西方两股势力互相角力之后，虽然喝空了好几箱韩国啤酒，但最后谁也没拐成谁，我跟老戴平平安安抵达北京，驻扎进北京西站再往西一点的莲花小区公司办事处入住。 老戴在火车上没被灌醉是因为他喝酒可不是一般的能喝，两人刚住下老戴就从楼下的小卖部扛上来一整筐燕京啤酒，大概有三四十瓶。我惊问道咱们在这儿只待三天这么多酒能喝完吗？老戴轻轻一笑露出满嘴白牙，直说小case小case。 后来发现这些酒就压根就不够老戴喝，因为老戴每次在外面吃饭都要另要啤酒。我早餐不外乎是馄饨包子，老戴的早点就只是两瓶啤酒，从来都不吃谷类食物。我本来以为老戴真是个酒仙，不食人间烟火呢，有次走过一家不知名的快餐店，老戴就像发现了沙漠中的绿洲一样冲进去要了两个汉堡几秒钟之内就一扫而光，直看得一旁的我目瞪口呆，总算明白了席卷残云是怎么回事。 等吃完后我问老戴，你这么爱吃汉堡那满街的肯德基买当劳你为什么不去吃？老戴解释说他是一个极端反美人士，US来的东西一律不沾。而且不但反美，而且仇英，他最痛恨别人说他是个Englishman，不厌其烦地给别人强调自己来自苏格兰，甚至不惜穿上自己带来的格格裙以形象展示自己的民族特色。近两米的一条大汉穿条花裙子在院子里闲转，构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四） 我跟老戴属于一个部门，部门里其实就我们两人。公司老总不知那天心血来潮想学学印度做做海外软件，就招来我们这一对活宝支撑门面。老戴工作很是努力，联系到爱尔兰美利坚等不少公司网上洽谈，可公司实力不行，对方谈了几次就石沉大海了。倒是后来不少小日本大举进军西安，西安一下子作日本软件出口的公司冒出来十好几家，老总就又动心了，不止一次地和我谈公司战略决策转向的事，说白了就是裁掉老戴的事。 那时跟老戴之间同事加哥儿们的感情已经很深了，但阻止老总开掉老戴的工作却十分艰难。老戴似乎也有第六感觉，觉察出似乎会有什么变化，我违心对他撒了一通谎后，老戴仍若有所思的对我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也希望是我第一个告诉他被辞掉的消息。我连连点头称是。 但那天真的来到后我仍觉得太过残酷开不了这个口，告诉人事还是你们按流程去办吧，自己躲在一旁长吁短叹。等再去办公室时老戴已是人去椅空，人事告诉我老戴走时让他传话对我说Thank you，我望着老戴曾经坐过的办公桌怅然若失。 老戴后来跑到另一所学校去任教，学校领导比较开明，老戴也担任了个负责人，管理学校所有的外教。离开中国时我千方百计找到老戴的地址，专程去老戴家告别。老戴对我当初的未能履行诺言只字未提，得知我要去加拿大的消息后不住地向我祝贺。两人又开了几瓶啤酒开怀畅饮，仿佛时光又回到从前。 2005.04.12 片儿刀 于 加拿大爱民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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